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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游戲結束

  打敗他這三個字的意思,翻譯一下就是能不殺就別殺。

  嘖,果然是親姐弟啊,都到了這地步還說這種廢話,真是讓人分外不爽。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一腦門子麻煩官司,也不喜歡按照所謂的氣氛做事,所以…

  陳奇毫不留情的撥開洋子胳膊,順手一拳砸在對方那張漂亮臉蛋上,覺得這個女人要么是搞錯了什么,要么就是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尤里烏斯許給他報酬,戈爾德在他苦逼的時候請他吃飯,沒追求責任,還給了張名片的機會,阿魯卡多這個不知名的魔術師,雖然現在陳奇在還他的人情,但那瓶藥劑確實是無償贈送的。

  加之冒險確實能獲得機會,故而陳奇樂意和他們一起戰斗,也可以在自己沒什么生還希望的時候,當一次墊后的好人,去搏一搏最后的生存契機。

  “廢話真多。”陳奇悶哼一聲,半跪在地上,冷汗簌簌而下,方才沾染到洋子血液的身體,此時已經止不住的開始沸騰起來,血管里仿佛脈動著熾熱的巖漿,身上的魔力開始無規則的暴走,像是狂風一樣席卷掃蕩。

  若非源自阿魯卡多的黑暗冰寒的魔力,陳奇這會應該已經被燒成灰燼了,兩方勢力以他的身體和心臟拉開戰場,酸爽的簡直不能自理。

  不過在此之前,約定還是要先行完成。

  救人這種高難度的事情,顯然不是陳奇擅長的領域,但有過蒼崎橙子這個前車之鑒,陳奇學會了什么叫做死馬當活馬醫。

  心下一橫,陳奇解開封鎖黑冰長劍的圣鞭,將洋子的身體層層鎖住,像是給耶穌纏布一樣裹得嚴嚴實實,朝著外側戈爾德所在方向一甩。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奇已經沒心思管別的事情了,將尤里烏斯的圣鞭,以及救援目標洋子全都拋開,一身輕松的陳奇,呼出一口冷熱交錯的古怪氣息,享受著什么叫做冰火兩重天。

  沐浴著冰火能量的細胞,像是無底洞一樣吞噬阿魯卡多給的魔力,以及周遭混沌的氣息,身體的原始屬性在魔術陣內被飛快的侵蝕轉化,與對面在暴風中陷入冰與泥之間,重塑再生的迪肯相映成趣。

  “地火水風四種屬性,以及代表魔力的空屬性。”

  晶簇如泥巴一樣流進胸口的孔洞,自邊緣不斷衍生出如冰川一般,經積累、壓實、結晶后,分外沉積厚重的軀體,迪肯譏問道:“搶走了隸屬于火和風一半,并站在這個魔術陣里,滋味如何。”

  “滋味甚佳,像是泡溫泉一樣舒服。”陳奇一副悠然閑適的模樣:“要是有個人按摩就更好了,你要不來給我刮一波痧?”

  此乃謊言。

  與迪肯所擁有的魔力性質不同,陳奇體內的魔力正在暴走肆虐,侵蝕著他的細胞和魔術回路。

  以扭曲異界為核心輸送的魔力,攜帶著他無法駕馭,狂暴野蠻的古老氣息,只要接觸到他的血肉,便開始不可逆轉的衰變堆積,宛如失去活性的石頭,將陳奇的魔術回路和細胞一一封堵。

  無處可去的火系元素開始點燃魔力,進行壓縮內卷,再過一時三刻陳奇覺得他不是作為蠟燭熔化,就是變成溫壓彈爆開,根本不需要迪肯動手,他自己就會被魔力活生生玩死在這里。

  迪肯也很清楚這一點,不緊不慢的享受著蛻變的過程。

  吸收的晶簇的孔洞,噴射出一股股精粹的魔力,編織元素,壓縮凝實形成黑玉般的骨骼,一縷縷像是冰塊抽絲而成的晶瑩線條,交錯成股,再由股捆結成一束束肌肉覆蓋在骨骼上。

  對于陳奇的嘴硬,他不以為意的道:“我辛辛苦苦謀劃的東西,豈是那么好吞的,你拿著圣鞭依靠凈化抗衡,還有些許機會可以轉化成功,再不濟也能保住你的小命和魔術回路,但你卻自己松開了圣鞭。”

