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賢左右手各自托著兩大盤鍋包肉,甄恬則小心地雙手端著一盤。
兩人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視線,還包括一只檸檬精。
今天,郝老板又開啟了“我開這店就沒想賺錢”模式,整個中午都在讓客人免費試吃餃子,哪怕想吃別的菜也概不提供,檸檬精自然就不用被關在收銀機里打工了。
她正躺在收銀機上面發酸。
看到眾人吃餃子吃得那么香,她越發期待化形。
也不知道自己化形后會是什么樣子?可愛的蘿莉?還是颯爽的御姐?
她一邊幻想著,一邊看郝老板和甄恬給大家上新菜,又更酸了幾分。
客人們都拿著碗筷圍了上來,這場餃子試吃會已經漸漸變成了冷餐會一樣的形式,所有人都沒有固定在座位上,而是走來走去,品嘗各種不一樣的餃子。
現在,他們都圍著放有三大盆鍋包肉的這一桌邊上。
“好多肉,我先吃為敬!”
李鵬舉成為了第一個品嘗到鍋包肉的人。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紛紛動筷。
“這肉吃起來居然這么脆!醬汁酸酸的帶有一點點甜味。關鍵是肉片大塊,吃起來真爽!”
李鵬舉搶先說出感想。
“酸甜可口,口感酥脆,要是有碗米飯就好了,肯定特別下飯!”
凌修妍跟著夸獎道。
“味道確實不錯,不過這種甜味的肉吃多了會覺得膩吧?”
樊一銘雖然也覺得好吃,但并不是他的菜。
“哪有,我一點都不覺著膩啊?”
其他人說話的功夫,李鵬舉已經吃完五塊肉了,嘟嘟囔囔地反駁道。
“郝老板,這道菜叫什么名字呀?”
凌修妍好奇問道。
“這就是鍋包肉。”
郝賢答道。
他倒是不奇怪為什么凌修妍認不出鍋包肉,畢竟對方是在妙國長大的半妖雪狐,哪怕因為人類父親的關系吃過鲅魚餃子,也不可能將北方的所有菜品都了然于胸,對于鍋巴肉這樣的經典名菜只知其名不識其味很正常。
然而,接下來眾人的反應卻出乎郝賢的意料。
“鍋包肉?這名字好奇怪,為什么要這么叫啊?”
對于各種肉菜都十分熟悉的李鵬舉疑惑道。
“這也是郝老板的新菜吧,太厲害了,居然能創造出魚皮鲅魚角和鍋包肉兩種截然不同的原創菜!”
樊一銘雖然不太喜歡甜味的肉,但對于郝老板的料理實力還是頗為敬佩。
店里其他來參加餃子試吃會的客人也各自表達了好奇與贊美,全都以為鍋包肉也是一款讓他們試吃的新菜。
郝賢緩緩掃視著眼前一張張面容,發現他們臉上都是品嘗到新奇美味的好奇與欣喜,沒有任何作偽。
“你們…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鍋包肉嗎?”
郝賢將目光轉向身邊的甄恬,滿是探詢的意味。
“沒有啊?這道菜很有名嗎?”
甄恬有點懵,原來這菜不是郝老板獨創?而且似乎挺常見的?
她這么優秀的吃貨,竟然會不知道!
比起甄恬與在場其他人的疑惑,郝賢瞳孔深處的驚疑更加濃郁深刻。
這個“地球”,沒有鍋包肉?
明明歷史和故鄉一樣,卻沒有鍋包肉?
鍋包肉可是東北菜的靈魂啊,它怎么可以沒有!
郝賢沒有說話,轉身快步走回廚房。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郝老板又抽了什么風,只有作為員工的甄恬擔心地追了上去。
檸檬精也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從收銀機一躍而下,跟在甄恬腳后滴溜溜滾進了廚房。
然后她們倆就看到了終身難忘的一幕——
郝賢雙目緊閉,周身澎湃的靈氣濃郁到肉眼可見,被靈氣扭曲的空氣中仿佛隱藏著一重重天地,有青山綠水,有小橋人家,有大漠飛煙,有市井繁華,有江河入海,有金戈鐵馬,有日月星辰,有千朝萬代…一方方世界收縮成一根根線條,化作太極,化作兩儀,化作三才,化作四象,化作五行,化作六合,化作七星,化作八卦,化作九宮,化作十方,層層疊疊地在郝賢面前展開、交錯、旋轉、切割、碰撞、消除、閃現…最后塌縮成一粒小小的光點,躍入他的眉心。
檸檬精有修為在身還好,甄恬看著這一幕幕景象頓感頭暈目眩,幾乎惡心到吐出來。
郝賢睜開眼,朝著甄恬一點,將她的不適全部消除。
甄恬喘息著抬頭看向無比陌生的郝老板,她很想問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對方又到底是什么人,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郝賢先開口了:
“根據我的推演,這方世界本來也合該有鍋包肉這道菜。歷史上曾經有一位廚師,和我故鄉發明了鍋包肉的那位大師家世身份、早年經歷完全一致。
“然而在這里的他卻未能留名,因為在創造出鍋包肉之前,他就遭奸人所害,之后再也無法親自下廚做菜,自然也就沒有機會讓鍋包肉問世了。”
郝賢的解釋讓甄恬更加莫名其妙,但他并不在意,眼瞳中燃燒著漆黑的意志,用冷漠而又堅定的聲音繼續說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我故鄉如此相似的世界…然而這個世界竟然沒有鍋包肉!
“東北菜缺少了鍋包肉是不完整的!沒有靈魂的!
“竟然敢迫害能創造出鍋包肉這等傳世名菜的大師?害我記憶中心心念念的大中華美食缺失了一道!
“這種事情就算天道允許,我也不允許!”
說到最后,郝賢的語氣已經罕見地帶上了憤怒,讓甄恬和檸檬精都有些不知所措。
“因果大術·超時空之輪!”
郝賢猛地抬手,在身側瞬間畫出一個圓。
圓形邊界是明滅不定的光霧,越靠近中樣顏色越暗沉混沌,如同連接異界的魔窟。
“走吧,讓我們回到一百多年前,拯救鍋包肉!”
還不等甄恬反應過來,郝賢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攝來檸檬精,沖進了混沌的時空之輪中——
當無窮無盡的黑暗消失,終于能夠再次視物時,甄恬面前是一副清宮戲里經常出現的景象。
路上行人剃發留辮,辮垂腦后。
叫賣商販大聲吆喝,胭脂綾羅。
街邊酒肆座無虛席,小酌聽曲。
時空變換。
這里是,1875年,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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