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滾鍵盤的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著再看更方便。
巫凈家,茶室。
陳奇神情恬淡,享受著風過林梢的徐徐之音,屋外醒竹敲打,提醒著人們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巫凈由貴素手挽袖,引預先準備好的富士山泉,宛如居家妻子般為陳奇沖泡茶葉,雪白無垢的巫女華服,像是冬日的精靈,讓人一見忘俗。
水開蟹眼,懸壺高沖,熱騰騰的氣霧逸散開來,熏陶溫暖品茶之人的身體和心靈。
嗅到恬淡清雅的撲鼻茶香,陳奇笑道:“巫女也要學泡茶嗎。”
巫女,又為神子,是以侍奉主神為要職,類似神明的代言人,可以接受憑依,傳達神的意志,具體細化則以祈禱、祛邪、祭祀三者而得權。
在日本這個國家,神社乃是政商一體,神權天授的應予之地,加之君主立憲制,天皇亦需請出三神器自證己身的緣故,讓神社得以順理成章的從歷史過渡到現代。
“巫女不僅要學泡茶。”巫凈由貴不急不緩,任憑陳奇調侃卻未曾動怒,溫聲道:“清掃,打扮,穿衣,裁剪,跳舞,聲樂,書法,侍奉貴人,這都是巫女應有的職務。”
“比起考大學,哪個困難一些?”
“…應該是考大學。”
巫凈由貴思索了片刻,給出了一個自認中肯的答復,二者都要十年以上的光陰才得以成就,但無疑大學更為繁復,難以靜下心來。
更重要的是這個答案是陳奇想要聽到的。
只是陳奇缺不放過她,開口又問:“哈哈哈,那么考大學與鍛煉出你這份修養,哪個困難一些?”
爽朗的笑意無聲擴散開來,陳奇面容平靜,仿佛這道聲音是來自天外,茶室之外,四角站立的巫女無聲下拜,似是感受到了內里氣氛的升溫。
“修養難,古人曰:居移氣養移體,想要改變素質除去精進自身,亦要得托神明垂憐。”
巫凈由貴雙手合十,她的動作沒有分毫矯揉造作之氣,渾然天成一體,足襪墊股,頸項平直,黑白分明的眼眸內部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光亮,似是內里寄宿著神意。
“神明。”
陳奇吟誦代表自然意志的高位存在概念,嘬了一口氣,面前茶杯如鏡子般光滑的水面,忽起波瀾,一顆顆水珠在離心力下分散開來,復又聚合成兩道湍流,相互揉融,形成兩只生克循環的陰陽魚。
代表無有窮盡的奧秘,抗衡消融著巫凈由貴眼中的亮光,茶室內的風隨著陳奇眼眸中的光芒生滅起落,最終,巫凈由貴先閉上了眼睛,嘴角生出一絲微笑。
陳奇則是張口一吞,將茶水納入腹中,搖頭道:“神明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大源消退,代表超凡的神代文明被塞法盧直接碾了過去,希臘也好,北歐也罷,包括日本的神明都已經消失在時間的長河里。
“自然即是神明,地球即是神明,人類的意志即是神明。”巫凈由貴虔誠的道:“我在神明的啟示中見到了你。”
“見到了我。”陳奇好笑的道:“那我未來有幾個老婆?”
