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軸承,把出租車從修理廠開出來,天已經黑了,大街上已經是霓虹閃爍燈火輝煌了。呂紅軍就感覺肚子餓了,餓得咕咕亂叫。忽然想起了,媽媽前些天來鵝城市,和媽媽一起,在喚芹表姐打工的那家飯店吃的餃子。那家飯店的餃子還真不錯,皮薄餡大,咬一口滿嘴鮮香,就想去那里再吃一次餃子,順便看看喚芹表姐。
車子很快開到了那家飯店。天黑了,已經過了吃飯的點兒。小飯館里食客不多。呂紅軍找張桌子坐下,報上了半斤蘿卜肉餃子。很快,餃子就出鍋了。喚芹表姐端上餃子,看一看是紅軍來吃飯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飯店里不忙,喚芹表姐也就在紅軍對面坐下,一邊陪他說話,一邊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飯。喚芹表姐說,紅軍,你媽媽沒走,在鵝城給一個老板家里作保姆?
紅軍就說,你怎么知道?
喚芹表姐說,前兩天,你媽媽抽空來我這里坐了一會兒,我們說了會兒話。
紅軍就說,本來不想讓她去,但她說在家也沒多少事,掙一個是一個。
喚芹表姐忽然紅了眼,說,紅軍,聽你媽媽說,你媳婦,是咱們中心醫院的醫生,現在要給你離婚。
紅軍就說,唉,別提了,人家嫌咱窮,買不起房子,跟著咱受難過哩。
喚芹表姐說,紅軍。千萬不要離婚。女兒那么小,沒有爸爸沒有媽媽都不好過。紅軍就長長嘆了口氣,說,鵝城的房子買不起呀。你看一套房子八九十萬,光首付,就要二三十萬元呢。
喚芹表姐就說,紅軍,我在鵝城打了十幾年工,手里錢不多,但還是有五萬塊錢的存款。我明天都取出來,給你買房子用。這些錢,是打算給你外甥女小魚兒(喚芹表姐的小女兒)上大學用的。現在,你妹妹還小,才讀初二,還有好幾年才上大學。這錢你先拿去買房子,過些年,手頭寬裕了,再還我。
呂紅軍的眼淚就止不住想流了下來,多好的表姐呀,和自己只見過幾面,卻如此的有情有意。她偷跑出來孤女寡母在城市打工,無依無靠顛沛流離,受盡了千難萬苦積攢下一筆小錢,卻愿意拿出來,給自己這個遠房表弟使用,這份真摯的親情,是多么的樸實無華,又是多以的難能可貴呀。
但是這個錢,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借用。自己再怎么難,也不能去花這個苦難的表姐的錢。就說,表姐謝謝你了,錢你先存著,以后我要用了,再來找你要。表姐就說,紅軍你千萬別客氣,我在鵝城這么多年了,沒有一個朋友,見不到一個親人。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親弟弟。
二人又聊了幾句。表姐忽然眼圈一紅,就有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對呂紅軍說,紅軍,表姐有點事,想讓你給想想辦法。紅軍就問啥事。表姐就流著淚,向他說出了一番讓他怒不可遏的話來。
原來,表姐帶著女兒,租住在距飯店一公里遠的一個叫下陳村的城中村里。有一個男子,也是外來的,和表姐在一個院子里一棟樓上租房子住。那男人40多歲,一個人住,鄰居們都叫他老黃。這老黃不知是做什么的,整日里游手好閑的,聽說是距鵝城一百多公里的鵝東人,老婆孩子都在鵝東鄉下,他一個人獨自住在鵝城。
那老黃,知道喚芹表姐是孤女寡母在鵝城生存,就對喚芹表姐起了非非之想,想打喚芹表姐的主意。先是在路上遇到了,就對喚芹表姐熱情招呼,后來就是言語挑逗,趁沒人的時候就對喚芹表姐摟摟抱抱動手動腳的。有一天竟然對喚芹表姐說,給一百塊錢,讓喚芹表姐陪他一晚上。
喚芹表姐是正經女人,自然是不肯答應,但也無法可想。有時在晚上,那老黃還來敲門。前些天的一個晚上,表姐從飯店回來,在村口遇到那老黃,那人喝了些酒,就對喚芹表姐出言不遜,威逼利誘讓喚芹表姐去他的房子賠他睡覺。
表姐自是不肯,就小跑著往自己的院子奔,那人跟在后面。進到院子里,那人就抱起表姐往他的房子里拖,表姐掙扎著,抱住門口一棵小樹不放,剛好表姐的房東大哥從外邊回來,那老黃才罷了手。但還對表姐說,讓表姐識相點,不要對外人亂說。
表姐說,紅軍呀,得有人治治他,要不,總有一天,姐就會被那姓黃的給害了。
紅軍聽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洶涌起伏。就問表姐,你怎么不報警呢?
表姐說,紅軍,我哪敢報警。本來沒有發生的事,我一報警,這鄰居房東就都知道了,大家一定想,那老黃把我怎么樣了。我還咋樣在那里住?還咋樣在這飯店打工,孩子又會怎么想?
紅軍就想,這喚芹表姐,太善良了,善良得有些膽小,有些懦弱。但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幫表姐出了這口氣,治一治這個姓黃的。就問表姐,這老黃,這幾天在不在。
表姐說,他呀,天天都在,今天早上,我還看見他了呢,他還對我擠眉弄眼的。
紅軍就說,表姐你幾點下班?喚芹表姐就說晚上9點,飯店才關門,才能走。紅軍就說,今晚9點,你就在這飯店門口等我,我帶幾個人,跟你回去。我倒要看看,這老黃有多大本事,有多大能耐。
然后就拿起手機,聯系孫建軍和唐榮軍,問他們在哪里。孫建軍說,在出租房看電視,唐榮軍說,在街上溜達。呂紅軍就說,有點事兒,一會兒我開車去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