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量的聲音不算洪亮,卻混著周圍的風沙,飄蕩在這盆地之中,久久未能消散。
“前輩…您這是何意?”牧初璇瞪大了美眸,看著一臉認真的伏量,驚訝地問道。
遺族一直在等她?為什么?
面對牧初璇的疑問,伏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屈指一彈,兩團棗核般大小的灰光就從他指尖激射而出,分別沒入牧初璇的雙眼,讓她金色的瞳孔泛起薄薄的灰霧,不再像之前那般威嚴不可侵犯,反而多了些邪魅和妖異之感。
“這是…”
牧初璇感覺著附在雙眼前的神秘物質,剛開始還覺得有些不適,但很快,這種排異的感就覺消散于無了。
“這是我遺族的明眼之息,你身為倚帝山帝女,體內和我們流著同樣的守護之族血脈,二者同宗同源,自然可以相互包納融合。”
見對方很快就適應了明眼之息,伏量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沉聲道:“你的感覺沒錯,這地底下確實藏有一物,時刻為我提供著力量…現在,你應該可以看到它了。”
聞言,牧初璇急忙低頭,回憶著自己之前發現那些符文的位置,再次定睛看去。
“凝神!莫用靈力,運轉血脈之力觀之!”伏量沉聲提醒道。
牧初璇無言,心中一動,微微閉上了雙眼,立即壓制住了體內的所有靈力波動,整個人陷入靜默狀態,隨后,開始調動她體內的金色血液,煌煌帝威不斷擴散而出,將她襯托得像個金身仙子,強大又美麗。
“真不愧是最強一代啊…”伏量眸子里倒映著金光,感受著那純粹的力量,心中由衷贊嘆道。
咔嚓!
下一刻,牧初璇猛地睜開了眼眸,兩道神虹發出閃電般的脆響,劃破虛空,夾雜著金光和灰霧,直沖地底而去!
瞬間,牧初璇就找到了之前那符文迸發之地,隨后,看清了那里的一切。
那是一塊碑!
“三生碑!?”
牧初璇神色一變,不由驚駭出聲。
“等等,不對!”
但緊接著,她就發現了異常,死死盯著那深埋萬丈地底的石碑,慢慢皺起了眉頭。
那確實是一塊石頭,形做碑狀,石面上符文密密麻麻,就像遺族的紋身般,繁瑣又深奧。
那氣息也不會錯,只稍一接觸,就讓牧初璇體內的倚帝山血脈為之勾動,不由自主地沸騰起來,如同在面對遠古的先祖,恭謹又敬重。
這一切,無不表明這東西必定是仙碑宗之物,而仙碑宗的石碑,那還能是什么?
但是,剝除了第一眼的激動和興奮后,冷靜下來再細細觀察此物,就會發現這東西與其說是方圓規矩的石碑,不如說是一塊未經打磨、形狀潦草的石塊!而上面的氣息雖然古老,也值得牧初璇將其當作先祖圣物般瞻仰,但真正帶給她的悸動,卻遠不及當初帝山之戰時,段無涯展示的那塊刻寫著‘帝山不滅,仙域不存’的未來碑贗品,甚至,還不如北海之濱涵洞中,那塊害死了古行舟的假碑!
時間一點點流逝,就在牧初璇細細觀察時,她眼前的灰霧開始淡化,遺族明眼之息的時效到了,地底深處那符文密布的石塊,也一點點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伏前輩,這是?”
