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青春的氣息環繞著少年少女。
修學旅行,學生時代最美好的記憶盡在于此。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五年了啊。
宮野明美攏了下耳畔的發絲,身著一身白絨絨的冬裝,安靜站在海邊,看著同學們三五成群的嬉戲玩鬧,淺笑顧盼,說不出的朦朧美好。
似乎只要看著別人開心,她也能從中汲取到小小的幸福。
明麗清澈,宛如天空下的一朵白云。
宮野明美悄然彎成月牙般的明眸,不知掠走了多少男生的初心。
周遭不少的男同學彼此凝視,像是鼓足了勁道,展露獠牙和肌肉的野豬,無聲競爭著與女神接觸的機會。
即便是準備飲料和食材的男學生,眼神也不時閃過一抹精光。
不是有肌肉和蠻力就能追到女孩子的,后勤保障,無微不至的體貼,才是順理成章和女神接觸的好機會。
至于三五成群的嬉戲玩鬧,不過是假象罷了。
高中的男生,正是荷爾蒙分泌物旺盛的時候,即便是老師,也無法讓男孩子放棄追求心愛的女生!
若是不趁修學旅行下手,回去之后,那些學生必然不會留情,也就是說這是最好的接觸機會。
決不放棄啊!
宮野明美自是不知身邊暗流涌動,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遠方。
遙遠的波濤聲,自太平洋的海流推動下,一波波拍打在熱海的沙灘上,碧藍色的海浪,與一望無際的天空相接,洗滌著宮野明美的心靈。
真美啊。
望著海天一線的美景,宮野明美眼眸微紅,似乎被濕潤的海風擦過眼角,而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若是…
心里的思念像是海浪般澎湃,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不斷拍打著少女心靈的枷鎖。
記憶中父母帶著自己,以及尚未出世的妹妹,來到海邊旅游玩耍的畫面,像是雪白的浪花,折射出心靈的陽光,一幕幕浮現在少女眼前。
若是…
呼,海風刮過。
宮野明美低呼一聲,記憶被那高高飛起,用于遮掩的寬檐草帽打斷。
牽扯著少女的思緒,草帽像是記憶的風箏,隨著從未改變的自然海風沖天而起,在無數荷爾蒙爆表的男同學暗道機會來了的表情中,落在莫約數十米外的海面上。
哦哦哦哦哦!
男生們仿佛燃燒了起來,澎湃的氣魄彼此沖擊碾壓,爭先恐后的扎猛子沖入海浪之中,不少在靜岡本地長大的少年,更是個中弄潮好手。
于海浪中取一頂寬檐草帽,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大冬天,像是下餃子一樣沖入海浪的男生,讓不少明眼人暗自好笑,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莽撞時光。
個別女生則是羨慕宮野明美的號召力,委屈的搓著衣角,心中小宇宙爆發,暗自怒叱宮野明美是一個心機女,連個草帽都扶不住,明明是故意的。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當宮野明美反應過來的時候,男生便已紛紛下海,后方預備的救生員看著這一幕,面露苦色,自覺若是有個萬一,便是三頭六臂怕也不夠使用。
這幫小娃娃啊。
吩咐同學去準備救生圈以防萬一,學校雇傭的救生人員已經繃緊肌肉,隨時準備下海保證學生們的安全,不過在準備之余,他也很好奇,誰能拿到這頂落海草帽,向此刻顯然失措的少女示好。
要是他再年輕個二十歲,哪有這幫小孩子的事情。
救生大叔自戀的感嘆年華易逝,凝視著那頂草帽,仿佛看見了已經不再的青春。
長江后浪推前浪,終是年輕來接棒。
不過…好像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隨著時間推移,救生大叔的表情古怪了起來,他發現浪潮明明是向著沙灘的方向推進,但那頂草帽像是長了腿一樣,滴溜溜的朝著遠方駛去。
