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玉漱真人呆了呆,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自己手下的孩兒雖然不強,只有三名八品,其余盡皆是九品。
但是近乎百名九品,就算是一個七品異人來也不可能如此!
“嗯?”
突然,玉漱真人抬起頭。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在外面緩緩傳來。
夜風吹拂簾帳,在一片黑暗中,有火光交相輝映。
一個扎著木簪的腦袋從階梯的盡頭露出。
接下來,一張面容俊朗,眉宇英氣的少年露出面龐。那臉上沾染著血花,卻是多了一抹冷冽。
他穿著一襲紅衣,提刀而上。
那衣衫的下擺濕噠噠的滴落著血漬,在山峰的石階上灑落望不到盡頭的血痕。
在那紅衣背后,緩慢爬行的火光中,一具具被斬斷的尸體橫七豎八。
土遁附帶的地聽之力,讓任何妖魔在許惑眼中都無所遁形。
逃無可逃。
“來…來了!!”
“是他,就是他!”
那地上的水獺精連滾帶爬的跑到了玉漱真人身前。
一襲道袍的玉漱真人丹鳳眼兒微瞇,細細打量著許惑。
許惑不遮不掩,堂而皇之走入大殿,眼神掃過,在白陸豐的身上微微一頓。
此刻,浴血而來的身影,讓整個大殿淫靡的氣息一窒。
許惑沒有立刻去管白陸豐。
現在他的位置很安全,自己開口若是引起注意,反倒是不美了。
此刻,許惑拎著刀,徑直走到了距離門前最近的桌席前。
他看了那桌后的女人一眼。
“借個地。”
“好…好。”
那女人粉衫半褪,一襲薄紗凹凸著曼妙曲線,此刻卻是被許惑嚇的臉都白了。
她一把推開懷里的男子,當即就想奪門而出。
噗呲!
但就在她剛離開桌席,許惑便回手一刀——
咕嚕嚕。
一顆大好頭顱飛起,蹦蹦跳跳滾下山去。
而女子癱軟的后半身沒有變化,那探出大殿的前半身,卻是化為了毛茸茸的妖相。
此刻,那和女人一起的男子也嚇得連連后退,縮在了柱子后。
許惑卻是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
他一把將森羅刀插在桌上,抓起盤子里的果子張口就吃。
殺了一路,就算是自己的體力也有些累了。
敏銳的五感和強橫的力量讓他一路如砍瓜切菜,但是體力消耗卻是實打實的。
桌案上的羊肉米面許惑分毫未碰。
他就悶著頭吃著那幾盤果子。
整個大殿里一片詭異的安靜。
一身血袍的他在妖怪眼中煞氣沖天,所有小妖都顫巍巍的朝后躲去。
而玉漱真人也一言不發,冷冷打量著。
所有人就這般看著許惑,任他吃著靈果。
“呼——”
片刻,許惑吐出一口氣,淡然起身。
比起林縣城隍的果子差遠了。
倒是和同福客棧的珠果差不多。
此刻,許惑將那插在桌上的森羅刀提起,突然陷入地下!
玉漱真人猛然瞳孔一縮!
這?!
下一刻,許惑直接出現在了白陸豐身邊。
“沒事吧?”
許惑將其扶起道。
“沒。”
白陸豐搖了搖頭,很顯然,剛剛那一下子,玉漱真人并沒有下狠手。
畢竟在她看來,白陸豐作為朝廷欽定的縣令,還是有大用的。
“嗯,你先去后山山陰處,有些人你去安排一下。”
“好。”
白陸豐聽到還有人在,當即點頭。他自己也很有數,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攙和不上。
他朝著許惑一拱手,當即轉身,朝著大殿之外走去。
玉漱真人冷冷凝視著許惑,卻是沒有說什么。
這個時候,許惑拎起面前桌上的酒壺打開。
輕輕聞了聞。
一股淡淡的果香飄來。
“咕嚕嚕——”
許惑當即拿起一個杯子,指尖白焰將整個杯子清潔一番,倒入金黃的濃郁酒漿。
“你是何人。”
看著許惑這般模樣,玉漱真人忍不住了。
她的聲音悅耳,卻帶著一絲冷漠。
“討魔校尉。”
許惑抖了抖刀上的血跡,另一只手舉杯喝了一口酒水,淡淡道:“聽說真人想做觀音?”
他指了指桌上熱氣騰騰的羊羹,道:“我倒是想要問問真人。”
“這天底下,可有吃人的觀音?”
“呵。”
此刻,那玉漱真人道袍一動,落在了許惑面前。
一雙赤足輕點,道袍掩落。
玉漱真人一雙眼眸盯著許惑,冷冷道:“怎么,公子殺我孩兒,就是因為吃人?”
“不然呢?”
許惑刀尖指了指山后,道:“羊圈養肉人,真人好雅興。”
“呵呵。”
玉漱真人指了指南方,冷笑道:“那南邊駝子嶺上,你們自己的匪徒,吃的活人也比我水陰山吃的多。”
許惑聞言卻是不為所動,淡淡道:“吃了就是吃了。”
“多少,重要嗎?”
“那公子就不想知道,我為何吃人嗎?”
此刻,玉漱真人從身后取出一個羊腿。
她直接掀開燭臺,隨著霧色散去,羊腿化為了一只人的小臂。
小臂肉質被烤的綿軟,沾滿了香料,表面金黃焦酥。
許惑瞳孔猛然收縮!
水汽已經全部散去。
但是面前的玉漱真人卻依然呈現人相,容貌嬌倩,豐腴婀娜。青色道袍跌宕間別有風情。
她怎么沒有現形?!
“天下荒廢寺廟那么多,不是每一個妖怪都愿意去入主。”
玉漱真人盯著許惑的眼睛,道:“至少,積攢香客就要耗費法力,克制貪欲一年半載。”
“能入主寺廟的,都是有自己念頭,可以克制欲望的妖。”
“本道是真的打算做觀音,普度眾生修得正果。”
聞言,許惑呲笑:“穿著道袍做觀音。”
“你還真是葷素不忌啊。”
許惑指了指那人肉,道:“普渡眾生?是在你的五臟廟里普度吧。”
玉漱真人背過手,指尖輕輕搖動。
但是面對許惑的她卻淡淡道:“看來公子還是對于后山的那些人有些芥蒂。”
“玉漱也可以告訴公子,后山的人,最早一共有三千七百二十八人。”
“半年過去,大概還剩下幾十吧?”
“當然,有些孩兒喜歡偷吃,應該比我說的更少。”
玉漱真人看著許惑冷下來的眼眸,卻是輕聲一笑。
“不知公子信不信,在我得道成精之后,這三千七百二十八人,便是我全部的殺孽。”
咕嚕。
許惑仰頭將酒水喝盡。
杯子放上桌案,許惑拎刀看向玉漱。
“你的遺言,有些長了。”
玉漱真人微頓,點頭道:“好,那便最后問公子一個問題。”
“講。”
“公子可聽說過活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