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自太陰山腳而起。
許惑一步沉入地下。
土遁屬于神通,氣血法力都可以催動。
在地下的時候,許惑可以聽到的動靜更多。
太陰山除了山上,山下共有兩處呻吟低語聲。
河畔只解決了一處。
眾所周知,呻吟分兩種。
當許惑再次浮出地面,他的面前出現的,是一片華麗典雅的宅邸。
這是水陰山的陽面。
在那通往山巔大殿的幽幽長階兩側,典雅的宅院中靡靡之音傳來。
許惑摩挲著白澤圖,第一次打爆妖怪的時候,新的圖鑒就產生了。
是一只水獺精。
此刻,許惑才輕輕觸碰圖鑒,一股暖流涌入全身。
那八品境妖怪的幾千斤力量自然是微不足道,新的肉體能力,被許惑瞬間掌握——卸力。
水獺精帶給自己肉體的提升,是對表面肌肉的掌控,提升五感中的觸覺。
這是一種類似天賦的存在,在水中水獺卸力水流,使得自己速度飛快。面對攻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卸力化解。
當然,自己的力量盡管卸,卸去一半還是要死。
任何技巧都是相對的,自己現在的力量對于這些九品八品的水獺精,就是不講道理。
院子的大門緊閉,許惑直接一腳踹開!
踏過院子的石板路,許惑徑直走到房間,將那看似紅木雕琢的門扉直接斬斷!
“誰!”
踩著地上的門扉,許惑看向了房間。
精致的屋舍間,幽幽粉帳搖曳,露出一張刷著朱紅的八步床。
正中的桌案上,還有一盤未吃盡的羊肉。
一對赤身裸體的男女,正在床上驚起。
旁邊屏風上掛著一襲布衣,看那男子黝黑的面容,卻像是個農家漢子。
而在他懷中的女子,卻是妖嬈豐腴,隨便送到哪個青樓,都是有做花魁的潛力。
此刻看到許惑持刀而入,那漢子卻是猛然跳下床鋪,竟然將那女子護在身后。
“你是何人!”
看到那漢子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許惑沒有說話。
他屈指一彈,一朵白焰瞬間落在床上的粉帳。
薄薄的帳簾瞬間燃起!
房間中的水霧猛的散開。
那漢子只覺得眼有些模糊,就好似有什么東西被揭開一般。
那院門精致典雅的房間驟然一變!
在自己面前幾步的距離,原本的地板變做了潮濕的沙地,旁邊搭著衣服的屏風化為干枯的老樹枝。
而在幾步之外,還維持著典雅精致。
漢子喉頭滾動,只覺得一股慌繆感涌上心頭。
許惑則是淡淡道:“回頭看看你那美人還在嗎?”
那漢子一愣,猛然回頭。
“郎君。”
隨著女子的聲音,那漢子當即一聲慘叫:“啊啊啊妖怪啊!”
下一刻,那漢子連滾帶爬的朝著院子跑去!
此刻,哪里還有什么豐腴美人?
那原本的朱紅床榻化為了一片枯枝堆疊,鋪滿了綿軟爛葉的巢窩。
床榻上臥著一個身材肥大如同熊羆,長著一張狐貍臉兒的妖怪!
“這位公子,你嚇跑了人家郎君,可是要自己賠上來的。”
那水獺精竟然毫不慌張。
甚至還對著許惑那張臉蛋拋著媚眼兒。
顯然,在水陰山這大半年沒有什么高手出現,讓這些妖怪都懈怠了。
而許惑更是懶得廢話。
“好啊。”
許惑淡淡走上前去,道:“那我就送姑娘一個禮物。”
“什么呀?”
“送你上路。”
片刻,許惑走出了房間,那白衣上的血漬,更重了。
整個屋舍中已經翻涌起了熊熊火焰。
散開的霧氣下,哪里有什么精致宅邸?
那聳立在原地的,也不過是一座破爛的黃土小屋,墻壁中間是散落著插在地上的枯枝,外面糊上黃土。
而此刻,因為屋里鋪著爛葉,此刻還沒有燒透。
院子里依然是花團錦簇。
但是有了對比卻是能發現,破爛的黃泥小屋更加清晰一些,腳下的繁花看起來有些霧蒙蒙的,就如低度近視一般。
此刻,那漢子正跪在地上,沒有緩過勁來。
“高…高人!”
“那是妖怪?”