  以晶瑩剔透的冰晶形成大腦,迪肯精神得到了極致升華,輕松將自己的思考切成了八份,繼而分成十六份、三十二份、六十四份、一百二十八份,這些獨立思考的念頭,飛速收集著周遭一切情報,鏈接匯總到他的精神當中。

  隨著思考程度的加深,迪肯的身體開始輕微的顫鳴震動,于被覆蓋的骨骼上篆刻下對應的盧恩符文。

  深沉的黑色自內而外擴散開來,每一秒都在堅實超越之前的身軀,通體盡是魔術回路,質與量輕松便可逾越鐘塔天才,抵達A+這種不講道理的天賦領域。

  “舒服,簡直是太舒服了,這才是德古拉的一小部分力量嗎,如此神奇。”無視眼前的陳奇,迪肯贊嘆一聲,雙手一揚在這扭曲異界,以魔力制造出冰雪風暴,飄零的六瓣雪花如鵝毛灑落,將視野可見之處盡皆覆蓋上了一層白色。

  略微享受了一下力量,迪肯眼球一轉,蜂巢般的視覺分毫畢現的呈現出,正在撤退的戈爾德、低沉喘息的尤里烏斯,以及被圣鞭裹住身軀的姐姐。

  “蛻變最重要的是基石,凡人的身體無法完成元素轉化”迪肯沒有追擊戈爾德,信步走到陳奇面前,自語道:“所以為了保證基石的完美,我在心臟上篆刻了盧恩,打算在凡蛻燒毀之后,在德古拉血液的加持下,以盧恩在火焰中升華靈魂,回到這里完成進化。”

  迪肯很是遺憾的搖了搖頭:“奈何事情并沒有按照我的想法來,材料也不全,以至于那具本來是作為盧恩載體,也是燃料的身軀被你撕裂了,一度被尤里烏斯逼入絕路,明明是在祂死亡時出生的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與那種力量同調,直至剛才…”

  “直至剛才,你看到你姐姐死了,突然明悟了何為極致的愛?”懶得聽迪肯廢話,不知看過多少這種套路的陳奇說道:“下一步呢,殺掉我取回力量嗎。”

  “不,只是完成這場死神的游戲而已,衰變的魔力是取不出來的。”低溫凝化冰晶,聚合成一把銳利無匹的黑冰長劍,迪肯手腕微抬,將長劍抵在陳奇的脖頸旁:“看在你將圣鞭給了我的姐姐,我允許你說出最后的遺言。”

  “遺言嗎。”陳奇虛弱的抬起頭,想了想道:“我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去參與,你放我一馬如何。”

  “真是丑陋。”不屑于陳奇的懇求,迪肯淡漠的一抖手腕,削鐵如泥的黑冰長劍,嗡鳴一聲,橫切向陳奇的脖頸。

  瞳孔映照劍鋒,陳奇面露贊同之色:“我也覺得很是丑陋,所以你和我的位置需要倒轉一下。”

  求饒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啊,迪肯。

  月白色的魔眼掀起無聲漣漪,將陳奇的自我時間減緩到逐幀跳動的程度,在死亡的威脅下,陳奇不再遮掩痛苦,神情狂暴瘋魔。

  古人云:不成功,便成仁。

  雖然為了掩護他人撤退而犧牲自我,可以說是很高尚的道德品質,有著殺身成仁的特質,但陳奇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意義上放棄過自己。

  方才的扯淡,不過是為了這一刻故技重施而積蓄的前奏。

  陳奇被侵蝕過半的魔術回路,震顫嗡鳴起來,不擇來源的吸納魔力,凝結出神秘的輝光,映射抓取來上一秒的自己,讓體內本就狂暴的能量重疊倍增,疊加魔力的動作,宛如重錘敲打鐵氈。

  砰砰,砰砰,心臟不斷地收縮舒張,將一股股血液打向全身各處,本就過載被藥劑提升活性的回路,在堪稱是毀滅性的魔力沖擊下徹底崩潰開來,魔力一股股沁入血液,再由心室朝外打出點燃,

  先前那貫穿心臟的傷口,其上由阿魯卡多維持的魔力封鎖頓時宣告破裂,在壓力的擴張作用下,迸發而出,化作毀滅噴發的火山,周遭風雪瞬間氣化,黑冰長劍消融軟化,軟趴趴的砍在陳奇的脖頸上。

