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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碾壓(下)

  城堡震顫,無數裂紋鋪滿墻壁,一道道粗大猙獰的斷痕蓋壓全場。

  紛飛亂石之中,迪肯,阿巴頓…激烈交手!魔力糾纏絞殺,解放的魔人沉聲一喝,聚攏巖石身軀,在蟲鳴的風暴下狂暴突刺,隨意一踩,便是大片爆開的蟲尸。

  “噢!”

  阿巴頓訝異挑眉,尚未痊愈的身軀,頓時回路鼓蕩,數不清的蠕動線路在他的身上游走,聚集的魔力結晶匯聚成線,一躍而出,在指前凝練成器。

  ——那是他用來排除異端音符的指揮棒!

  “違命異端,死!”

  層層迭宕的狂魔之音,引動越發強烈不祥的魔力,阿巴頓右手如按琴鍵,轟然奏鳴斥殺樂曲,一連串的音符在魔力下紛紛化形,繼而暴漲擴散,無形之力牽引城堡,黑色的海浪洶涌而出,殺向迪肯!

  迪肯冷聲揚眉,低沉一喝,振臂擺動中身上的白石驚天一爆!強勁的塵土化作巨人的身軀,在沖擊波下分寸不讓,暴漲開來,分崩離析的石塊劃著奪命的軌跡,轟沉滾動,砸向殺來的黑色海浪,魔力加持增幅的動能,瞬息破壞蟲潮攻勢。

  然而!迪肯身旁突然傳來一陣不詳高歌,曲調之聲似男非女,詭異莫名。

  “罪孽織命妄談神,浴火焚血鍛魔身,灰燼覆落難稱信,命恨虛歧沒此生。”

  紅衣鏡魔長聲一嘯,雙目燦光,耀眼灼熱的魔力突然爆發,雙手環抱周攏光流,致命的灼熱擴散開來,不待迪肯反應,豁然前推貫穿大氣,瞬息的扭曲強光,帶動耀目的閃電。

  “就憑你!?”

  抬眼,冷笑,繼而怒嘯,灰白色的光芒再度自迪肯的身上綻放,剎那間,一秒無盡的延伸,籠罩十米方圓,萬物皆在力場下扭曲成無端的線條,即便是光,也無法逃脫迪肯的捕捉,致命的一擊在放慢的時間中,被無止盡的拉長。

  然而,即便是在延長的時間中,光流亦是快的令人心驚,沿途之物盡數焚盡,無孔不入,無物不穿,憑借自身性質將聚集于眼前一點,無差別攻擊的鏡魔,是迪肯難以觸及的對手。

  不可防守,唯有進攻!

  清晰認識到自身遭受圍攻,劣勢巨大的迪肯,雙手重拳下擊,犁動大地,赫然翻起巖石驚濤,如劍聳立的石林堆砌打磨,尖銳之勢沉重難阻,破壞的地形似波浪翻涌,暗伏極強力道。

  時間流逝的聲音如珠走盤,大廳之中的光芒晦明不定,在日夜交替中流轉激射,暫停只有出手一瞬的迪肯,睜大眼眸,在時間恢復常態一刻,旋身避開要害,冷眸似冰,淡漠的情緒下是極端的怒火。

  極端的光芒過后,便是寂靜的黑暗,迪肯額頭顯出月環,背后驟然生出蝠翼,身如鬼魅出現在鏡魔身,雙手重重下印!

  咔嚓,大廳在激爆之中分崩離析,鏡魔雙手前端的光芒昭如邪日,將迪肯半身灼滅成灰,她眉頭一皺,只見腳下大地之力暗涌,僨起山包,動搖開裂崩出無數熱氣,爆炸噴濺,撞在她的背后,雙眼之中漆黑如幕,看不清任何東西。

  來不及動作,來不及反應,足以摧垮摩天大樓的沉重力道,轟然爆炸,全數灌入鏡魔之身,剎那間紅衣飛散,怨靈哭嚎,迪肯嘴角現出一抹冷笑,手掌之中竟是騰起詭異扭曲,若是陳奇在場,定會記憶猶新,因為那是差點把他腦袋扭下來的恐怖虛空。

  魔力,物質,精神,統一而和諧的三者,此時在迪肯的意志下如臨深淵,極致的冰冷在暴力的催生下,誕出無可名狀的透明漩渦,自鏡魔的體內瘋狂攪拌,莫娜的肉身,頃刻布滿密密麻麻的血色蛛網,好似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

  熟悉的疼痛,鏡魔嘴角卻是揚起一個鬼魅蒼白的冷笑。

  “你,打中我了嗎?”

