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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我們聯合

  白川悠緩緩搖搖頭,除了笑容外,臉上沒什么其他的表情。

  這么短時間,面對如此巨大的轉折…他當然能理解皮斯克受到的刺激有多大。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么…”

  “但換句話說,正是因為組織存在,你才能有今天的局面。”

  “所以,你心里的那場夢也該醒醒嘍,其他的部分等到了黃泉再繼續做吧。”

  說著,白川悠的嘴角翹起一個惡意滿滿的弧度。

  他的指尖,緩緩朝扳機扣下。

  見此,皮斯克發出一聲窩囊的求饒音節,嚇都差點沒嚇死,整個人仿佛馬上就能流出眼淚來。

  可謂是把貪生怕死演繹到極致。

  下一秒,扳機被扣下。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

  撞針撞擊到槍機內壁,炸出一聲怪異的聲響,并沒有子彈射出。

  這一槍是空槍。

  袖珍手槍里壓根沒裝子彈。

  可即便如此,皮斯克也幾乎被嚇的呆住。

  他有些愣愣的看向后視鏡,就看到白川悠已經把雙眼瞇成一條縫,不帶惡意的壞笑起來。

  讓剛剛嚴肅又緊張的處決氣氛,全都變得像是一場玩笑:

  “雖然很想說出這種滅口一樣的臺詞,來過過癮…”

  “但,我其實早就寫了段程式,攔截了電視臺的實時轉播信號,把這段視頻給截下來了。”

  “至于攝像機本身,也被我派人砸碎,完全沒保存下一丁點的錄像。”

  “所以…你很幸運,皮斯克,用不著去黃泉了。”

  皮斯克已經完全呆住。

  豆大的冷汗從額間滴落,他訥訥說不出話來。

  好幾秒過去,他才緩過神來,意識到情況再次反轉了。

  看著白川悠一點點收起手槍,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仿佛剛跑完馬拉松那樣,終于勉強能發出聲音:

  “呼,克什瓦瑟,你這個玩笑設計的可一點都不好笑。”

  “年紀大的人可經不起驚嚇,我剛才差點以為自己要交待在這了…”

  皮斯克擦擦冷汗苦笑起來,臉色稍微恢復一些。

  “…如果這段影像真的被電視臺轉播出去,恐怕我會遭到那位先生下令滅口吧。”

  白川悠聽到這話,有些好笑的聳聳肩:“不是恐怕,那位先生已經要動你了。”

  “啊?”

  皮斯克有些無法理解的愣了一下,似乎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白川悠挑挑眉,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在后座上:“你難道還沒發現么?皮斯克?”

  “身為組織的高層,應該有最起碼的判斷力,是吧。”

  “但那位先生明知道你是匹上了年紀的老馬,卻還讓你去馱根本馱不動的貨物…擺明就是想借機會刁難你,把你順理成章的葬送掉。”

  “這…”

  聽到這一驚人的事實,皮斯克有些不可置信的頓了頓。

  白川悠這時繼續說:“比你有能力的成員大有人在,但卻偏偏是你來執行…”

  “假設今天來的是琴酒,那么沒人會幫你把關不說,而且你的任務失敗后,那位先生必然會第一時間下令,讓人滅掉你。”

  “…所以你就盡可能的感謝我吧,感謝我幫你撿回一條命。”

  他攤開雙手,狀似輕松的說著。

  同時開始對皮斯克施加心理暗示。

  皮斯克則深吸一口氣。

  他拿出干凈的手帕擦去冷汗,一言不發,但只是為了掩飾心頭的震驚。

  克什瓦瑟帶來的情報,信息量有點太大…

  那位先生居然要想他的命。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簡直就像一把尖刺扎進心口。

  皮斯克說不出話,無法組織語言,如鯁在喉。

  他不覺得克什瓦瑟在騙他。

  他一條命都在對方手里捏著,想殺就殺,這個時候騙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但同時,他也想不通,那位先生為什么要擼掉他。

  雖然有很多方面,自己的行為確實很自私…

  但,再怎么說。

  自打創立組織到現在,自己也算是個元老了。

  將大半輩子的時間貢獻給組織,為了幫那位先生實現夙愿…結果,對方回過頭來就這樣報答他?

  刻意刁難他完成任務,還打從一開始就想要殺他?

  想到這,皮斯克感覺心頭有股無名業火。

  但很快,他又想到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不過…克什瓦瑟,你為什么要幫我呢?”

  “扶我這老頭一把倒是不要緊,但你這等同于間接違背組織的命令…”

  皮斯克說完有些猶豫,似乎是害怕說錯話惹惱白川悠。

  但好在,白川悠在這方面算得上不拘小節。

  在皮斯克的注視里,他露出微笑,慢悠悠道:

  “我來幫你,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同病相憐。”

  “同病相憐?”

  皮斯克有些錯愕,隨即眼神變了變。

  “難道說,組織也想刁難你,對你出手?”

  白川悠點點頭:“正是如此。”

  “有人老早就在想著給我穿小鞋,這次甚至勾結那位先生,想要讓咱倆死在一塊。”

  “所以我聽到風聲,早就做好了準備撈你的打算——攔截程式是我早就寫好的,在黑暗中給吞口重彥下毒也是我做的,你現場掉落的子彈和沾滿火藥味的手帕,我也好心的幫你回收干凈…”

  “唉,不得不說,幫外行人擦屁股確實有夠累的。”

  說這話時,他故意加重語氣,意有所指,就好像是剛幫一名小學生指導完功課,很心累似的。

  皮斯克不禁老臉一紅。

  沒想到對方為了救他,居然做了這么多。

  同時,他也驚訝于白川悠話中的內容。

  有人老早就在給他穿小鞋…

  說明克什瓦瑟老早就開始和組織的某些人對著干了?

  而且,除此之外,他當然知道對方這樣說,是為了什么。

  多半是在詢問他的站隊立場問題。

  也就是,要不要把所謂的“同病相憐”升級為“同仇敵愾”。

  好歹經歷的也多了,這種事情他還是懂的。

  不過,站出來充當出頭鳥什么的,他本能的還是很抗拒啊。

  皮斯克心里,其實只想過平靜的生活而已。

  都一大把年紀了,權力斗爭啊,內部革命啊,組織政變啊什么的,他真心不想參與。

  但克什瓦瑟又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樣甩出一句拒絕似乎也不太好…

  而且躲過了這一次,上面說不定還有下一次刁難。

  這會拒絕了克什瓦瑟,那下一次還能得到對方的幫襯和庇護么?

  總而言之,皮斯克很猶豫。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似乎是看出他的猶豫,白川悠終于再次開口,用輕佻的語氣似笑非笑道:

  “喂喂,我說了半天,你也說點什么啊,皮斯克。”

  “…還有,錄像看夠沒有?看夠了記得還我,我回去還要在電腦里多備份一些呢。”

  這句錄像的心理暗示一出,意思根本再明顯不過。

  他犯罪的錄像還在克什瓦瑟手里,相當于大半個命根子。

  只要對方一個念頭,不經意的泄露錄像,自己隨時都能完蛋。

  想到這,皮斯克臉上的猶豫瞬間變為苦笑。

  年輕人還真是性急啊。

  一點考慮的時間都不留給老人家…

  很快,在白川悠的注視中,他帶著靜靜的決意,回看向對方:

  “唉,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克什瓦瑟…”

  “從今天起,我這把老骨頭就和你聯合,任憑你驅使。”

  “至于那段影像,還請你務必替我保管好,永遠埋藏在沒人看得到的黑暗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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