巫凈由貴嗔了陳奇一眼,哪有人會問這種話的,她抿唇肅容道:“神明預言的畫面中,巫凈家迎來了血脈斷流的劫難,死徒黑暗的羽翼遮蔽了東京,在死亡的道路盡頭,我看見了你。”
神示,祈禱鏈接殘存在大源的基盤,偶然會從無數未來中看到其中某個流向收束的畫面,許多道士、星術師,會根據這種提示趨吉避兇,繞開未來可能存在的劫難。
巫凈由貴執著于尋找陳奇,也是因為他是應劫的人。
在她看見的畫面中,陳奇行走的道路上纏滿了黑色的荊棘,所有遠離他的人都被黑暗埋沒。
“所以,你找我難道是要納頭便拜。”陳奇抓過一個糯米團子丟進嘴里,含糊道:“我來這里只是處理一點私事,沒打算當所有人的保姆。”
“并不需要拯救所有人,我只是想請您拯救巫凈家的傳承。”起身后退兩步,合袖盈盈下拜,巫凈由貴毫無架子的俯首于地。
巫女、魔術師,還有巫凈家主的三重身份,在巫凈由貴身上融合的毫無痕跡,沒有任何沖突的同時展現在陳奇面前。
陳奇本就是要來收服巫凈家族,若是能兵不血刃,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為之提供一定量的庇護本就是應有之意,只是就這么大大咧咧的答應下來總覺得有點奇怪。
“我可以答應你,只是我并不知道怎么樣才能保全你們的傳承。”陳奇琢磨了一下:“我討厭曖昧不明的說法,也不擅長處理類似的事情,事實上我還打算讓你們保護幾個人,不如我們簽一份其他條件的強制證文。”
“您只需要按自己的步驟前進即可,巫凈家自當隨附驥尾,助您達成目標。”巫凈由貴平靜的道:“至于傳承…”
說到這里,巫凈由貴白凈的臉龐微微泛紅,陳奇老臉一黑,似乎想到了某種很操蛋的可能性。
眾所周知想要當上巫女,首要條件是身心健康的未婚女性,在任期間需要盡心侍奉神明,但是魔術師的傳承往往見于血裔之間,確保魔術刻印的適格,以及回路屬性的符合。
眼前這個巫凈家的女人,顯然是看上了他的身體。
陳奇前世今生都是鋼鐵直男,雖然有閱覽經歷,但未曾提槍上馬,哪會想到有一天會被惦記上血脈,而且就算他放得下節操,享受一下純凈巫女的血脈,眼前巫女就能承受住他的體液嗎。
越想臉越黑,陳奇干脆打斷了這個話題:起身便打算離去。
巫凈由貴用袖子遮住下半張臉,似乎笑了一下,留客道:“淺神家已經歸附于您,獻上了部分九字真言和大手印,巫凈家自然也有禮物奉上。”
她起身引路,示意陳奇跟上,二人沿著密道向下,穿過曲折的回廊,浮動的靈氣像是長河一樣流淌不定,蒼藍的星沙密布通道,仿佛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
早已將地脈學爛熟于心的陳奇,登時認出了這是一處天然的靈地,日本的格局因為土地較少,街道曲折緊窄的緣故,仿佛像是一張漁網,以人流為刀割斷了地脈在表層的鏈接,方便彼此切割劃分,因此即便是首屈一指的土御門家組,也很難保有一條完整的靈脈。
“若是東京的話自然不行,但這里是靜岡,依山傍海的遼闊地形所孕育出來的靈脈,距今已有千年之久。”像是在曬自己的嫁妝,巫凈由貴笑道:“法政科想要的也正是這些歷史留下的財產,您若是需要,這條靈脈巫凈家族可以放棄,另遷一地。”
陳奇自認不是手軟之人,但相較于這位面容嫻靜的巫女,他覺得自己還是嫩了點,單就這一句出讓靈地注資陳奇的魄力,背后所代表的價值可謂是金山銀海。
這種重靈地,甚至已經無法單純的去用金錢計算了。
這讓那些到處拉投資,尋找合適地點建立工房,自己辛苦人工制造靈地,還要與他人分享成果的時鐘塔魔術師情何以堪。
坐擁一處重靈地,以此為基建立的工房,在近代幾乎可以算是不破之壁,除非被導彈正面轟擊,又或者術式有極為明顯的破綻,否則想要吞并,那是千難萬難。
如果不是陳奇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還真有可能拜倒在巫凈由貴的巫女裙下,現在,他只能板著個臉不吱聲,相較于重靈地這種傳世家產,他不過是一個窮光蛋而已。
見陳奇不搭話,巫凈由貴微微一笑,介紹起來:“據地質學家考究,在萬年之前,這里是一處火山島嶼的正下方,在漫長的時光中,形成了這一處重靈地。”
好一句漫長的時光,陳奇對巫凈由貴的介紹不置可否,固然時間是一切的催化劑,但值得巫女拿出來細說,本身就代表這件事的真相不止如此。
二人行至最深處站定,只見眼前七色的光芒徘徊徜徉。
