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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沒事就好

  相見不如不見,是因為很多時候即使見了也無話可說。

  阿魯卡多與死神,就是這樣的關系。

  扭曲異界消散成魔力塵埃,在轟鳴的震響中崩潰塌陷,阿魯卡多眺望著充塞黑暗的寂靜虛空,神態冰冷肅然,復習這已經不知看過多少次的場景。

  “我贏了,管家。”與陳奇配合奪取到了勝利,挫敗了作為城中黑暗延伸媒介的迪肯,阿魯卡多警告道:“回到城中,不要再出來了。”

  無論何時何地,城中的生物帶給人類只會是毀滅與黑暗,衍生的城中奴仆并沒有名為幸福的概念,亦不愿去思考人類所在乎的要素,這些都是阿魯卡多所不能接受的。

  “恭喜您獲得了這場游戲的勝利,阿魯卡多少爺。”晦澀拼接的語氣,將意義全數抹去,蒼白干枯的話語,是死神向阿魯卡多獻上的敬意,但也只限于敬意。

  因為阿魯卡多給他的警告是毫無意義的。

  不需要去回答,亦不屑于糾纏這種問題,撕去人類偽裝的死神,懸浮在惡魔城的蒼白彎月之下,沒有血肉的骷髏頭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意,像是在無聲嗤笑阿魯卡多對于人類的欣賞。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阿魯卡多言論的回應,被吸血鬼魔王制造出來,誕生于生靈內心最深處黑暗的死神,就是人類本身死亡的結局具現,也因此祂不被阿賴耶這個泛意識所接受,遭到了壓制和驅逐,成為了城中的一員。

  阿魯卡多深知死神的可怕之處,也從沒打算靠話語去說服,這個起源于生命的負極,經魔力具現化而誕生,位格無限接近‘天使’概念的死之魔物。

  解放身上名為‘暗夜披風’的禮裝,阿魯卡多一甩披風攬于手臂,拋向正在毀滅的異界,對死神道:“愿賭服輸,你該支付游戲失敗的代價了,死神。”

  惡魔城的生物不會自然死亡,一日與一年,在體感上沒有任何區別,所有的規則都被創造這里的德古拉,抽取混沌中無盡的魔力模糊扭曲。

  相對的,作為魔王,祂也為惡魔城定下了一條無法違反的鐵則,那就是失敗的魔物必須貢獻出自己的力量精粹,在惡魔城之內,足夠強大的魔物,便能將自身能力的具現化,凝出承載種種特殊能力的‘魂’。

  就像是魔術師的刻印,高僧的舍利,魂即是城中魔物的核心,承載著魔物最為突出的一面,擁有魂的存在,便可以在城中肆意使用對應的規則。

  縱然與大源的規則不相符合,但魂的珍貴卻是毋庸置疑。

  只是…

  “只有掌握支配之力的存在,才能夠駕馭魂的力量。”死神疑惑的道:“你身體內由主人留下的血脈,已經能夠完成魂之支配了嗎,少爺。”

  “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能力。”阿魯卡多否認了死神,繼續道:“由混沌提取的魔力制造魔物,在不斷沖突融合的進化下,魔物自身的核心成為魂的容器,接掌一部分城的區域權柄,原先沒有定型的核心,在此時就會變化成純粹的生命源質。”

  方才拋進崩塌異界之中的披風,卷著重創昏迷的陳奇返回到了阿魯卡多的身邊,這番話的含義已是不言自明。

  死神沉默半晌,問道:“你是想用生命源質,去救一個連成為玩具都不配的螻蟻嗎。”

  阿魯卡多肯定的回答道:“這是你應該支付的代價,還是說你想要我親自過去取。”

  “也罷,如你所愿。”死神胸骨柄下方的微型太陽,緩緩浮出一顆漆黑的粒子,落入祂的掌心,這對于其他魔物珍貴異常的源質,在死神眼中不過九牛一毛。

  之所以不情不愿,是因為人類沒有值得祂出手的資格。

  離開死神體內,黑粒子表面鍍上了一層暗金,死神屈指一彈將之傳送至阿魯卡多面前,拂動寬厚神秘的紫袍,轉身道:“任你自由玩耍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及早回頭吧,阿魯卡多。”

  “不要搞錯了順序,死神,應該回頭的是父親,我會阻止你們的蘇醒與降臨,你也應該學會收起那可笑的妄想了。”阿魯卡多態度冷然,話語沒有留下分毫余地。

  “哈哈哈哈哈。”死神盯著阿魯卡多,沉抑嘶啞的笑聲回蕩不絕,像是聽到了什么絕妙的笑話,指尖一招拉回黑暗之中即將沉淪的迪肯,一揮袖關閉孔洞,放聲道:“我和主人,期待你的表現。”

  阿魯卡多冷哼一聲,震散死神的笑聲,情緒極為不悅,揮動披風將魔力與黑暗同化,浮光掠影般在空間點出層層漣漪,帶著陳奇從崩潰的扭曲異界跳離,返回現實世界。

  “啊,你總算回來了。”沒大沒小的戈爾德,一臉快要死了的表情,從尤里烏斯身旁的椅子上蹦了起來,大叫道:“洋子死了怎么辦啊。”

