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周澤笑了,還行聽明白暗示了,不然今天的鋪墊,都白費了。
周澤頓住腳步,笑著回身看向劉玉山。
“鄙人周澤字三元。”
聽到名字,劉玉山一頓,趕緊快步上前,一臉的驚訝。
“下官見過周明府,請明府正堂坐吧。”
周澤沒客套,跟著劉玉山走到正堂,其實就是一間還算寬敞的屋子,分別落座劉玉山臉上帶著拘謹。
“沒想到,周明府竟然精通醫術,不過為何不亮明身份?”
周澤笑了。
憨憨就是憨憨,真是心里想啥就直說,不過這樣的人交往著舒服,不藏著掖著。
“醫術確實是家傳的,只是大多數人不知道罷了,如若今日我說我是新來的縣令,你還會讓我為你母親看病?”
劉玉山想想,隨即搖搖頭。
“不會,不過周明府怎么知曉我母親病重。”
“崔主簿說的,聽了癥狀,我大體知曉病因,來了就自報家門,你定然拒絕,可老太太的病癥等不起了,如若耽擱下去,抗不過兩日。”
聽到這里,劉玉山臉上帶著感動,起身一躬到地。
“多謝周明府體恤,是下官狹隘了。”
周澤起身,將他扶起來。
“你我同僚,這些無需在意,之前聽崔主簿說,這合江縣已經六個月未曾發俸祿,不知你們可曾想過辦法,前任縣令劉安在的時候,是如何處置的?”
劉玉山一聽,周澤主動說這個,自然是很歡心。
上有老下有小,半年不開錢坐吃山空,啥家庭能受得了,他自然也是急切的很。
“不瞞明府,劉明府在的這幾個月,就為了俸祿之事多次去瀘州,可方希翁方刺史并未見劉明府,只是傳話讓等著,暫時自行解決。
就在這時,有人報案,說是山上精怪作亂,將一個采藥的老翁推下山坡致死,另一個小子倒是茍活下來,精怪搶了他們的藥材,全是貴重的,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
劉明府一聽,趕緊仔細查問,原來他們去黃荊山采藥,這些精怪都會奪走一半,至于這一次,他們是接近了山腰精怪的領域,激怒了精怪才被傷到。
劉明府一聽,動了心思,畢竟那藥材經年累月數量不少,這才帶著人去山中尋找。
誰成想,估計他們驚擾了那些精怪,直接跳出來將劉明府拎上山,我們找了三天,最后在山崖下方找到尸身,哎真的是太慘了。”
周澤點點頭,劉玉山臉上帶著悲傷和遺憾,果然猜測不錯,這人是個性情中人。
“事情已經過去了,也不要多做悲傷,前任劉縣令被殺一事,我覺得沒有那么簡單。”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劉玉山一頓。
瞬間什么悲傷都忘記了,瞪眼看著周澤,不知道他為何有這么一問。
“不簡單?還請明府直言。”
周澤一臉認真,站起身來回踱步。
“你是合江本地人,黃荊山上有精怪的事兒,可是今日才有,還是經年就有了,這點不用我多說吧?”
劉玉山點點頭。
“自幼就聽聞,當地的母親都會那這句話嚇唬人,如若再鬧就讓黃荊山的精怪把你抓走吃掉,可只是傳聞。”
“年年有精怪殺人?”
劉玉山搖搖頭。
“傷了的卻是有,因為有些無法判斷,都是沖撞了精怪,然后摔傷的比較多,這次老翁身上也沒有咬痕,只是掉落的地方都是尖銳石頭,救治不及。”
“所以,精怪很少主動傷人,至于劉縣令被抓走,我想問問你跟著去了嗎?當日去黃荊山的都有誰?誰看到他被抓的?”
劉玉山停下腳步,看向周澤的目光帶著震驚,隨后搓著手想了想,做到周澤對面這才說道:
“那日我去了,劉明府讓崔主簿坐鎮縣衙,是薛平帶著十幾個不良人,跟著劉明府和我去的。
不過我沒上山,是薛平說,他看到劉明府被黑影一把拎起帶走的,只是報瀘州之后,卷宗之中不知為何全部都改成精怪,我們三人一看,也不敢多言,今后也只能如此說。
等等,周明府您的意思是......”