最后,牧初璇只能從一片黑暗的地底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一旁的伏量,俏麗的臉蛋充滿了求知。
“如你所見,此碑確實是仙碑宗之物,但也如你所想,它并不是眾所周知的三生碑。”
伏量依舊低頭盯著地面,仿佛他還能繼續看到那塊石碑,同時頭也不抬地說道:“劍有劍胎,碑有石胚,一把絕世利劍,在未鑄造完成時,它也只是一柄厚重無鋒的鐵塊,而一座震古爍今的仙碑,亦是同理啊…”
“前輩的意思是!”牧初璇一怔。
“沒錯。”
伏量點了點頭,沉聲道:“昔日,仙碑宗窮盡天下之力,收集到諸如域外神隕、永恒海石、地燚心晶、九天玄巖等萬千神石,聚于宗門,又招世間一等一的能工巧匠,運以仙碑宗的無上神術,鑄造成碑,此間工程浩大,足足持續了數萬年…而就算如此,到了最后,真正成品的仙碑也不足千分之一,后世常知只有三座,也就是三生碑了。”
“這么嚴格?”聽著那離譜的成功率,想象著那些最多只在古書上見過的逆天材料,牧初璇微微張嘴,屬實被驚到了。
“沒錯,仙碑的鑄造過程,是將過去、現在、未來三種神術全部灌注其中,若石胚能承受住,再擇優突破其中一種神術以成碑,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仙碑之間的相性達到最高,相互感應間,可威力倍增,遠超于常。”
伏量頓了頓,語氣也由飄渺低沉變得清晰高昂,仿佛整個人從仙碑宗浩瀚的歲月往事中抽離了出來,有些失落道:“而剛才你所見之石胚,正是當年被淘汰的諸多三生碑的原石之一,其內雖被刻寫了無數高深玄妙的陣紋和術法,且已經初步具備了三生碑的神效,但主要側重點還是在過去和未來兩術上,現在碑的氣息,倒是一點沒有,想來,這應該就是它被淘汰的原因吧。”
伏量一嘆,頗為惋惜。
“呃,那這石胚怎么在…”
牧初璇眨了眨眼,指了指天州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伏量會意,嘴角一笑道:“我說過了,遺族的先祖乃是仙碑宗高層,身份尊貴無比,自然可以接觸很多宗門機密,而此物,便是在當時族內內斗后,被我先祖伏鈞從仙碑宗帶來此地的。”
“原來如此。”牧初璇茫然地點了點頭,同時心里冒出一個想法。
這算是帶,還是算偷?
谷鎍/s一旁,伏量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調整了下心態后,接著說道:“而這石胚雖然是殘次品,但對于我遺族來說,亦是絕世至寶!經過我們日日夜夜的祭拜和研究,它內在的力量終于被一點點激發出了,成為了我族崛起和強盛的根基…你先前不是問,為何遺族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培育出那么多強者嗎?就是因為它!”
說到家族的復興時刻,伏量也變得有些激動,高聲道:“這片沙漠中外人難以吸收的靈力,是由這石胚散發而出的!我族承載力量的紋身,是參悟石胚上的符文獲得的!我遺族的秘法——復原,也是借鑒了石胚中有關過去之術的奧妙,衍生并完善而成!甚至,我族初代大祭司還利用石胚內的未來之力,相仿未來碑,成功窺視了我遺族將來的部分命運,并留下了一則讖言!”
現場安靜了一瞬,隨后更洪亮的聲音,響徹天地!
“讖言顯示,未來率先發現地下所藏之外族者,將助我遺族躲過一次滅頂之災!當千秋萬代共祭之!”
伏量看著詫異的牧初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同時還帶著些威嚴和鄭重,高聲道:“這就我為什么說,你是我遺族千萬年來等待的人!所以牧初璇,我很欣賞你!怎么樣,吾兒伏天,高大勇武,相貌堂堂,為人剛正不阿,資質也算天下少有,你嫁與他,不會辱沒了倚帝山之名的!”
話音如雷,振聾發聵,牧初璇愣住了,唇齒微張,美眸圓睜,呆呆僵在原地,原本有些御姐熟媚的俏臉一動不動,倒是顯得格外呆萌。
“伏、伏前輩!您、您瞎說些什么!”
緊接著下一刻,牧初璇就回過神來,急忙否認道:“我與伏道友才見一面而已,完全可以說是互不相識,怎么可能就此結為夫妻!”
“這有什么?”
聞言,伏量卻不以為意,擺手道:“吾等修道者,行事做法豈能與凡人相似?緣分既到,何須多言!況且你和天兒也算門當戶對,若結為連理,你我兩家的聯系必將大大增強,倚帝山五年前遭劫,百廢待興,有我遺族相助,很快就能崛起!而未來,你亦是遺族的主母,遺族所有,即你所有!比如此間地底的石碑,它不僅可以讓人感悟大道,精煉修為,其內更是隱藏著諸多關于仙碑宗的秘密,這對你來說,絕對是一樁不世機緣…此番條件,牧初璇,相信你不會拒絕的吧?”