許惑看著他驚恐的面容,點頭道:“是。”
“吃的住的都是假的?”
“沒錯。”
“那…”
“快回家吧。”
許惑打斷他的話,道:“很快,火就會燒掉整座山。”
“是…是!”
那漢子沒敢多說,嚇得光著屁股就朝著山外跑去。
許惑看著他的背影一眼。
都是假的。
至于在這里吃了什么,他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對付山下一只只貪歡的水獺精,許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一一斬盡。
此刻,剩下的妖怪,都在山上了。
走出宅院的許惑,白衣已經有大半染成了鮮紅。
森羅刀的刀身一片濕潤,血珠子連成了線,淅淅瀝瀝的灑落在地。
許惑并沒有什么怕的感覺。
也沒有惡心。
他胸中有氣,所見所聞,卻是讓他對這個朝廷生出了疑問。
明明有鎮魔司,明明有縣令管制。
為何江州妖魔敢如此作孽?
他不知道,想不通。
對于這個世界,這個朝堂,他幾乎沒有了解。面對姜源的時候,因為害怕穿幫,他也是拿了魚符就跑。
不過,自己總會知道。
血痕拖灑一路,背后火光沖天!
許惑一步一個血腳印,走上了山路。
濃郁的火光磅礴,將水霧蒸發。以許惑為界,彷如夜色下出現了兩個世界。
他的背后枯樹爛泥,滿山黑青。
身前花團錦簇,玉樹琳瑯。
一道道人影出現,密密麻麻漫山遍野。
好一個水獺老窩!
那身前百余男女面容俊朗,冷目而視。
“殺了他。”
不知誰開口,驟然間所有人直奔山下,朝著許惑撲來!
許惑停下腳步。
面對慢慢顯形的妖魔,他沒話說。
刀,有話講。
大殿之中。
淡淡的燭火搖曳,卻套著一個罩子,防止熱氣外泄。
一張張桌案擺放在大殿兩側,幾對俊美男女衣衫半褪,纏綿著互相喂食,打著皮杯兒。
而在最高處,白陸豐正在一張玉石桌案前,正襟危坐。
“咯咯咯。”
“白哥哥,是玉漱這里的東西,不合胃口嗎?”
白陸豐身前的桌案上,擺放著羊羔肉羹,清甜瓜果,杯盞里搖晃著醇黃色的香濃酒漿。
此刻,一名身穿道袍的嬌艷女子,正攬著白陸豐的脖頸,嬌聲低語。
兩人坐在玉桌后的軟榻上,女人青絲如瀑,束在青色發冠之下。
一襲道袍滑落,露出圓潤雙肩。豐腴挺翹的雪白呼之欲出,貼在白陸豐的身上。
“不餓。”
白陸豐干巴巴的開口,深吸一口氣看向門外。
怎么還沒回來?
“呀,白哥哥分明肚子都叫了,怎能不餓呢?”
女人湊近白陸豐,嬌笑聲濕漉漉拂過耳畔。
“白哥哥不會是想要…等下吃了人家吧?”
女人松散道袍下的雙腿不沾寸縷,如羊脂般溫潤,輕輕疊起,挑逗似的蹭著白陸豐。
白陸豐呼吸有些急促,卻是別過頭去。
玉漱真人面露嬌笑,往日白陸豐都是抵死不與自己同桌,今日卻是順從。
或許,他已經動搖了。
自己不日便可入那破敗的觀音禪院,做一尊食人間香火的女菩薩。
而就在此刻,大殿的門猛然被人砸開!
“大…大王,不好了!”
那來人渾身是血,直接跪在了地上!
甚至連真人都顧不得叫,張口就是大王。
玉漱真人眼神一皺,道:“怎么回事?”
“死了…都死了!!!”
那跪在地上的女人抬頭,卻是半邊臉被削掉,露出了絨絨的沾血黑毛,哀嚎道:“有人殺上山來了,把兄弟姐妹們,都給殺了!!!”
玉漱真人面色猛變!
她猛然一掌拍碎桌案,直接捏住白陸豐的脖子將其提起來!
“好你個白陸豐!”
“本王真心待你,你上午帶異人殺來,我都揭過不表。”
“今夜又帶人過來?”
“朝廷軍隊?”
玉漱真人直接將白陸豐甩在了地上!
她提起身上滑落的道袍,冷冷道:“來了多少人馬?”
“回…回大王…”
那跪在地上的水獺精哆嗦道:“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