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瘦頭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個木屋,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就算隔了百十來步,好像仍怕那里頭的呂大師聽見一樣。
見沒有什么異樣,才沖著滿面驚詫的林臘及二人繼續小聲說道。
“這呂大師,平常性子極好,與人和善,從不紅臉。但是在治病或制藥之時,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極為暴躁。有人插上半句嘴,或者發出半點動靜。管你是什么人,動輒便是打罵。”
說著,瘦頭陀又咽了一口口水:“雖然事后,呂大師都會登門謝罪,但是多經歷了幾次,這附近誰也不敢待了。畢竟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干活,誰也保證不了自己半點動靜都不發出來。”
偏執狂?
還是精神分裂?
林臘及咂了咂嘴,想到后頭那些被火燒過的痕跡,又問道:“這呂大師,不會還縱火吧!”
“那倒沒有。”瘦頭陀擺了擺手。
林臘及聽這話,放下了心。
打罵還好,反正死不了…但這縱火,萬一是趁你睡熟了,偷摸過來點上一把火,那可真是要人命的!
但瘦頭陀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林臘及一顆心提了起來。連一旁故作淡定的西門雪也瞪大了眼。
“其他的也沒什么。就是有時候煉藥,煉丹爐可能會爆炸,爐火外泄。沒看見嗎?那房子被炸多了,現在干脆全用金剛巖搭個石屋!看他還還怎么炸!”
咕嘟…
一聲輕響。
林臘及和西門雪齊齊吞了一口口水,滿面驚懼。
爆炸!
這是爆炸啊!這也能叫沒什么?
“放心,沒事的!呂大師其他的不說,火候控制地極好!看見房子上面那個大洞沒?”瘦頭陀朝著石屋的方向指了指。
林臘及順著看了過去。
果然,房子上頭貌似特意留了一個車輪大小的洞。
“那個洞就是特意留的。底下做了回流,上頭的雨水灑不進去。每一次爆炸,呂大師都能控制著火焰從那個洞里爆出來。所以只要你們認真干活,別到處亂跑。待在房子里是不會有事的!”
瘦頭陀安慰道。
林臘及點了點頭,心里還是有點發慌。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死不死全看那所謂的呂大師火候控制地好不好咯。聽這意思,以前應該是沒出過事…那以后呢?
運氣應該不會這么差吧!
應該也是有把握的,要不然萬一這公主死在這了,他們也免不了責罰,搞不好還得償命。
這么一想,林臘及心里就穩當多了。
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還能不在乎這西門姑娘的死活嗎?
林臘及想著,微微靠近了瘦頭陀幾步,手往懷里一伸,掏出了兩枚中品靈晶。腳步又往邊上側了一步,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西門雪的視線,順手把靈晶塞進了瘦頭陀的手里。
身子順勢低了下去,行了一禮。
“多謝大人指教。”
這一切林臘及做得極為隱蔽,最起碼西門雪完全沒有發現發生了什么。在她眼中,林臘及就是上去行了個禮,僅此而已。
瘦頭陀翻手將靈晶收了起來,一絲驚訝從臉上一閃而過。
他在這徭役營當差也有些年頭了,這還是第一個敢堂而皇之賄賂他的,畢竟他一個小兵,也沒有什么人愿意巴結他。
瘦頭陀也沒有推脫,敬謝不敏。畢竟這兩塊靈晶夠他好吃好喝上一段時間了。
“小子,你不錯!”
瘦頭陀朝著林臘及揚了揚眉,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說著,轉過身,大步流星,走得極快。
估摸著這剛得了一筆橫財,迫不及待想去買點酒肉吃喝了。
這年頭的的丘八,除了少部分紀律極嚴,剩下的大部分都逃不了酒肉財色。
林臘及臉上露出了一絲笑。
收了就好。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有時候給這些小鬼塞點好處,遠比賄賂他們的上司好,獲得的利益往往更大。
而且若是再往上塞好處,那就不是這兩顆靈晶能解決的。那些人胃口太大,林臘及自詡自己的全部身家不夠喂飽那些人的。
“喂,你們剛剛說什么了?你們兩個…”西門雪眉頭一皺,雙手往腰上一插,不客氣的喊道。
她本來想說,你們兩個怎么笑得這么猥瑣…但又想了想自己一個女孩子這么說好像不大好,又把后半句給咽了回去。
“沒說什么,就讓他后面好好照顧照顧咱們倆,他同意了!”林臘及聳了聳肩。
說著,從西門雪身邊走過,留給了西門雪一個背影。淡淡說著:“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呂大師去!”
走了幾步,林臘及又回過頭來看著西門雪,認真說道:“還有,我不叫喂。我姓為赤邑,父母希望我有仁義之心,因此單名一個仁字!”
