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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遠古繪圖

  一進土城內部,持久以來的炎熱之意就瞬間退散,在陰涼寧靜的環境下,二人都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氣,心境漸漸平和。

  而這里說是土城,倒不如說是一座大殿,只是從殿外看,其城門城樓應有盡有,故此稱之為城罷了。

  “此地好靜…”

  徐越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環顧四方,一旁的牧初璇也嗯了一聲,觀察著這所謂的遺族圣地。

  “伏量前輩?您在嗎?”徐越朝著大殿深處拜了一禮,同時高聲喊了一句。

  片刻后,空曠幽深的大殿內只有徐越的回音,并沒有任何應答傳來,二人對視了一眼,只得邁步向前方這條長長的走廊走去。

  噠…噠…噠…

  腳步聲在這等環境下清晰無比,二人心中也稍稍帶著警惕,直到牧初璇無意間一瞥,看到了一旁的墻壁上,竟有水波一樣的東西在沉浮。

  “這是…畫?”牧初璇停下了腳步,皺眉看去,水波也漸漸連為一片,變成一幅壁畫。

  “畫?哪兒呢?”徐越湊過來問道。

  “就在這里啊。”牧初璇疑惑,用手撫摸著墻壁,感受著那奇妙的水波,示意畫的位置。

  “呃…”

  徐越順著牧初璇的手,盯著那墻壁看了好一會兒,可是不管是用肉眼直接觀察,還是將靈力附著于雙眸,或者以神識去感知,徐越依然什么也沒發現。

  “怎么回事?”徐越懵了,迷茫地問道。

  牧初璇無言,想了想后,用左手的指甲在右手掌心緩緩滑過,拉出一條血痕,滲出了點點帶著金輝的血液,用它從徐越的眼前輕輕抹過。

  帝光朦朧,且不同于平日的威嚴和壓迫,反而讓徐越感到舒適無比。

  嗅著牧初璇指尖留下的余香,在這金光的引導下,徐越再次定睛看向墻壁時,終于能看到那所謂的畫了。

  那是一片美麗的河灘平原,草長鶯飛,風和日麗,清脆的綠色和天空的湛藍相輔相成,還有一條不知從何處流來的碧波,分出無數條支流,緩緩淌過整個草原,用它那甘甜的河水,灌溉著此地的萬物生命。

  徐越怔神,只一眼,就被這美麗的畫面所吸引,一旁的牧初璇也一樣,二人就站在原地,沉醉其中,看了好一會兒,才下意識地繼續朝走廊深處走去。

  而隨著二人的移動,墻壁上的繪圖,也開始發生著變化。

  時光流逝,無數年后,一群人,攜老扶幼地從畫中的草原盡頭遷徙而來,他們身材高大強壯,皮膚黝黑健康,穿著也頗為怪異,費盡了千辛萬苦,跨過萬里狂沙,終于找到了這片美麗富饒,靈氣充裕的土地。

  那一刻,全族上下無不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載歌載舞,相擁而泣,哪怕是隔著無盡的時空,哪怕只是墻壁上的一幅畫,徐越都能感覺到這群人的喜悅,耳邊仿佛縈繞著他們的吶喊和歡呼,不自覺,和身旁的牧初璇一起露出了共情的笑容。

  二人繼續往前走,畫面再變。

  日月輪轉,白晝交替,那群人定居在了這里,開始用自己勤勞的雙手,修筑起一間間房屋,搭建起一座座橋梁,除了偶爾踏進那片草原外的沙漠修煉外,平日里,男子打獵捕魚,女子紡織摘果,還有小孩在草叢里穿行玩耍,在河流中嬉戲打鬧,讓這河灘平原變得生機勃勃,一片繁榮景象。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某天,天邊突然出現了幾個人影,雖穿著簡束,卻氣勢凌人,一到此地,就與部族人激烈爭吵了起來,到了后來,甚至還大打出手,極為蠻橫。

  但幸好,部族人本就實力強大,又經過在此地多年的休養生息,族里早已高手如云,雙方爭斗的最后結果,便是那幾個遠道而來的修士落荒而逃,臨走前,似乎還說了不少威脅警告之語,只是壁畫無聲,徐越二人也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谷曡/s“入侵者”走了,美麗的河灘平原又恢復了曾經的模樣,族內的房屋越來越高,人也越來越多,遠超剛遷來此地時的規模,一個邊陲之地的強族,正如新星一般冉冉升起,一切,仿佛都在朝最好的方面發展,未來充滿了希望。

  只是,在這一片繁榮的畫面中,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似乎是他們的族長,也是當初擊退外來修士的主力軍,卻時常在深夜中走出那位于部族正中心的土城,仰望著那靜謐璀璨的星空,嘆息不已,臉上的擔憂和愁苦之色,令人動容。

  徐越和牧初璇心中微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下一息,畫面一轉。

  那一天,湛藍的天空布滿了陰云,遍地翠綠的草原無風自動,嗚嗚狂舞,而那平日里溫和的流水,也竟如湍急的瀑布那般,奔騰狂涌。

  轟隆!

  一道閃電劃過了長空,如同天崩地裂,讓一個個被驚嚇的孩童發出哭喊,而他們的父母,則渾身顫抖地看著西方——那片連他們都未踏足過的土地,驚恐萬分。

  幾個扭曲的黑影,帶著滔天的魔氣,來了。

  陰風呼嘯,天地變色,伴隨著腐臭、邪惡、兇暴等負面氣息,畫面被一團濃郁的黑血所遮擋,引得牧初璇一聲驚呼。

  隱隱間,二人仿佛聽到了震天的喊殺聲響徹那片平原,還有一個個渺小的人影飛天而起,沖向那幾個黑影,但最后,卻又只能像樹葉一樣無力地飄落,化為塵土而亡。

  哭聲漸大,參雜著孩童的驚慌,成人的悲憤,老一輩的悔恨,以及敵人那肆無忌憚的譏諷。

  雷雨暴起,天哭地泣,豐美的水草被付之一炬,孕育生命的河流被瞬間蒸干,天堂不在,地獄來臨。

  徐越和牧初璇握緊了拳頭,眸光微抖。

  他們知道畫面的另一邊在發生什么,那是一場屠殺,一場當年席卷了整個仙域的屠殺!

  只是,他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著,站著,度秒如年,心神飽受摧殘。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當血與亂差不多徹底毀去了這片天地時,轟的一聲,變故,發生在了東邊!

  那里是世界的中心,一面巨大的天幕,以東西南北四個角為支撐點,從現在的天州方向撐起,一個個強大的黑影被推回了域外,任憑它們怎樣怒吼,也都無濟于事,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也從中心點爆炸開來,席卷四方,瞬間消滅了在此地燒殺擄掠的強敵。

  只一天,世界清明了。

  但那個曾經雄霸整個仙域的宗門,也就此遠去。

  畫面再轉,廢墟之中,一個個族人拖著殘軀和鮮血,艱難地從各個角落爬起。

  他們是大戰的幸存者,有人抱起親人早已冰涼的尸體,仰天長泣,也有人迷茫地看著沙漠一般的平原,干涸見底的河谷,這是他們毀于一旦的家鄉。

  到了這兒,畫面戛然而止,走廊也走完了。

  徐越和牧初璇一言不發,不知什么時候,早已淚流滿面。

  一個人影,也終于出現在了眼前,沉默不語地看著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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