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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找美女的大報記者

  走出派出所大門,再坐到出租車上,太陽已經落山了。開著車沒走出多遠,就有一個戴著付眼鏡,大背頭白凈面皮的中年男人攔下了車。男人坐在副駕,也不說目的地,只說“往前開”。然后就拿起手機接起了電話。

  只聽這男人高聲地對電話那端的人說:哎呀老弟,對不起,我今天去了環保局薜局長那里做一個采訪。薜局長也是老朋友了,現在他們做鵝城市工地揚塵管理五色掛牌考核和“藍天衛士”秸稈焚燒監控系統建設工程,邀請我們去那里做一個專題采訪。推辭不過,只好去了。你們那里,明天再去吧。放心放心,一定一定。

  然后那人又撥打了一個電話,說:“小程呀,稿子寫的怎么樣了?要抓緊呀。后天要見報了。好好好,就這樣寫。三千五百字吧,兩張圖片…”

  呂紅軍就猜想這人是個記者。

  等乘客放了電話,呂紅軍就問那人:“先生是個記者吧?”

  被問者點點頭,唔了一聲。

  呂紅軍又問:“鵝城日報的吧?”

  那人不屑一顧地回答:“鵝城日報算啥?我們是國家級報紙。當代民聲報。鵝城日報的老總才是副處,我現在就是副處了。”

  那人說著,從背著的包里取出張名片給呂紅軍。呂紅軍看了,名片很精致,正面是:鄭杰,當代民聲報駐鵝城市記者站長。背面是:鐵肩道義,妙手文章,弘揚正氣,鞭韃丑惡。

  就說了聲久仰。其實他根本沒聽說過記者鄭杰的名字,也不知道有當代民聲報這份報紙。那叫鄭杰的記者就一本正經地對呂紅軍說:“小伙子,歡迎提供新聞線索呀。有什么委屈的事,就一定給我說。我一定能替你出頭,伸張正義。不是我吹牛,在鵝城,沒有我辦不到的事。公安局長柴正信,車管所長李英杰,交通局長尚春明,還有你們出租車管理處處長宋會明,都是我的朋友。我一個電話過去,啥事都能擺平。”

  呂紅軍聽了,覺得遇到了知音,就向對方大倒苦水:“哎呀,記者先生,你可得幫幫我們的哥呀,在報紙上給我們出租車呼吁一下吧。你看看現在,鵝城市黑車猖獗,我們正規的出租車根本賺不到錢。你看看,現在鵝城市那種殘疾人開的吉利車,有二百多輛吧,公然打著空車燈,裝上計價器,滿大街的和我們搶生意,出租車管理處也不去查處。還有上千輛滴滴專車,也沒有資格證,沒有網絡車駕駛證,到處接單。還有,靈天的一百多輛出租車也公然跑到鵝城市和我們爭客源。客運稽查根本不管。只知道收我們正規出租管理費。記者先生你得管一管呀。”

  那記者聽了,大大咧咧地回答說:“好,我記住了。過兩天,我把這事兒梳理一下,寫篇稿子登出來,給交通局這幫官老爺們施加施加壓力,這種現象就能從根本上得到遏止。”

  呂紅軍就連聲說謝謝。

  然后那記者就放低聲音問呂紅軍:“小伙子呀,你知道鵝城市哪里有漂亮的小姐?給咱找一個玩玩。”

  呂紅軍就睜大了眼球:“先生也好這口子?”

  那人不好意思地說:“男人嘛。你看我一個人在鵝城忙碌,老婆在鵝東老家,幾個月都見不上一面。憋得難受呀。”

  呂紅軍就咧嘴笑了。他覺得自己能理解這位記者先生。一個成年男人,哪能幾個月沒有女人呢?說實話,自己三個月沒和老婆同床,有時侯也真想去找個女人玩玩,只是怕得病,才克制住了。

  呂紅軍就拿起手機,撥打了前幾天自己拉的那位美女老鄉張月梅的電話,說有個客人想找她玩玩,有沒有空。對方說,自己在麗景苑的家里,請他來接一下。于是就開了車直奔麗景苑而去。到了地方,張月梅就站在路邊。今天的張月梅,穿著件寶藍色的旗袍,一雙墨色的雙眸閃著靈動的光彩,誘人的櫻唇上掛著甜美的笑容,顯得格外清爽漂亮,那鄭記者看了都晃瞎了眼睛。當對方向他說明包夜八百時,記者就連聲說要得要得。然后就讓呂紅軍開車往紅蘋果酒店趕。

  記者和自己的美女老鄉一下車,呂紅軍就在路邊攤位上買了些鹵肉熟食,想早點回家,和媳婦他們一起吃個晚飯,制造點情調,緩和一下關系。然而當他興沖沖地回到家時,出租房子里卻是空無一人。床上一些被褥不見了。岳母、內弟和老婆的衣服都不在了。桌上放著一張紙條:

  紅軍,我們走了,不在這里住了。你不要去找我。找我也不會回來。一年內,你買好了房子,我自會回來,否則,就離婚吧。

  改霞,即日。

  看了媳婦的留言,呂紅軍心里說不清是痛是恨是悔是愧,只覺得五臟六腑一股腦兒絞在一起生生做疼,忍不住躺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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