話音落下,伴隨著周圍漸漸停歇的風聲,牧初璇那慌亂的神色也緩緩恢復了正常,突如其來的驚嚇掠過心靈后,留下的,則是深深的落寞,和難以言說的苦澀。
“抱歉前輩,初璇已立過誓言,今生不嫁了。”牧初璇低頭,微微輕語,看不清神色,一直拉著徐越的手,也在這時輕輕松開,不再去觸碰那本就不屬于她的東西。
伏量皺起了眉頭,在他的料想中,自己拋出所有條件后,牧初璇應該不會拒絕,接受聯姻才對啊。
難道,自己失算了?
“你是不想嫁,還是不能嫁?”
伏量反應過來,一臉不悅地看著地上依舊雙目緊閉的徐越,沉聲道:“是因為他吧?”
“伏前輩…還請不要為難晚輩了,既已立誓,自當遵守。”
牧初璇站了起來,對著伏量行了一個禮,金色的美眸里有熒光閃爍,有些像淚花,又仿佛只是單純的倚帝山那不滅的金輝。
“至于伏前輩所言…雖然匪夷所思,但既然是和未來碑類似的預言,晚輩也甘愿接受,日后在仙域的事務中,初璇定多多留意遺族的利益和動向,隨時與前輩保持溝通。”牧初璇拜道。
“哼,如此說來,你還是不愿意嫁入我遺族?”
被拒婚的伏量有些惱怒,看著一臉歉意的牧初璇,幾次想說一些強硬的話語,可最后都硬生生憋回去了。
氣氛有些尷尬。
“罷了,你是倚帝山帝女,我遺族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不會做出那逼婚之事的。”最終,伏量吐了口氣,極為郁悶地說道。
“多謝伏前輩理解,其實,就算晚輩不嫁入遺族,也不妨礙實現那則讖言的。”牧初璇也如釋重負地笑道。
“但愿如此吧!此事,你萬不可四處宣揚,否則損害了遺族顏面,我可不客氣。”伏量手一揮,一臉不耐。
“晚輩明白。”牧初璇眨了眨眼,爽快地應下了,眉宇深處,更有些難以察覺的笑意隱現。
二人不再言語,牧初璇繼續查探徐越的情況,伏量也閑來無事,走了過來,略微感應后,發現徐越果然如牧初璇所說那般,身受反噬,神魂進入自閉式的昏迷,外人難以將其喚醒。
“之前沒湊近還不確定,這家伙的修為,明明就只有魂虛境啊,不會有假…”伏量皺眉,心中自語。
一旁的牧初璇一直在觀察他,此時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幕,眼眸一動,開口問道:“對了伏前輩,之前你說,地底那石胚中隱藏著諸多關于仙碑宗的秘密,具體是什么啊?”
聽到聲音,伏量的思路被稍稍打斷,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看著牧初璇,頗有些幽怨地說道:“先前讓你嫁入遺族為主母,這些秘密自然隨你探索,既已拒絕,又何必再問?”
“呃…晚輩知錯。”
牧初璇尷尬一笑,她知道對方心中肯定有怨,所以此時也只能無奈地不斷致歉。
“哼。”
見對方立即服軟,伏量的火氣也消了幾分,轉頭凝視著徐越,想了想后,緩緩道:“你若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與我交換情報,如何?”
“怎么個交換法?”牧初璇好奇。
“很簡單,石胚玄妙,每個人參悟后的所得均不同,而根據我的經驗,擁有守護之族血脈的人,往往更能引起石胚的共鳴,得到有關仙碑宗的術法,或者當年的一些隱秘。”
伏量凝視著牧初璇,隨后指了指徐越,意有所指地說道:“我不要你倚帝山的各種情報,你告訴我關于他的一些秘密,我便將石胚取出來,交予你參悟,此乃雙贏,怎么樣?”
伏量說完,就信心滿滿地看著牧初璇,等著對方答應。
然而幾息后,當眼前這個高挑女子默默拉起徐越,將他背在背上后,伏量臉上的自信,也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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