  不只是溫度,更是性質的絕不相容,先前與阿魯卡多的談話,涌上心頭,陳奇咧出狂野的笑容,握緊拳頭打向迪肯。

  如果前面的步驟成功,到時候你必然會吸引到火與水其中一種元素。

  如果是水,我的魔力會幫你引導完成性質變化,感應到高熱之后會自動激發。

  如果是火,我的魔力會幫你抑制,但終究是無根之水,你需要自己找個引子,將火焰爆發出來。

  無論是哪種,目標都是中和相反的魔力屬性,給對方留下無法彌合的創傷。

  執行這個計劃無疑會遭遇危險,但只有你的回路資質才堪匹配,尤里烏斯與戈爾德都無法代替你。

  “來吧,第三回合!”

  狂暴吼聲如雷滾蕩,響徹冰雪與火焰,金紅相間的液態火焰如巨龍吐息,正面燃燒一切阻礙,寒冰化水,冷霧變為蒸汽,所過之處一切盡數熔化,包括迪肯那好似冰川塑成的恐怖身軀。

  嗤嗤嗤,灼熱的蒸汽自迪肯身上升騰而起,遇冷液化凝雨降下。

  迪肯沒有呼痛,但異常猙獰的神情出賣了他此刻的痛苦。

  冰棱疊層閉合的孔洞遭到直接命中,以魔術回路替代神經,魔力纖維頂替肌肉的冰軀,也被陳奇心臟迸發的血液削成了毫無意義的元素,融合地屬性魔力的黑冰骨骼未曾融化,卻也已變軟。

  整個人像是燒到一半的蠟燭,軟糯的身軀被剝去形態,突兀的攻擊讓他沒有調集足夠強度的魔力和元素對沖,一擊之下遭受重創,緊跟而來的并不是喘息的時間,而是陳奇那趁你病要你命的拳頭。

  即便是王八拳,也足以拿下此時迪肯,更遑論陳奇這參照鞭法,抖身貫勁直取迪肯的一對鐵拳。

  沙包大的拳頭見過沒有?打死你!

  “再三出乎我意料之外,你,還有在法政科潛伏的阿魯卡多,你們都該死。”陷入絕境的迪肯,神情并無紊亂之色,異界在兩人的爭斗下元素紊亂,陰影被撕開一道裂隙,有溫暖的陽光自穹頂照下,在陽光下身軀愈發透明的他,嗓音沙啞的宣告道:“黑暗時間。”

  晦澀古語引動魔力,迪肯以權限壓榨扭曲異界最后的魔力,死神所賜予的時針之力,化作一雙蝠翼自他身后張開,混沌的魔力在他腳下聚集,圈出了一片黑暗的領域。

  在領域之內,陽光被遮入黑幕,迪肯逆轉局部天象,身影掠閃來到陳奇身前,揮手一拍便將已是重傷的陳奇打飛出去,像是沙包一樣滾落在地。

  在黑暗所及之處,他的速度超越了聲音,出手之時只能看的清幻影。

  這代表著當陳奇看到迪肯出手的時候,對應的擊打已經轟在了陳奇的身上。

  像是抹布一樣蹂躪著陳奇,迪肯眼神拉出飄逸搖曳的紅光,如影隨形附在陳奇背后,讓陳奇永遠看不見迪肯的正面。

  完蛋,要被打死在這里了。

  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陳奇,根本沒有力氣去反抗,隨著迪肯蝠翼振翅,像是風箏一樣被捶得忽上忽下,心里罵著給迪肯準備了這么多底牌的家伙,這誰他娘打得過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那些衰變元素的原因,陳奇被捶了半天竟是沒有受傷,身體像是不受力的棉花,迪肯變拳為爪戳下,卻又發現陳奇變得硬度驚人,宛如一塊人型基巖。

  這是怎么回事?

