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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衣冠禽獸

  張家后院。

  天色陰沉,似乎又要下雪了。

  一個花枝招展的小丫鬟,抱著一摞衣衫,用托盤盛放著,快步在游廊里面走過,來到東院的一處房門前,直接推門而入。

  不多時,房間內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小丫鬟直接被推出來,剛剛送進去的衣衫也被丟了出來,同時還有茶盞杯碟。

  一時間,碎了一地的瓷片。

  一個藍袍男子聞聲而來,長得豐神俊秀,不似一般書生的孱弱,微微蹙眉,腳步隨即加快,見小丫鬟倒在地上,趕緊彎腰將人扶起來。

  用帕子幫著小丫鬟擦了臉上的淚痕,似乎看到掌印,臉上更加陰郁。

  輕輕揉了揉小丫鬟的臉頰,隨后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好蓮兒不要哭,這里不用伺候,你回房去,晚上來我院兒內,我給仔細好涂藥,再好好疼惜一番可好?”

  小丫鬟嬌羞的退后一步,朝著男子微微屈膝。

  “婢子遵命。”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到了游廊拐角的地方,還回頭看向男子,嬌羞一笑,梨花帶雨的樣子,還真是很讓人側目。

  男子揮揮手,隨即邁步進入房內,呵斥的聲音非常大。

  “不要給我拿出你娘家那套,這里是張家,外面的華服,拿回來自己拾掇干凈,明日跟我去百歲宴,如若不去,自己拿著桌子上的休書趕緊滾。”

  女人哭聲更大了。

  “張書景你就是人面獸心,七妹來看我,你竟然污她清白,想讓我去百歲宴?

  可以,不過你別后悔,我倒是要讓所有人知曉,你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對面屋頂的周澤,咬了一口蘋果。

  看來,這個男子就是張舉人的長子張書景了,別說長得就很衣冠禽獸,就這副容貌,在周澤生活的時代,當個網紅綽綽有余。

  不過平心而論,還是遜色于自己現在的長相。

  周澤仔細看看張書景,在他身上并沒有看到心鬼,這倒是有些意外,難道他不是兇手?

  房間內,張書景怒極反笑。

  “哈,你可以如此做,回來我就找大夫,說你得了瘋癲,不過為了照顧你,還顧念你們彭家,我一個月之后就迎娶你的七妹,到時候將你往關在柴房,灌了啞藥,我還得了好名聲。”

  說完張書景笑著走出門。

  女子追了出來,沒穿鞋白色的襪子踩在碎瓷片上,一片片血跡染紅地面,仿佛并不自知。

  “你是禽獸!”

  張書景撿起地上掉落的帽子,頭發散開一部分,隨著他甩頭的動作,右側的頭發有一部分短了一截,周澤多看了兩眼。

  他晃悠著走了,出了院落,有人將院子鎖上。

  周澤吃完蘋果,手上的水漬在老徐衣袖上擦了擦,老徐瞥了一眼,淡然地問道:

  “看夠了?”

  周澤擺擺手。

  “去找老二的院子,老大這么干,絕對不是一兩天了,偌大的院子什么聽不見,老二耳濡目染,不知道學了幾成。”

  老徐沒拒絕,畢竟吃人嘴短。

  抓著周澤的腰帶,幾個騰躍,來到了西跨院。

  這里比東院安靜許多,聽了聽沒發現有什么聲音,周澤剛要說話,老徐一把捂住周澤的嘴。

  “別說話,里面有動靜,我們湊近些聽。”

  不等周澤反應,已經再度雙腳離地,他這會兒已經習慣被拎來拎去,落到一個二樓的樓頂,老徐指了指腳下,周澤點點頭。

  顯然他說的聲音,就是從這個房間穿傳出來的。

  周澤落下都沒敢動,老徐蹲下掀開一片瓦,下面的景象讓周澤張大了嘴吧。

  我去,真會玩兒!

  就這,小電影都不敢這么拍,一張大床上,兩個女子被折磨的不斷躲避,一個赤裸上半身的年輕男子,拎著一只鞭子,不斷抽打她們。

  “叫出來,大點聲!”

  兩個女子散落的頭發都貼在臉上,身上的鞭痕層層疊加,血跡斑斑,有一個不斷在求饒。

  “二公子饒了奴婢吧!”

  年輕男子扯著女子頭發,將人直接一把扯到地上,手中殘留著一把長發,鞭子指著女子一下子抽打到她的臉上。

  女子尖利的痛呼,震耳欲聾。

  “啊!”

  男子眼睛一亮,顯然這聲音刺激了他,床上那個女子趕緊爬到床邊,舉著一物,顫巍巍地看向男子。

  “二公子湊近些,奴婢伺候你如何?”

  年輕男子捏住床上女子的下頜,唇角帶著笑意。

  “兩個一起來伺候,一前一后,不想死就動起來!”

  地上那個女子渾身一顫,趕緊爬起來,也不管臉上身上的傷,趕緊湊到床前,二人一前一后,開始忙活起來。

  老徐直接將瓦片放下,周澤打了一個哆嗦,真的夠變態。

  不過這個男子身上,有一男一女兩個虛影,虛影非常的淺淡,還是在兩個女子動起來的時候,才出現的。

  周澤搓著下巴,眉頭緊蹙。

  老徐壓低聲音,問道:

  “如此污穢的一幕,難道你沒看夠?”

