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陰暗的溪水冰涼無比,饒是以徐越經過原始真解、九星霸體訣等至高法訣淬煉過的肉身都有些扛不住,只能時時以靈力包裹全身,讓自己不至于失溫受涼。他已經沿著溪水游動了數千米了,依舊沒有任何新的發現,反而是這地方的詭異,讓他越感不安。“我怎么總覺得,有人一直在旁邊盯著我看呢?”徐越皺眉,手腳游動間,左右相望,觀察著那一動不動的溪水,說不清這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到底是從哪兒來的。“還有這玩意兒…”徐越又從懷中抓出幾粒發光的碎片,細細端詳。這東西就是沉在水底發光的玻璃渣,之前被他潛下去撈了一些起來。“唔…毫無靈力波動,神識探去,也沒有其他任何反應,而且這種材質根本沒見過,似乎不像仙域里的東西啊。”徐越思考了好一會兒,實在沒什么發現后,才又將其收起,頂著冰涼的溪水,繼續朝著前方游去。此時,他腰間的捆仙繩依舊如常,另一頭被人拽著,沒什么異樣,而古行舟、辛靈、伏香三人的因果線也被單獨分了出來,好巧不巧,都是指向這小溪的源頭。仿佛失蹤的三人,都在前方的目的地等著他一樣。“這小溪還真是怪哉,做為整個涵洞里唯一的光源地,竟只是一灘法則錯亂,時間凝滯的死水?若真是有人在這里設套,誘捕四鎮之力的族人,那這條死溪的存在意義是什么…讓我現在悠哉潛泳嗎?”徐越自言自語,不由發出一聲嗤笑,隨后開始回想起自己一行人進入這涵洞之后的種種。“古大哥和段牧天走在最前面,按理說,若遇到危險應該第一時間預警才對,可煙兒和伏香鬧出動靜時,他們倆已經失蹤了,什么時候出的問題?是一進洞就被算計了,還是…唉,說來說去,還是那倆妮子走的太慢了。”徐越搖了搖頭,對兩女之前的行為感到無奈又好笑,可一想到現在伏香已經生死不明,他便再也笑不出來,立刻加大力度,奮力游動。但沒過一會兒,待稍稍靜下,速度放緩,徐越便又不受控制那般,開始回想以前的往事。“唉,初回基地島時,我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回到這遼闊的北海,畢竟百年前的那一戰,敗得實在太慘了…不過,若沒有走南嶺這一遭,我也帶不回這么多的靈劍宗弟子,基地島的重建,也會慢上許多…也不知,老烏龜現在在做什么,蘊兒她好些了沒。”徐越就像一條深海中的小魚,上方是漆黑厚重的溪面,下方是光明萬丈的溪底,他就游在中間,邊游邊想,越想越深,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涵洞上了!仿佛,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不斷引導他回想這些往事,并一點一點,將他推向前方越來越深的溪水之中。“說起來,這漆黑的溪水,還真有點像倚帝山秘境試煉時,那分靈境與凝體境區域交界處的黑海…哼,一群詭計多端的妖魔,死了那么多的仙域子弟,遲早讓你們血債血償!”徐越的思維再跳,回到了五年的南嶺之戰,而且還在繼續往前回想!“在到倚帝山之前,我還以為璇兒…初璇是被司玄白澤那幾個老混蛋給囚禁了,結果哪知竟全是設計好的圈套…據她傳來的消息,老沙和馬兒都還活著,只是已經不在倚帝山,好像是去游歷四方了…一老頭,一蠢馬,也不曉得能跑到哪里去,畢竟靈劍宗都沒了…靈劍宗啊…”徐越露出了神往之色,想到自己初臨仙域時的迷茫和惶恐,直到與“桌椅板凳”四人結識后,才漸漸適應,最后在程莫元、唐應海等長輩吹胡子瞪眼的鞭策下,在靈劍宗度過的那段最難忘的快樂時光。無形之中,徐越已經徹底沉淪在了回憶之中,他那在黑暗中原本如明燈般閃亮的身體,竟然也開始慢慢變得虛幻,光芒黯淡之下,與周圍沉寂詭異的環境同化了。嘩啦…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當徐越的思緒已經回到了地球,在回味學生時代的趣事時,極遠處的一處水域竟突然傳來了流水的聲音,驚得他立刻回神,詫異地看去。“誰在那兒!”剎那間,隨著一聲怒吼,在徐越看不到的視角里,他那原本已經虛幻近半的身體瞬間凝實,仿佛從另一個枯敗的世界暫時回歸,十分詭異!咕嚕…一個水泡在遠處飄起,徐越雙目一凝,恍惚間還看到了無數的人影在這溪水中掙扎,不過當他再次定神細看時,那些人影,甚至那個水泡,都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從沒出現過那般。“怎么回事?”徐越疑惑,快速游到了發出流水聲的那片水域,魂虛境的強大感知如蜘蛛網般密布而出,細細感應下,依然只發現了一灘死水,沒有任何動靜。“是錯覺?走神了?”徐越皺眉,待在原地靜立了一會兒,確定這里沒什么異常后,才帶著狐疑的心情,繼續前進。“奇了怪了。”一直泡在水中,徐越的四肢也有些僵硬了,此時一邊活動著關節,一邊自語道:“這么近的距離,就算剛才真有人在這里,也逃不過我的感知才對,應該是幻覺…對了,之前想到哪兒了?哦哦,初中時候。”徐越走了,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并且在那神秘力量的影響下,再次陷入了回憶。只是,他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在回憶中再次變得虛幻,甚至比剛才更甚,如那燈光下的水母,近乎透明了。與此同時,在他游過的地方,溪水開始緩緩流動,水草飄舞,泥沙飛揚,甚至還有一個個人影的輪廓,在水中掙扎或沉寂。這一切無不說明,隨著他的記憶越加回溯,身體越來越虛幻,他也漸漸脫離了現世的范疇,真正開始融入這片永遠留在過去的世界。但這,也意味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