說著,林臘及也不顧西門雪是什么反應,扭頭就走。
西門雪皺了皺眉,赤邑者,郝也…他不是叫什么垃圾嗎?什么時候又叫這名字了?
郝仁?
你就胡扯吧!
西門雪暗暗啐了一口,跟了上去。
兩人躡手躡腳往石屋的方向走去,生怕弄出點什么動靜。畢竟剛剛瘦頭陀的警告兩人還是記著的。
剛靠近石屋的大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這大冬天的倒也的確暖和。
林臘及慢慢走了進去。
迎面就看見了一個兩人環抱粗,三尺來高的矮胖丹爐。底下火焰騰騰,燒得丹爐里頭的草藥滋滋作響。
一個紅面赤袍的中年人站在邊上,掂著腳往丹爐里瞧著,右腳下有節奏的踩著一個風箱,控制著這丹爐下的火焰。
那瘦頭陀說的還真沒錯,就沖這控火的力度,這呂大師就當的上這大師之名。
林臘及心頭暗道。
那火焰洶涌,熱浪翻滾地厲害,林臘及隔著大老遠都能感受到這火焰的溫度。里頭的藥物也被燒得滋滋作響,但是卻沒有一點焦糊味傳出來。
這一點,林臘及自認為自己做不到。
雖然他也懂制丹藥,但也就懂個蜜炙法。
把藥材粉碎,加入烹煮粘稠的蜂蜜,揉搓成丸,再封上蠟。
這種用丹爐制藥,他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呂大師眉頭越皺越緊,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熱的,額上滲出了滴滴汗珠。雙眼緊緊盯著丹爐里,用心看著藥物的變化情況,生怕錯過了這藥物哪怕半分一點的變化。
“失敗了。”
林臘及聳了聳鼻子,從藥香中聞到了一絲不大和諧的氣味。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鬼使神差吐出了一句。
遭了,要壞!
話一出口,林臘及就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那呂大師聽到林臘及這一聲,腳下的節奏瞬間被打亂了,火苗一下子躥高了半尺有余,又迅速熄滅。
丹爐中噗嗤一聲輕響,冒出了一縷青煙。石屋里瞬間便充斥了一股焦糊味。
紅面呂大師眼里閃過一絲心痛,唰地一下,猛地抬起頭來,一臉怒容看著林臘及。
“小子,你找死!”
說著,周身元氣一吐,繞開丹爐沖著林臘及就攻了過來。
感受這威壓,林臘及皺了皺眉。
如此威壓,少說也是琴心七層的修士。
不能力敵。
林臘及腦中第一時間閃過了這四個字。
若是動用殺氣,林臘及可以保證。不說勢均力敵,但是肯定可以對上數百招不落敗。
但是這殺氣,林臘及可不想暴露出來。這可不是廣平府,如此沖天的殺氣,太引人注目了!
心中萬千思索一閃而過,林臘及右腳在地上一點,速度猛地一提。
轉身,前沖。一氣呵成!
呂大師這一掌直接擊在了空處。
西門雪在一旁瞪大了眼,仔細地看向林臘及的腳底。
分明就是尋常的鞋子,但是西門雪剛才明明感覺到自己聽見了幾聲極為清晰的馬蹄聲。
她沒有聽錯,就是馬蹄聲。
脫胎于地獄馬的身法,隨著林臘及肉體強度的變化,對這身法越發的駕輕就熟起來。現在這身法,不像當初只能提高速度。若是再摻上幾種禽類妖獸的騰轉挪移之術,林臘及自認為這自創的身法不會輸給任何人階的身法。
“咦?”
呂大師疑惑發聲,轉而怒視向西門雪。
西門雪擺了擺手,后退了兩步。緊緊閉著嘴,又朝著林臘及指了指。
意思很清楚。
不管我的事,都是他!
呂大師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他也知道不關眼前這女娃娃的事,都是那小混犢子!
想著,身子一轉,又看向林臘及。
這一眼,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聲怒吼響徹天際。
“豎子你敢!老夫活扒了你!”
林臘及剛才那一縱身,直接竄到了丹爐邊上。竟然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放進了丹爐,又在丹爐里頭攪了攪。
雖然煉丹失敗了,但那也都是這呂大師的心血。在他心里,藥比天大。這藥就是他的孩子。
看著自己的孩子被這般欺辱,哪還忍得了?
憤怒之下,一瞬間威壓又重了幾分。
威壓正對著的林臘及還沒有什么反應,一旁的西門雪先受不了了。從未與人打斗過的她哪受的了這個,被這威壓逼地連連后退。
請:m.biquge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