  周澤咳了一聲,怒目看向老徐。

  “我是那樣的人嗎?”

  老徐點點頭,雙手抱起手臂。

  “對公主倒是未曾有淫邪的念想,不過沒事拍著貓妖的屁股,是什么意圖,還用我說?”

  周澤一頓,被噎得差點兒過去。

  “走,回去!”

  這回換做老徐不解了,歪著頭問道:

  “不帶回去審問?打一頓就什么都說了。”

  周澤搖搖頭。

  剛要說話,一個小廝抱著一個筐走過來。

  老徐抓住周澤蹲下,小廝來到院子角落,左右看看沒人,這才掀開一塊石板,那似乎是一口井。

  小廝不斷朝著井口磕頭,隨后開始拿出筐里面的銅盆燒紙。

  不是一張一張丟,而是一下子放里面一大摞,燒著紙還不斷觀察四周,最后將灰燼和銅盆都裝好,快步跑開了。

  周澤擺擺手。

  “走,帶我下去看看!”

  老徐沒廢話,直接拎著周澤跳下去。

  挪開石板,趴在井口朝下一看,一副尸骨就那樣倒在井底,雪白的頭發,衣衫也都是補丁,旁邊還有一把刀。

  刀上銹跡斑斑,帶著斑駁的黑色印記,中間已經卷刃,不用查驗也知曉,這就是兇器。

  未等周澤說話,老徐已經拎著周澤跳了進去,尸體已經完全白骨化,頭骨上的牙齒也就剩下五六顆。

  從發式,還有骨盆,可以輕易判斷,這是一個老太太的尸體。

  周澤蹙眉。

  “是女子,年齡在五十五至六十歲,死了有數月了,難道這是那個奶娘?我想我縷清此案中的一些過程了,走吧,先回去再說。”

  徐功竹一頓。

  “尸骨不帶回去?”

  周澤搖搖頭。

  “留在這里,才是最好的證據,將一切恢復原樣,之后要用,隨時過來帶走就行,那個小廝你記住相貌,他定然是知情的。”

  .............

  合江縣衙。

  周澤洗了臉,擦干凈雙手,回到桌案前。

  徐功竹抱著手臂,一直盯著周澤的動作,最后終于沒忍住,催促地問道:

  “你覺得誰是兇手?”

  周澤眨眨眼。

  “老二張書祥是個雙性戀,而且有虐待傾向,他必定是兇手之一,至于老大張書景,應該是另一個參與者,不過現在下定論還早,等等薛平的調查結果吧。”

  徐功竹蹙眉。

  “雙性戀?這詞第一次聽,不過倒是準確,王公貴族的深宅里,倒是有豢養男童的,他這樣的真是第一次見。”

  正說著,薛平風風火火的回來了,看到他老徐閉了嘴,雙手環胸抱著橫刀。

  薛平躬身施禮。

  “明府,查過了,鐘家發賣的那個婢女,被賣給江安縣一個農戶家,給那家的傻兒子做媳婦,聽說被打的門牙都掉了,如若帶來縣衙作證,恐怕困難。

  至于張家和鐘家,確實地皮上有一部分接續著,兩年前鐘家買了北大街上兩處鋪子,那是張家的,價格比市面上低一些,別的關系暫無。”

  周澤點點頭,手指撥弄著筆山上懸掛的毛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薛平有抵觸情緒,周澤看得出來,其實只要案子破了,什么情緒都能變成欽佩和崇拜,這會兒不用考慮。

  “找個得力的人,跑一趟江安,問那婢女是否愿意出來作證,如若愿意,多少錢買的,給那農戶多少銀子,多要銀子或者不賣,就讓江安縣衙的人出面,嚇唬嚇唬就放人了。

  不過切記,此時不要讓鐘家知曉,即便重審此案,也不要透露風聲。”

  薛平點點頭,想了想嘆息一聲。

  “算了,還是我跑一趟江安吧,他們大多都沒去過,到那倆眼一抹黑,再者這次需要非常手段,我帶幾個人過去,保證將那婢女帶回來。”

  周澤起身,拍拍薛平的肩膀。

  “你辛苦了,先去吃頓好的,算在縣衙賬上,一并帶幾個機靈的跟著過去,你讓王漢留下,一會兒我去牢房里面見一見劉向忠。”

  這個吩咐,薛平沒什么意外。

  “喏,要不讓王漢將人犯帶過來?”

  周澤擺擺手。

  “還是謹慎些,消息走漏出去,鐘家人圍堵縣衙,我們就不用做事了,你去賬房多支些銀兩,路上以備不時之需。”

  薛平感動地點點頭。

  “屬下去了。”

  片刻王漢走了進來,還未躬身施禮,周澤已經站起身,吩咐三寶去準備晚上打邊爐的食材和骨頭湯,這才擺擺手。

  “走吧,前面帶路,我們去會會那個劉向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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