  意識到了這個家伙的身體有點不對勁,迪肯本想再嘗試一番,卻無奈發現自己已經沒工夫處理陳奇了。

  扭曲異界不斷崩塌,外界的陽光如瀑沖刷而下,大源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孔,很快這里就會被修正成公館的影子,若是再不脫離,迪肯就會永遠被壓在介于虛實之間的影子中,成為毫無意義的末影人。

  在影子世界稱王稱霸,他才不干。

  “你就永遠留在這里,與陰影為伴吧。”抓住陳奇的脖頸砸入最深處,迪肯振翅一扇,自下而上劃出一條筆直的氣流軌道,飛向陽光所在之處。

  充滿陽光的出口,距離迪肯仿佛觸手可及,只要飛出去這場游戲也算是他贏了,就差最后一縱脫離扭曲異界,迪肯面上已經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但笑容尚未完全展開,眉心正中央突兀綻開一篷血霧。

  在血霧飄揚之后,子彈的尖嘯聲才緩慢傳來,魔眼納入迪肯行動軌跡,端持著弧線沉冷的加蘭德步槍,陳奇漠然的扣動扳機,推動子彈穿過迪肯眉心,追殺這個本該死于槍下的狡詐目標。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哼著小曲,見迪肯飛行受挫下墜,陳奇哼著家鄉的小曲,手指敲打著槍身。

  扭曲異界的規則被大源覆蓋,屬于現實世界的常數替換這個不該存在的地方,將臉頰靠在加蘭德步槍上,陳奇享受著片刻的靜謐,什么都不用操心,眼中只有那個掙扎上升的目標。

  腦袋一痛,迪肯所有的思考在這刺目的信號下,纏成了一團亂麻,無法控制身軀自半空墜下,整理思考重新控制身體,他再度振動蝠翼,對著陳奇嘶吼一聲,朝著太陽飛去。

  把玩著這把飽經時光打磨的佳人,陳奇手指穩固的搭在扳機處,凜冽深邃的槍口隨著陳奇手掌調動角度,扣下扳機,底火燃燒爆裂,推動子彈撕裂空氣尖嘯直上,帶著彈殼墜在耳邊那珠落玉盤的脆響,陳奇輕聲吟誦道:“世界等著我去改變。”

  察覺到身后狙擊再至,迪肯回頭蝠翼扇停,驚人的動態視力讓他捕捉到突破音速的子彈,空氣凝結冰霜形成盾牌擋在前方,抬手虛握捏出一把冰槍,奮力一擲,空爆連綿貫向陳奇。

  悅耳的輕響隨著冰盾碎裂的聲音,在迪肯耳邊回蕩,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知曉這次的游戲已然結束。

  子彈擊碎冰盾,卻也動能盡失,陳奇最后的手段就此落空,而他卻只需一次振翅便可回到正常世界,可謂是大獲全勝。

  然而躺在地上的陳奇,露出宣告結束的微笑,呼出一口濁氣,望著陽光溫暖的穹頂,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冰槍帶著空爆貫穿了他身邊的土地,掀起的爆炸將他與加蘭德步槍,卷向黑暗的深處。

  見陳奇終于迎來終結,迪肯振翅大笑朝著出口飛去,穹頂的陽光即將完全覆蓋,但只要代表大源的光芒還沒有將異界傾覆,他便可以脫身前往現實,只有陳奇才會永遠留在…

  無懼于太陽的迪肯伸出手掌,帶著自我實現的堅硬與冰冷,指尖已經觸摸到了陽光,然而,又是一篷血霧自他的眉心中央綻放。

  刺痛打斷了思考,迪肯愕然的望著那已經完全傾覆而下的大源意志,隨著陽光一起向著黑暗墜去。

  他不可思議的轉動頭顱,確認身后的冰盾并未消散,彈孔只有一處,他的傷痕也只有一處,不可逆轉的墜落,迪肯仿佛看見了對方最后那抹莫名的笑意,像是在對著他說:“讓子彈飛一會。”

  不明白這個道理的迪肯,墜入身軀被無盡黑暗所吸引,大源的意志已經完全覆蓋了這處異界,他即將被永遠夾在陰影之中,成為一只毫無存在感的末影人。

  “休想。”述出自己的意志,迪肯拼盡全力爆碎雙翅,身形如云梭突刺,在被大源壓扁之前先行一步墜入黑暗,隨著吸力翱翔,前往那僅剩的一個出口。

  連接扭曲異界,能夠前往惡魔城的那個連接時分秒三針的中心孔洞。

  在孔洞的后方,一尊披著神秘紫袍,巍峨屹立的白骨死神,俯瞰著鬧劇的收尾,透過這個即將崩潰的孔,向很久未曾見面的魔王之子——阿魯卡多,頷首致意。

  游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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