以他多年泅水的經驗,可以確定這個草帽八成是長了腿,而且泳姿愜意慵懶,劃出的曲線對后方那些頂著浪潮追逐的男生,可謂是極具嘲諷性。
不只是他,岸上很多人都發現那頂草帽分外調皮,有眼尖的看見草帽的下方,有一只與海面顏色相近,藏青色的小尾巴晃來晃去。
而在草帽的前方,一個黑色的條形身影,悄無聲息的浮出水面,懶洋洋的靠在水面上,任憑海浪沖刷推動,給人好似一塊漆黑礁石的錯亂感。
但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分明是個人。
海水像是果凍一樣,聚集在草帽下方,小小的生物頂著草帽一躍而起,落在了那人的臉上。
出現在海上的一人一貓,自然便是陳奇與奧菲婭。
歷時三周半,不用吃飯喝水,連眼睛都不用合的陳奇,以一小時五十公里的游行速度,橫跨大洋,抵臨日本近海。
以日月星辰辨別方位,不確定了就找海船確認坐標。
中間甚至有被土著民奉為神子的經歷。
“核動力航母和常規動力航母的區別,就在于用油燒開水,還是用鈾燒開水。”
“蒸汽輪機,這才是這具身體的絕妙之處啊,要是能改變一下心臟具體數據,應該還能提升出力,不過多少有點白日夢的意思。”
念叨著尋常魔術師聽到八成會嚇死的話,陳奇拍了拍奧菲婭的屁股:“喂,挪挪地,擋到我曬太陽了。”
奧菲婭不情不愿的喵了一聲,在陳奇的胸口臥了下來。
不動還好,這一牽扯,草帽的掛繩直接絞住了陳奇的脖子,帽子正好倒扣在他的臉上,遮了個嚴嚴實實。
一人一貓的對話自然不為岸上人所知,眾人只以為海上飄來一具尸體,頓覺毛骨悚然,只可惜沒有會大喊一聲‘放著我來’的高中生偵探在場。
有了黑衣組織卻沒有滾筒洗衣機,多少缺了點靈魂。
拿開被海水洗禮了一遍,但還是隱約殘留的少女馨香的草帽,陳奇打了個哈欠,朝著不遠處的海岸看去。
靜岡熱海,雖然時值冬日,但人數卻不見絲毫衰退的勢頭,相反一排青春靚麗的女學生,將冬日海岸點綴的宛如初春。
白晃晃的大腿,看的陳奇有點找不到北。
時鐘塔的魔術師穿著都比較保守,曾幾何時有過這么鮮活明麗的景象。
“這就是傳說中的JK嗎,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妙,實在是妙。”
“喵…”
察覺陳奇語意不太對勁,奧菲婭拉下一張貓臉,發出滿是嫌棄的輕喚。
她脖子上淚珠般的項鏈,隨著呼喚擴散出異樣的波動,排開周遭的海浪,形成一個個細小的旋渦,便要將陳奇扯入水中,為他提神醒腦。
“難得見到日本女子高中生,就不能讓多我激動一秒嗎,真是有夠嚴厲的啊。”
低笑了兩聲,陳奇抱起奧菲婭一個縱身搖擺,身軀猶如雪白利劍,劃破海浪,筆直沖向熱海岸邊。
一個眨眼的功夫,陳奇便與奧菲婭登上了日本的領土,雄壯巍峨的身軀,像是山岳一樣壓出大片的陰影,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是海洋掠食的虎鯨,令人不寒而栗。
“戈爾德估計已經在這里扯皮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扯出點東西來。”
不想陷入打嘴仗流程的陳奇,沒有坐飛機前來,他在出發前估算了一下時間,游泳肯定是比戈爾德要慢上兩周左右的時間。
有這個時間該顯現的矛盾和問題,肯定已經曝露的差不多了,他只需工作幫忙收尾,剩下的時間還可以在日本搞一個圣地巡禮。
像是什么冬木市啊,三咲市啊,觀布子市啊,都是陳奇準備去一一拜訪參觀的目標。
難得來一次,自然是要玩個夠本,以他現在的戰斗力水平,只要不是刻意去作死,可以說是立于不敗之地,只有他找別人茬的份,不存在小角色上門挑釁一說。
只可惜,型月美女多數要么還處于娘胎階段,要么就是巴掌大的小不點,每個角色來一張合影的計劃肯定是搞不成了。
“我要是去找蒼崎青子,橙子那個家伙會和我翻臉嗎,嗯,肯定會的吧。”
交流也好,分享也好,蒼崎橙子都是很不錯的魔術伙伴,做朋友也未嘗不可。
但唯獨在涉及妹妹的有關話題上,蒼崎橙子不會留存半點情面,誰要是碰到了她的傷口,十有八九會被泡進福爾馬林做標本。
“…那個。”
“嗯?”
