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森林說,你真的是作家嗎?那人說,我后來加入了省作家協會,但不是職業的作家,只能算是業余作家吧,現在有時,還會在雜志上發一個短篇小說。那一天,她快速地發過來一首詩來:
我不知道還在愛你如果愛著為什么會有那樣一次分離我不知道早已不再愛你如果不愛為什么記憶沒有隨著時光回想你的笑靨我的心起伏難平可恨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只有婆娑的夜晚一如從前那樣美麗 看了這首詩,我臉紅了,這是我當年讀高中時發表在省會一家刊物上的詩,當年在校園傳誦一時,想不到這個當年的校友至今還會背誦。是的,當年,我也是學校里的名人,高中三年,在刊物上發表了三十多篇小說,十多首詩歌。
高森林說,那你當年,也是一個多才多藝的男生了,一定也有很多女生喜歡你。那人說,很多談不上,但還是有幾個女學生,給我寫過情書。就這樣,我和侯美娟的距離越拉越近。相互留了手機號碼。有時,會發一個問侯的短信。我們談文學,談工作,談人生,漸漸地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二人心滋長。我忽然就有了一種初戀的感覺。我知道,我網戀了。后來,我說要去湖北看她,她說“你會來嗎,你敢來嗎?”
高森林說,你也去嗎?我猜想你不敢去。鵝城天湖北陽新那么遠,去了三天兩天回不來,你怎么給媳婦交待?那人說,是的,我不敢去,不能去。我是一個有妻子有孩子的人,工作也鮮有出差的機會,怎么能不遠千里去看另外一個女人呢?高森林說,那你后來,怎么見到他了?
那人說,老天有時侯也會成人之美。2005年9月,我的一個小說在湖北武漢的一家期刊上獲獎,雜志社組織筆會,邀請我參加,其實就是一免費的旅游。為期一周。我把邀請信給老婆看了,她也很高興地讓我去。向單位請了一周的假,我坐上火車直奔武漢。其實,我是想借此機會去黃石市見侯美娟。高森林說,這個機會,確實不錯。
那人說,在武漢,我只呆了二天,領到了2000元的獎金,我就就悄悄地坐汽車去了陽新縣城。我想給侯美娟一個驚喜,離家時也沒給她電話。到陽新縣城后,我打侯的手機,意外的是,竟然停機了。沒辦法,我只好通過114查詢到了侯美娟學校的電話,打了過去。一個聲音嘶啞的男人問題是誰,我說是侯美娟的哥哥。他說侯美娟休息。然后給了我侯美娟家里的座機號碼。我一打,竟然通了。侯美娟很細的聲音問我是誰。
高森林說,你就是要故意制造驚喜,去時也不通知人家一下。那人說,是呀,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呀。在電話里,我告訴她我是李紅剛。侯美娟驚喜地問我在哪(我用縣城的公用電話打的),我說在陽新縣城。侯美娟便說,縣城往她那兒去的車沒有了,讓我打個摩的,直接到浮屠鎮的郵局,她在那兒接我。于是,我找了輛摩的,談好了六十元價格,二個小時后,到了浮屠鎮。郵局門口,我見到了正在那兒等我的侯美娟。站到侯美娟身旁的時侯,我的心還怦怦跳著。兩人對視,我看到了侯美娟眼中的淚水。
高森林說,那一定,就是激動的淚水,歡喜的淚水了。那人說,肯定是激動萬分的。侯美娟住在郵局后邊的一個小二層樓上。她打開房門的時間,我知道屋里只有她一個人。我說,怎么就你一個人,孩子呢。她說,送婆婆那兒了,我要一個月才回去一次呢。房間不是很大,有一張雙人床。床單上還有一只黃色的布玩具熊。我坐到一張椅子上,侯美娟坐到了我對面的床上。許久,侯美娟才給我說起了她老公的事。
高森林說,她以前,沒有給你詳細說吧。那人說,她沒說那么詳細,我也沒問,只知道他老公是做景查的,后來意外去世了。侯美娟說,她老公是在喝酒時出的事。說的是前年冬至那天,老公的高中同學來找他玩。老公便穿便裝跟同學去鎮上一家酒館吃飯。鄰桌上的人不知怎么打起來了,兩個男人讓另一個男人跪在地上,輪流扇耳光,后來又拿酒瓶砸爛了頭。老公是干景查的,就出來制止。那兩個喝多了酒的男人就沖他來了。其中一個被老公打倒在地,另一個卻抽出把匕首來,捅了老公一下。老公的同學上來幫忙,也被對方捅了幾刀。后來來了幾個景查,把那兩個家伙抓住了,老公和同學卻在送往醫院的中途死亡了。后來才知道,那兩個人是放高利貸的,被打的男子欠了打人男子幾千塊錢,幾年也不還,電話也不接,后來碰巧被債主看到了,才挨的打。
高森林就說,看來這景查也不是什么好職業,隨時隨地都可能送了命。那人說,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每年意外死亡的景查都是少數,不過景查是比較危險就是了。我當時問她,警局怎么處理這個事。侯美娟說,老公是私自外出喝酒。公安是不允許在上班時間去酒店喝酒的。因為有點見義勇為的意思,最后才勉強定了個因公死亡。最后,局里給了幾萬元的撫恤金。
高森林說,也實在是太不幸了,一下子,兩條人命店堂都沒有了,幾個家庭就失散了。那人說,是呀,誰也不想這樣呀。浮屠鎮的黃昏來得突然。和侯美娟聊著聊著,天便暗下來了。侯美娟說,我們去外邊吃飯吧。我說好,兩人就下了樓。走在街上時,侯美娟竟然用胳膊挽住了我。坐在浮屠鎮西北角的那家小飯館里,天已經完全黑了。侯美娟似乎和店主很熟,她快速地點了兩個熱菜和一斤水餃。我見屋里沒人,就小聲地問她鎮上有沒有旅館。侯美娟說,我那兒也沒有人,還住不下你嗎?吃飯時,侯美娟總拿眼睛看我,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