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羊燒烤”,四個人,一個包間,一桌燒烤,兩箱啤酒,2個小時。
前半個小時,駱千帆用心調控著餐桌上的氣氛,跟趙凱、宋炭大吹大擂,又攛掇周旭陽講他采訪的經歷。
周旭陽毫無興致,就只是悶頭喝酒,也不吃菜。
他酒量不大,加上心情煩悶,兩瓶啤酒就暈乎了,三瓶下肚就喝大了。在桌上趴了一會兒,再抬頭把駱千帆等人嚇了一跳。
因為周旭陽表情發狠、咬牙切齒,眼圈通紅、淚流不止,卻不出聲。
他得多痛苦才會是這樣的表情?
趙凱體貼地把抽紙推到他的面前,周旭陽并不理會,眼睛盯著駱千帆:“兄弟,你被綠過嗎?”
靠,哪有這樣問的?駱千帆指指大口吃羊腰子的宋炭說:“被綠這事他比較有經驗,當然也綠過別人,綠人者人恒綠之,說的就是他。”
宋炭也不在乎:“人嘛,這都是寶貴的經歷。愛過才會受傷,趙凱不也被綠過嗎,而且沒綠過別人?”
“去你大爺,扯我干嗎?”趙凱罵了一句,抽出兩張紙巾塞進周旭陽的手里。
旁人的笑鬧不足以緩解周旭陽的悲傷。
他擦了擦眼淚,又悶了一大杯啤酒,駱千帆奪下他手里的酒瓶子,不讓他再喝。
“周老師,拿我們當兄弟的話,有什么苦你就說出來吧。”
周旭陽實在憋得快要發瘋了,終于打開了傾訴的決口,時而咬牙發狠,時而眼神迷離,悲傷不能自已。
“…我們是大學同學,工作以后異地了。我不花心、不約}炮、不找}小}姐,人生干凈得像一張白紙。可是,當背叛像地震一樣來臨的時候我才明白,狂放不羈、污穢不堪的青春才能療傷,越純潔、越美好、越疼痛。”
“…沒有人比我對她更好,她的畢業論文都是我寫的,那男的打我的時候,她竟然抱著肩膀冷笑。”
“…我真想不到她變成這樣。當初是她追的我,約我在圖書館門口見面,正碰到晚自習下課,圖書館的學生都往外涌,她突然抱住我就親,立刻成為熙攘人群中的焦點,從那以后我們就在一起了。
“我這個人,寧愿人負我,不愿我負人,在一起之后我一心一意對她好,把她捧在手心里,可是異地之后,她竟然變心如此徹底…”
周旭陽一邊哭、一邊講,一邊傷心、一邊痛斥,語序混亂、顛三倒四,批判了一個多小時。四十歲左右的老板娘還過來詢問過一次:“他沒事吧?”
“沒事沒事,他被青春閃了腰。”
“哦,失戀了?兄弟你別傷心,姐是過來人,等你到了姐這個年齡就會發現,這都不是事,來,姐陪你喝一杯…”
老板娘喝了杯酒,又勸慰幾句,出去了。
說破無毒,罵完解恨,如果失戀是一種病,周旭陽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駱千帆就放心了。
深夜11點,周旭陽說完、罵完,人反倒清醒了一些。他斜靠在椅子上,眼睛望著燈,頹廢而又迷茫。
情傷難愈,駱千帆怕周旭陽會一蹶不振。他是個好記者,不能毀在感情上。
駱千帆上一世欠過他的人情,覺得應該幫一幫他,必要的時候可以用猛藥。
“周老師,別難過了,我問你三個問題,第一,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
周旭陽的眼神迷茫了一下,搖搖頭:“沒花多少錢。上學的時候沒錢,反倒是她資助我。我手上的這塊表就是他給我買的,背面刻了她的名字。畢業以后,也只是買了一些禮物而已。”
“哦。那第二個問題,你們上過幾次床?我不是要窺探隱私啊,就是問問。”
周旭陽尷尬苦笑:“我們大學同居了一年,畢業以后才異地的…”
駱千帆點點頭,又問道:“第三個問題,她是那種萬里挑一的女人嗎?憑你的條件,能不能找到比她更好的?”
周旭陽想了想,實事求是地說:“她算不上太出色吧。”
“那還傷心什么?”一直在吃東西、一刻都沒停嘴的宋炭直接揭了三個問題的底,“沒花錢、白玩了人家,還能找到更好的,你的人生沒吃虧。”
“去你媽,你當感情是交易嗎?”這句話激怒了周旭陽。
駱千帆也踢了宋炭一腳:“吃一嘴油也堵不住你的嘴?”
宋炭委屈:“你問三個問題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一樣的話,換個人說效果能一樣嗎?說話是講究技巧的。”
駱千帆數落宋炭幾句,轉而對周旭陽說了一句更狠的話,“其實大個說的沒錯,你把她當成一件商品,你才能不難受。”
周旭陽盯著駱千帆看了一會兒。
駱千帆神情堅定,接著勸道:“愛情是有保質期的,你的愛情過期了、變質了,該扔就得扔。
“有位作家說,每個人早晚都有可能被愛情捅一刀,不管你是貴為億萬富豪,還是街邊的小販,受過傷,人生才完整,男孩才能變成男人。
“女人留下的傷還得女人治,這樣吧,幫你療傷的事包在我身上,跟我走…”
“去哪兒?”周旭陽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宋炭,拿我的包去結賬,我們去攔一輛車。”
駱千帆把包遞給宋炭,他和趙凱扶著周旭陽離了店。
等車的時候,宋炭罵著就出來了:“狗日的駱駝,你包里根本就沒錢,還是老子付的賬。”
駱千帆大笑,回罵道:“你個小氣鬼,就得這么治治你的摳病。”宋炭的確很摳,跟駱千帆、趙凱一起吃飯,從來不花錢,借駱千帆的小錢也從來不會還。
四個人打了一輛車,一路來到“樂不思蜀”KTV。
自打進門,趙凱就變得拘謹起來,周旭陽也很不適應,他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宋炭卻兩眼放光,眼睛盯著過往女人們的下三路。
“來這里做什么?”周旭陽問。
“放松放松,聽我安排就是了。”
進到一個包間,駱千帆點了啤酒、小吃和水果,又跟領班耳語了幾句。
不大會兒,進來好幾個女人,穿著十分暴露,不過年齡偏大。
宋炭的眼睛一下子變成了數碼的,趙凱、周旭陽卻坐立不安。
趙凱難以置信地看著駱千帆——這家伙什么時候學會在KTV找小姐了?而且好像很熟的樣子。
更讓他意外的是,駱千帆竟然還敢提要求!!!
只見他對著領班一頓吼:“干什么?當我們考古學家?別他媽告訴我她們是秦始皇陵出土的?”
“對不起,對不起。”領班把幾個人帶走,不大會兒又帶來四個女孩,質量明顯高出一籌。其中有一個非常拘謹,站在最后面。
“老板,這幾個您滿意嗎?”
“湊合!你出去吧,關上門!”駱千帆不耐煩地說。
極不自在的周旭陽想向“逃走”,被駱千帆拽回來:“周老師,唱歌療傷而已,放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