  尤里烏斯表情沉重,坐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見阿魯卡多回來,眼神才有了聚焦,問道:“有辦法嗎。”

  “有,雖然我沒囑咐陳奇,但他用圣鞭包裹洋子是最為正確的處理方法。”先給予肯定的結論,阿魯卡多伸出手掌,將拿到的生命源質亮出:“用這個重塑心臟,還原身體活性,于第三天的拂曉來臨之時,你就可以重新見到她了。”

  “…那陳奇呢。”尤里烏斯眼神微微亮起,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轉而問起被阿魯卡多提著的陳奇,雖是重傷,但尤里烏斯只憑聽力,便判斷出此時的陳奇已然沒有了呼吸。

  “他的情況還有所不同。”沒有繼續解釋下去,阿魯卡多對尤里烏斯和戈爾德道:“那么,我先恢復你們的傷勢吧。”

  不待二人拒絕,阿魯卡多手中暗金色的源質球體,忽的漂浮到大廳的正中央,分出三枚子體分別融入到尤里烏斯、戈爾德,以及被圣鞭包裹的洋子體內。

  “唔!”尤里烏斯低哼一聲,筋骨發出噼啪脆響,血肉滋生的麻癢,以及像是沐浴在陽光下的溫暖,讓他的身體在剎那之間便回到了巔峰狀態,破損皮衣下方流血的傷口全數彌合,肌膚上方彌漫著一層白煙。

  “哦哦哦!好舒服!”戈爾德就沒尤里烏斯那么鎮定了,他大呼小叫著,因失血過多而萎縮的身體,重新充滿了活性與緊致,腹部的傷口消弭無蹤,先前被透支的生命力也彌補了回來。

  他鼓起肌肉做了個大力士的姿勢,僨張的肌肉在滿溢的生命力填充下,顯露出完美的扎實肌肉。

  猛虎之魂·MAX·完全驅動形態!

  “別耍寶了,我有事情要交代你。”看不下去戈爾德蠢萌作風的阿魯卡多,出言阻止了這個時鐘塔笨蛋繼續耍寶,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囑咐道:“回去準備一份穆吉克家族的推薦書,在明早之前放在我的桌案上。”

  “啊?”戈爾德有點摸不著頭腦,時鐘塔的推薦書,是專門用來送自己家族的后輩入學的道具,問題是戈爾德這一支想來是單傳,親戚幾乎沒有與魔術接觸的,更遑論進入時鐘塔進修了。

  阿魯卡多對自己這個下屬的智商,感到很是無奈,給旁邊尤里烏斯遞了個眼神示意,身影微微晃動,帶著陳奇消失二人的面前,來無影去無蹤。

  尤里烏斯在心中比較了一番,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速度上,遜色阿魯卡多一籌不止。

  “他啥意思?”對于觀察他人眼色頗為在行的戈爾德,看到了阿魯卡多遞出的眼神,不解的詢問尤里烏斯:“這是要提拔我升職加薪,讓我找一個遠方親戚補入法政科,作為左右手嗎?”

  邊想邊說的戈爾德眉飛色舞,覺得自己的猜測頗有道理,有什么是比一起同生死更為深厚的情誼,有了這層關系,升職加薪什么的,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戈爾德臉冒紅光的向往神情,看得尤里烏斯也是忍俊不禁,他嘴角肌肉不自然的牽動了一下,抱起被圣鞭裹住的洋子,手掌拍在戈爾德肩膀上,玩味道:“嗯…雖然你很出色,但我想他可能更看重陳奇一點,加油吧。”

  用力捏了捏戈爾德肩膀以示勉勵,尤里烏斯提速起跳,在房頂上踏空借力,不過一個眨眼便消失在了戈爾德的面前,隱隱有點和阿魯卡多較勁的意思。

  “都跑這么快干嗎。”戈爾德沒好氣的叉腰噴出兩道鼻息,不爽的道:“本來還想著約頓飯的,也罷,我自己走回家就是,咦?”

  走出公館大門,戈爾德的神情微微一愣。

  倒不是諸如迷路之類的原因,而是因為他看到一只蜂鳥,正振翅在自己腦袋頂上轉著圈,這不是他先前借給尤里烏斯,后來那個家伙居然完璧歸趙,自己交給芬妮重新封印起來的探查工具嗎。

  既然蜂鳥出現,那也就是說…

  戈爾德心臟微微顫動了一下,本能的將視線從天上收回,然后盡可能的投向前方,在街道的中央,一個容貌秀麗、氣質干練肅然的女性,正雙手交握身前,靜靜的站在那里。

  不是芬妮,又是何人。

  “——咳咳。”用力地咳嗽了兩聲,掩去心中那強烈的悸動,戈爾德仰頭打了個哈哈,頗有些局促的道:“那啥,我餓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芬妮似乎也愣住了,過了兩秒后,她才反應過來,對著戈爾德欠身行禮,嘴角勾勒起一絲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溫婉笑意。

  怎么說呢…

  嗯,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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