黑影?
周澤抬起手,制止了劉玉山的話。
“我辦事,一向講證據,沒有證據,不做判斷,今日先到這里,前任縣令的案子我會追查。
我相信凡有接觸必留痕跡,我就想知曉這是不是人禍,至于你先照顧母親,我還等著你跑一趟瀘州,去要俸祿。”
周澤說著站起身,劉玉山也跟著站起來,他想要追問,不過看著周澤的樣子,顯然不想說了。
無奈躬身施禮。
“也好,明日一早我就去縣衙,常言道大恩不言謝,周明府的救命之恩,玉山銘記在心。”
“別這么說,你好生照顧母親,我先行一步!”
周澤擺擺手,一臉的淡然,起身就朝外面走。
三寶趕緊抱著箱子跟上,劉玉山就站在院門口,一臉動容地看著周澤的背影。
什么都看不見了,還站在那里發呆,他媳婦出來看了看,戳戳劉玉山的手臂。
“相公,那大夫走了?”
劉玉山搖搖頭,他媳婦一臉糊涂。
“什么意思,沒走嗎?人呢?”
“他不是什么大夫,而是新上任的合江縣令周澤周明府。”
他媳婦一愣,手中的瓦盆直接砸在地上,慌亂地說道:
“啊,這......我們就把人家當大夫了,這可怎么辦,是不是得罪他了?”
劉玉山再度搖搖頭。
“想多了,他用大夫的身份來給母親診治,就是怕咱們有負擔,最后也是書童叫了一聲公子,我才發現不對,從始至終,一直為我考慮,這樣的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婦人嘆息一聲,將地上的碎陶片撿起來。
“這些彎彎繞繞我不懂,反正治好了娘的病,我就記他一輩子的好,立一個長生牌位都不為過。”
劉玉山突然笑了,跟著媳婦回家,顯然想開了一些事。
“你說得對,母親大好,明日我就去縣衙,既然他想查前任縣令的死因,那就好好查查。”
................
翌日清晨。
周澤在三寶的催促下起了床,洗漱完畢,吃了早食,就朝著前院走去。
還未進廨舍,就看到劉玉山跟崔主簿說著什么。
不用說,這倆人早就來了,周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崔主簿眼尖,遠遠看到周澤趕緊施禮,劉玉山的態度,比昨天還要恭敬。
“見過明府,剛剛聽崔主簿說了昨日的案子,聯想到您所說的查案,我現在才明白,您是真的想查清原委。”
“......”
周澤有些尷尬,和著昨天你敷衍我呢?
崔主簿笑了,手肘輕輕戳了劉玉山一下,趕緊出來打圓場。
“一早,劉縣丞就讓薛少府去瀘州了,畢竟昨日的案子需要遞交瀘州,這是今年的第一大案,絕對不能有錯。
如此重要的事,還是需要薛少府親自跑一趟,才能放心,另外催促俸祿的事兒,劉縣丞已經寫了公文,一并帶去,估計他這會兒已經上船了。”
周澤眨眨眼,可以可以,崔主簿太懂自己了。
薛平要好好使喚使喚,倒不見得給他下馬威,但是要讓他知曉誰是大小王。
“嗯,安排的不錯,這個案子確實要盡早遞交文書,畢竟已經入秋,還需遞交刑部審核,時間還是有些緊的。”
崔主簿點點頭。
“正是如此,劉縣丞一大早托著我來整理的卷宗。”
劉玉山從袖子里面掏出一個冊子,周澤接過來上面是一個名單。
“這是可用之人的名單,薛少府的親隨,都跟著去了瀘州,剩下的不良人里面我篩選了一些可用的,只是不知明府需要什么時候去,我好早些通知他們準備。”
未等周澤說話,小白調整了一下姿勢,尾巴圍著周澤脖子,如此動作都看到了小白,那二人面面相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明府這是要......帶著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