陳奇定睛看去,透過七色光芒看見了靈脈的源頭,那是一個上紋四個勾玉的古老木盒,木盒當中,綴有七枚寶珠的玉枝靜靜地躺在那里,華光紋路,璀璨的讓人難以逼視,便是陳奇也忍不住挪開了視線。
只聽巫凈由貴輕聲道:“巫凈家族的術式,便是來自于此。”
“這是什么。”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卻不甚確定的陳奇,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巫凈由貴沒有隱瞞,雙手合十輕聲禱告,念誦道:“蓬萊的玉枝。”
眉頭緊皺,陳奇手按刀柄,地脈中游離的魔力隨著呼吸進入他的神經,月白色的魔眼呈露而出,重新朝著蓬萊玉枝看去,終于是可以直視玉枝,看見了玉枝的真身,七枚寶珠在他的眼中綻放成一朵朵晶瑩純白的花瓣,巧奪天工。
陳奇不知道是怎樣精妙的一雙巧手,才能雕琢出如此完美的石花,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巫凈由貴靈覺過人,具備一定程度的他心通能力,她聽見了陳奇那已經溢出心靈防線的疑惑,輕聲解釋道:“據說在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火山內部的巖漿被全數抽離,其后山體震蕩塌陷,埋沒了一座巨釜,以及四靈之匣,蓬萊之玉枝,便在四靈之匣的封印下,被先祖得到密置于此,交接儀式由歷代家主口耳相傳。”
“這樣的布置并不過分,相傳輝夜姬是月亮之上的天女,接近于降臨者的概念,若是泄露出去難免有夷族之禍。”陳奇按捺住想要觸摸蓬萊玉枝讀取的沖動,搖頭道:“你不該告訴我的。”
告訴了陳奇,就好比把肉放在老虎嘴邊考驗定力,原本被巫凈家族遮掩得到的神秘,即便陳奇不再外泄,現在也會變成他與巫凈同時共享蓬萊玉枝的神秘源泉,而神秘有著不可知性,越少人知道,神秘本身的價值便越高。
此刻巫凈由貴的做法,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換作任何一個正常的魔術師,都會第一時間將這個巫凈家族最后的知情者殺掉,掠奪蓬萊玉枝的所有權,獨享這古老的神秘。
陳奇玩味道:“你真就不怕我動了貪念,在此殺掉你獨占神秘嗎。”
巫凈由貴笑了笑,并不反駁或同意,只是說道:“巫凈家族的秘傳術式,得自蓬萊之玉枝。”
她拉起自己的袖口,露出湛藍神圣的魔術回路,平靜的道:“以密祈作為開關,注入魔力感受這份光華,即可獲得測定的未來視,以及銘刻在回路上代代參悟總結的靈化之術。”
原來如此,難怪這個巫女一定要見到我。
陳奇思緒一瞬間貫穿始末,明白了巫凈有貴的意思。
在魔術中未來視有三種,一種是收集了大量情報進行分析推測,以展望和預想將其升華到現實的領域,即為預測。
巫凈由貴的未來視則是第二種,將某一未來的所需條件進行解析,幫助持有者達到該未來的能力。在通過顯示的要素來決定未來并看到結果之后,持有者還需親眼目睹“那一瞬間”,在持有者親自進行觀測的情況下,測定出的未來不同于預測,是絕對的。
所以巫凈由貴要找到陳奇,幫助他前行,并參與到這條道路中,為的就是在未來的某一刻,親眼見證她想見到的那一種可能性,完成未來視的測定,敲定結局。
“看來您已經明白了。”巫凈由貴嘆息道:“這是每一代巫凈家主都要承擔的責任,蓬萊之玉枝共有七種不同的神秘能力,不知是否因為魔術回路的屬性問題,巫凈的血脈只能得到靈化與未來視。”
說話間,巫凈由貴伸手在空氣前方勾勒而過,一只手持蒲公英的可愛靈體顯化而出,恭敬的對著陳奇行禮,然后飄落在巫凈由貴的掌心,咿呀咿呀的似乎在說著什么。
式神,在食尸鬼血洗紅燈街區的那天,陳奇曾經看到巫凈家族以徽章為憑,只以魔力便完成了顯化降靈,找出了犬神這一兇惡式神。
而時鐘塔降靈科魔術則是往往先收集素材,勾勒魔術陣借以天使術式降靈的系統。
東西方的系統之別嗎,這種降靈與其說是使魔,倒不如說已經有了從者的雛形,當然,眼前弱小到仿佛被打個噴嚏就會被吹跑的式神,與圣杯召喚出的英靈完全是兩種概念。
不過…很有意思。
望著巫凈由貴肩膀上的螢草,陳奇有了一個非常好玩的腦洞,突然很想實現一下,這個腦洞出自一部他很喜歡的動漫。
名字叫做,魔兵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