晉陽城外,高臺之上的眾將已經等候許安多時了,雖然陽光耀目,但并無一人有半句的怨言。
許安驅策著戰馬奔馳在軍陣之前,呼喊聲響徹行云,眾人的眼前皆是舞動的旌旗。
郝昭、郭大賢、左髭丈八亦是心潮澎湃,縱使那歡呼聲,那呼喊聲并不是對著他們發出的,但亦是難以自禁。
晉陽城外的豎立的高臺是特別打制,可以直接縱馬而上。
呂布、周倉、高順等將皆是騎乘著戰馬,帶著軍兵立在高臺之下。
伴隨著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許安揚鞭縱馬,帶著一干親從起兵登上了高臺。
“吁——”
許安輕拉韁繩,棗紅馬打了一個響鼻,隨之放緩了步伐。
高臺之下,二十面旌旗分立兩側,旌旗入海,槍戟如林,“萬勝”之聲稍停,黃巾軍軍陣嚴明,軍勢凌厲,一眼望去好似天邊的云海一般壯觀。
最中央的四面旌旗是呂布、周倉兩名驍騎營正副主官,還有高順、白饒兩名陷陣營的正副主官。
緊靠著的便是成廉、魏越、郝萌、曹性等一眾驍騎營將校的八面旌旗,白饒、左校兩名陷陣營將校的兩面旌旗。
再兩側則是武卒營繡著“武”字的旌旗和銳士營繡著“銳”字的旌旗在兩側,再然后便是各部普通黃巾軍的旌旗。
“這就是黃巾軍嗎?這就是太平道嗎!?”
郝昭眼中盡是熱切,臺下的這支軍隊帶給他的感覺和他所看到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同,他們的身上有著一股朝氣。
那是并州軍,是那些漢軍,那些匈奴人,鮮卑人都沒有擁有的東西。
四周并無遮擋,廣袤的平原之上是呼嘯而過的涼風,旌旗在勁風之中招展飛揚,臺下萬眾軍士齊呼“萬勝”!
整個晉陽城南已是沉浸在了一片威嚴之中。
許安牽引著戰馬走過呂布、周倉等將的身前。
“西河郡被匈奴所占已有數月之久。”
許安在馬上挺直了背脊,平視著眼前的眾將,朗聲言道。
“我太平道的道眾,我黃巾軍的軍兵,多數是出身于微末之中,在西河郡有著上萬如我們一半的民眾。”
“這大漢十三州,華夏八荒四海,天下寰宇之間,所有的窮苦百姓、所有的升斗小民、所有的被剝削者、所有的被壓迫者、所有的被欺凌者、皆是我等同胞!皆是我等同道!”
許安深吸一口氣,看著臺下一張張肅穆的臉龐,他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匈奴南下大肆劫掠,肆意殺戮我等同胞,視我等如豚犬,視我等為草芥,視我等如無物!”
“可笑!”
許安揚鞭躍馬,縱馬從高臺上奔馳而下,身后一干起兵皆是緊隨其后。
“黃天的勇士們!黃天的戰士們!”
許安高舉著馬槊大聲的呼喊著。
土黃色的大纛旗從黃巾軍的軍陣之前奔馳而過,許安看著軍陣之中,一雙雙凝望著的他的眼睛,看著一張張或年輕、或稚嫩、或衰老的臉龐。
“舉起你們手中你們的刀槍、舉起你們手中的兵戈,揚起你們的馬鞭,策動你們的戰馬!”“去西方,去西河郡,把我們同胞,把我們正在遭受苦難的同胞從苦難之中拯救出來!”
聽到許安聲音的每一個人都舉起了手中的兵刃,每一個人都高聲的向著許安聲嘶力竭的發出呼喊。
“萬勝!!!”
當許安的大纛旗繞過整個軍陣一圈之時,整個城南的黃巾軍大陣,已經徹底的沸騰了起來。
“這就是同道嗎?”
高順本以為自己多年征戰以來,早已是古井不波,不會被外界所影響,就算是在河東郡遭遇黃巾軍的伏擊,他也沒有慌亂。
就算是被許安委以陷陣營都尉的官職,也沒有讓他太過于欣喜。
但今天他卻快要被這狂熱的氣氛所感染,好像原本已經冷卻的鮮血再度沸騰了起來一般。
高順看著身旁的袍澤,呂布、成廉等人的臉上早已是滿臉的激動,不止黃巾軍普通的軍卒,就是他們也被許安的言語點燃了心中的熱血。
耳畔是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各處軍陣的軍兵都在歇斯底里的呼喊著,向著他們的大賢良師致敬。
許安勒馬止步,看著眼前的一眾將校,面色肅穆。
“呂布聽令!”
許安揚起馬鞭,喝令道。
“末將在!”
身穿著百花戰袍的呂布躍馬出陣。
“此戰由你來擔任主將,統率驍騎營、武卒營、陷陣營、西河郡郡兵。”
護衛在許安身旁的徐大策馬而出,將一枚黃銅鑄造的虎符鄭重的交予了呂布。
“末將必不負明公所托!”
呂布接過虎符,慷慨激昂的應道。
作為主將領兵出陣,統率幾乎上萬的大軍,去年之時,他還不過是一個在邊郡之地,掙扎著想要往山攀爬的小小軍候,今日卻是一方主將統率萬軍。
許安帶著一眾軍士立在城門處,呂布等人的旌旗已經遠去,黃巾軍的行軍隊列也慢慢的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潛伏在西河郡的鷹衛匯報的消息,匈奴部已經大部退出了西河郡,只有萬人左右的匈奴人還在西河郡內游戈。
這次收復西河郡,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黃巾軍幾乎是必勝之局。
許安策動戰馬,領著親衛走回了晉陽城。
晉陽城,還有很多事務需要等著他處理,各式各樣的事務,都堆積在他的案牘之上。
許安等人已經回城,但城南圍觀的百姓卻好像還沒有從那壯烈的氣勢之中回過神來,仍然站在原地看著黃巾軍的離去的地方,并州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如此強盛的軍隊了。
熹平六年,鮮卑的檀石槐統一了北方的勢力,多次侵犯漢帝國的延邊九郡。
漢軍會合歸附的匈奴義從,出塞反擊檀石槐。
烏丸校尉夏育由高柳出發,破鮮卑中郎將田晏由云中出發,匈奴中郎將臧旻率由雁門出發。
各自率領騎兵一萬多人,三路分兵出塞,意欲推進二千余里。
但那一戰,卻直接讓整個漢帝國的并州從此一蹶不振,夏育等人遭到慘敗,甚至連符節和輜重全都喪失,各自帶領騎兵數十人逃命奔回。
出塞作戰的漢軍士兵,僅戰死的人就多達十分之七八,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漢軍士兵回到漢朝。
十年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并州的漢軍甚至連曾經臣服腳邊不敢反抗的南匈奴都無法壓制。
朝廷卻好像忘卻了他們一般,只是勉強維持著并州現有的兵力,直到中平二年,黃巾軍擊破晉陽,晉陽之戰戰敗,才讓天子劉宏想起了并州。
不僅出征的黃巾軍記住了許安的言語,這些在外圍的百姓的也記住了許安的言語。
“這大漢十三州,華夏八荒四海,天下寰宇之間,所有的窮苦百姓、所有的升斗小民、所有的被剝削者、所有的被壓迫者、所有的被欺凌者、皆是我等同胞!皆是我等同道!”
“把我們同胞,把我們正在遭受苦難的同胞從苦難之中拯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