自顧自走路,根本沒看周圍的陳奇,忽然發現面前出現了一個大概到他腰間的恬靜少女,烏黑的長發,秀麗清妍,很符合‘大和撫子’這個日本理想女性的概念。
叫住陳奇的人自然是宮野明美,她仰起腦袋才能接上陳奇的視線,有點無奈的道:“我的草帽。”
“唔?這個是你的啊。”
陳奇摘下草帽,對著陽光打量了兩眼,表情突然肅然神圣了起來:“冒昧問一下,你的名字是叫路飛嗎。”
宮野明美不懂為何有此一問,以為陳奇認錯了人,淺笑著擺了擺手。
“不,我叫做明美。”
“是嗎,不過沒有關系。”
將草帽按在宮野明美的小腦袋上,陳奇大笑道:“好好努力,理想永遠在前方注視著你,只要肯伸手,就一定能握住!”
揉了揉宮野明美的小腦袋,灌輸了一通對方完全聽不懂的雞湯,在奧菲婭不耐的敦促下,笑道:“相逢即是有緣,送你個小東西好了。”
取出趕路時從海中撿到的黑珍珠,綴在宮野明美的帽檐上,陳奇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在眾人的目送下揚長而去,兩三個跨步,便縮地而去。
在場所有人擦了擦眼睛,想要確認自己有無看錯,然而哪里還有陳奇的的身影。
宮野明美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聽周圍同學低呼道:“明美,你沒事吧!”
班里關系好的女同學,在陳奇離開后飛速迎了上來,用一種略帶訝異和羨慕的目光,看著她腦袋頂上的黑珍珠。
“沒事,這個…”
摘下帽子,發現了那顆莫約瞳仁大小的剔透黑珍珠,宮野明美言語一頓,轉身便要追上陳奇,將珍珠還給他。
無緣無故被贈予這么珍貴的東西,陳奇隨性的舉動,卻是宮野明美不敢領受的,然而等她回過頭去,方才青年昂藏的身影,早已如海市蜃樓一般,隨著真實的包圍而消失。
她愣了半晌,從帽檐上摘下珍珠握于手心,輕輕搖頭道:“沒事。”
宮野明美來到指導老師面前,禮貌躬身道:“老師,我想去一趟警局失物招領處,將珍珠還給那個人,不知可否…”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最好叫一個本地的男生陪你一起。”
指導老師目光祥和的看著明美,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她清楚這是一個善良溫柔的好孩子,像是無端拿了他人財物這種事情,并不適合這個自尊自愛的女孩。
“我自己一人就好,處理完了就會回來,謝謝老師。”
望著告假離去的宮野明美,指導老師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事實上在她看來,這枚黑珍珠不還也無所謂。
雖然人至中年,但她的眼睛卻沒有被時間蒙上塵埃,看得清方才那個青年的氣質外貌,更遑論那只蹲在他腦袋頂上,帶著足有拳頭大小藍寶石項鏈的小貓了。
希望自己這個善良的學生,能擁有和她品格相符的好運氣,年紀輕輕,便經歷失去至親的痛苦,理應被生活溫柔以待。
沒人留意到,在海岸附近的商店中,一名男子取下了用于監視的望遠鏡,飛速擊發電報。
法政科,陳奇,今日在熱海上岸,與宮野明美有所接觸。
噠噠噠,清脆的電報機響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