  如尖刀貫穿臟腑,迪肯靈魂忽然感到一陣死亡的寒意,扭曲的漩渦加劇旋轉,將眼前鏡魔扭成了一團毫無意義的漿糊,然而這團漿糊隨即化作光芒散開,取而代之的是猙獰可怖的阿巴頓,以肥胖的血色身軀屹立在他身前。

  他的右手握著那柄代表詛咒與貪婪的指揮棒,雙眼沉紅,孕育著無窮貪婪,贊嘆道:“不錯的食物,只可惜靈魂賣給了死神,還打上了黑暗之王的印記,可惜可惜。”

  嗤!開膛破肚的撕裂聲,在阿巴頓的贊嘆中悠然響起。

  比大廳如夜漆黑還要深沉不祥的指揮棒,在阿巴頓肉蹼的抓握下,猛然貫穿了迪肯的胸口核心,細微的黑色紋路流竄開來,遍布迪肯四肢百骸,在迪肯的身后,鏡魔打理著自己的手指,腳下躺著一灘粘稠的黑色液體,虛飾的鏡光,在她的雙目之中閃爍,倒映著阿巴頓與迪肯。

  咕嘟咕嘟,胸膛一根根血脈蠕動著,代表災難的蝗蟲盡情汲取著迪肯的力量和血液,填補阿巴頓受傷的身軀,在火焰下干涸死亡的細胞,以及作為蛻皮替身的皮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的生長恢復,眨眼間,深藍色的大蟲重新恢復了原本油膩光亮的姿態。

  用像是青蛙一樣的蹼,揉碎迪肯蒼老衰邁的血肉,一口氣吸干了迪肯肉身的阿巴頓,露出充滿肅然的怨毒表情,狡詐和貪婪的人性光芒作為燃料,在他的眼中閃爍不定,沒頭沒尾的問道:“固有結界能開啟嗎。”

  “城堡結構壞了,線路不通。”

  鏡魔大袖垂地,如血的絲線遍布核心大廳,鏈接蟲群的視野觀察,她疑惑著說道:“有什么在城堡內部吞噬你的蟲子…咦!?”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物,鏡魔語氣一頓,神情露出驚疑之色,望著阿巴頓身后那個不知何時出現,仿佛逛街般悠然的青年。

  “這里,就是城堡的核心嗎。”

  似提問,更似嘲笑,阿巴頓只覺毛骨悚然,方才吞噬消化的魔力猛然炸起,血肉似波浪翻涌,他眼中暴怒一閃,揚起手中指揮棒,紛涌蟲群進化蛻變,長出如刃疊翅,卷動刀光銳海傾覆而來,霎時,狂風龍卷爆流沖垮大廳,刺耳鏘鳴凝作催命金屬樂音,搗向身后。

  不會欣賞音樂的陳奇,屹立噪音狂潮之中,足以炸裂血肉心臟的實質音波,擊打在他的身上炸起大片火花,空氣塌陷出層層褶皺,疊在陳奇的身上,凝成一個無形的十字架,欲意將他釘穿。

  默契無間,阿巴頓動手之時,鏡魔已飽提魔力,星點般的閃光墜落聚集,厚重威壓攜帶高熱,綻放出一朵吞噬生命的妖冶之花,血色的紅衣翻舞紛飛,雙手呈虛握狀狠狠一抓,宛如扣下扳機!

  耀目光芒再現,如洪流席卷而來,空氣之中雷鳴閃爍,戰鼓一樣的沉勁鼓點猛然擂起,爆散的火焰與閃電糾纏,匯聚成一把血色之槍,直指陳奇,瑰麗的血色之中,審判之威巍峨如獄,揮動血海,貫穿而來!

  “哦?倒是比剛剛像話不少。”

  “可惜,依舊無用。”

  陳奇腳下未動,十字架抓攝之力對他而言有如無物,衣袍無聲自動,沉渾勁力震開大氣,激蕩的氣流漩渦之中,陳奇雙手結印變化,似破繭之蝶,意蘊飽滿,十輪十峰嵌合變化,借以九字真言手印連貫交疊,溫暖的生命之力自經絡蘊育,繼而綻放。

  “——斗!”

  空氣中,宏大之聲如晨鐘暮鼓,頓喝蕩開,巨大的蟲化城堡一頓,隨即一道浩蕩光芒貫背而起,直沖云霄,如日初升的熱量融雪為雨,凜冬之風驟然化暖,陳奇右手如天際日輪,無有盡頭的魔力,威勢掃蕩十方,無論是堡外冰鳥,內里的團聚的少女,還是挪威森林邊緣的魚鳥蟲獸,心中惡意盡皆如春風化雨,消弭無蹤。

  似圓無端,銜接如輪,無邊無際的浩瀚之光讓阿巴頓為之失聲,雙目已蒸發出兩個巨大空洞,手腳身軀白汽顯化,雪白如粉,鏡魔紅衣一瞬消失,雪白誘惑的身軀無風自燃,光芒奪取了一切的色彩和美麗,無盡的恐怖襲上她的心頭。

  陳奇收回手印,無窮聚攏的沉重魔力,緩慢的沉入意志深處,提起地上半死不活的迪肯,轉身離去。

  身后…

  齏粉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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