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雨勢變弱,倆人來到了常去的那間棋館,相對而坐。
“深呼吸,放松,仔細思考,制勝點在哪里,你隨時能喊停。”科執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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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試試。”星彩像對方說的那樣,開始撫平呼吸的力度。
對于她而言,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仿佛就是一個鏡頭切換,她就坐在了這里,來這里的路上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忘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索性放空雜念,老老實實按照對方說的,認真復一復盤吧。
“那么,我開始了”
隨即科執光便開始了復盤,把前天的那場對局一子不差地復還在了棋盤上。
但他擺得很慢,每一手都隔著五秒鐘,落子也是標準手勢,棋子在棋盤上敲出清脆之音。
當天的情形以慢鏡頭的方式重現在了星彩眼前,連天氣都是同樣的陰雨天,就差其余的幾個朋友了。
十手。
二十手。
一直進行到一百一十七手,棋盤的左邊形成了對殺。
這波對殺起源于科執光的一入,在黑棋的實地中攪起了波動。
對殺的結果星彩已經看清楚了,預計將是自己這邊慢一氣被吃,她也就于此刻投子認負了。
“復完了,有看出什么問題嗎?”科執光問。
星彩依舊保持著目不轉睛的姿勢,目光牢牢地鎖定在棋盤上。
忽然,一個細微的震動在她眼中閃過。
“我好像看到了,但不確定。”她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她憑著肌肉的記憶從棋盒中執子,一發點在了棋盤的最左側,一路線上的位置。
棋子的聲音將她從這份不真切中喚醒了,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下出的絕世妙手。
“這是一路鬼手?”星彩有些不大相信,自己也能遇上大部分棋手們夢寐以求的舞臺。
“是啊,非常漂亮的一手棋,現在你已經將它成功從棋盤上喚醒了。”
一行七列,一路貼地托起,成功為這場對殺延了一口氣,最終的結果,將是她快一氣殺對方,從而一舉拿下本局。
可惜沒有特效,如果有的話,想必又能跑斷一張顯卡的腿。
“可是,我當時沒將它找出來,就算現在我成功下了出來,也只是以做題形式才答對的。”星彩說。
實戰和做題終究是兩個概念,所謂的題目就是事先告訴你,這里有正解。
而實戰則是自己得花時間去研究這里有沒有正解。
想要做題的話,職業初段就夠了。
“不,我剛才并沒有告訴你這個局部有棋,我只是讓你思考全局的制勝點,所以我的復盤速度才那么慢,也就是說這手棋,依舊是你自己下出來的。”科執光說。
“那那為什么我當時沒能發現這一點呢?”星彩將頭輕輕地低了下來。
“可能是心態吧,這盤棋你的前半段下得非常出色,但到了后半段,我感受到了從你棋子上傳來的畏縮與焦慮,如果你能將這份平靜的心態一直保持下去,發現這手并不難。”科執光篤定而道。
“焦慮嗎”
“是的,你忘了你定段考試那天,從夜神國京的手中接過定段證書,他的評語嗎?讓你戒除焦慮。”
如此想來,夜神國京也的確是厲害,一句話就能點穿一個人的弱點。
現在回想起來,他給每一位定段成功的新人都送上了類似的評語,別的不說,他大概是真的盡心盡責為棋界的美好明天著想。
將帥之才的效果,依然在奏效,思緒像電波一樣,接受著一個微弱的信號。
星彩似乎想說些什么,嘴唇一直處于似張非張的狀態。
“繼續來吧,就像你說的,如果你能過我的二子關,就證明你有了挑戰完美狀態下自己的能力,雖然完美狀態看似無法跨越,但棋局總歸是有勝負的,即便是自己與自己下。”
說著,科執光將兩枚黑棋呈對角狀安置在了棋盤上。
看著這個架勢,星彩下意識揪緊了拳頭。
“再來一次,趁著剛才豪情宣言的氣勢還在,趕緊贏下我之后,去挑戰你的完美狀態,然后我們還能商量一下關于你入隊的事。”科執光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誒?那個只是”星彩有點臉紅,一時熱血說出的話被當真,多少都會有點小尬。
“這個別管,先假定它就是你的目標,山頂有多高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往山上沖了再說,就算最后只能沖到半山腰,風景也是極好的。”科執光嫻熟地將豐富的歪硌經驗轉化為人生哲理。
這種時候,字句的邏輯性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聲音大,夠熱血上頭就行。
星彩有些被說動了,眉頭一皺一皺,像是在掙開鎖鏈的邊緣。
她將手慢慢地伸入棋盒之中,隨時要執起一枚棋子。
但還是放了下去。
“現在,雜念還是有好多.....”星彩搖了搖頭,表情有些難過,“棋子好重”
如同熱情達到臨界點之后的迅速回落一樣。
也對,這一頓嘴炮下來,其實也是一把雙刃劍,一邊給予她鼓舞,又一邊給予她壓力,現在大概是壓力的那一邊壓過了鼓舞這一邊。
科執光也在認真思考著接下來的對策和措辭,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他已經忘記了星嫁那邊的事,只一門心思想著如何在對方肩膀上拍一下,讓她跨過那個臨界點。
然后打破命運的枷鎖,至于之后有沒有她入隊這個說法,科執光并沒思考。
正僵持之際,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地板上傳來:“情況我大概弄懂了,我有辦法助二位一臂之力。”
沒錯,真的是從地板上的榻榻米傳出來的。
一塊榻榻米被迅速揭開,一個熟悉的人影像忍者一樣從里面冒了出來。
居然,是石泉?
這詭異的出場方式,一時間讓人愣住。
科執光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今天的一整天,此人都像跟蹤狂一樣,貼在自己的身邊竊取機密。
變態,滾啊!
“啊!你誰啊!”突然一個光頭晃入眼簾,星彩被嚇到了,一個棋盤掀了過去。
“跟蹤狂去死!你就算要偷聽,你好歹也給我趴門外聽啊!艸!”科執光也上去補了一腳。
“啊這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來幫助二位而已。”在科執光和星彩的雙人混打之下,石泉抱頭而道。
“幫我們?”科執光停了停腳,他現在對這人的印象還停留在越川龍己派來的臥底這個層面上。
“是的,我聽二位的對話得知,星彩小姐現在要面臨的對手是自己的完美狀態,而自己卻因為焦慮等負面因素,而有所畏懼,對吧?”石泉正色而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有個好的主意,或許能幫助星彩小姐達到理想中的完美狀態.....如果同意,請隨我來。”
他鄭重而道,氣息在這此刻被收緊。
分外的嚴肅。
星彩看了科執光一樣,還不太明白眼下的情況。
科執光則與石泉沉默的對視。
感受不到惡意,但也看不透對方,像是被一堵高山遮住了視線。
“你,為什么要來幫我們?”科執光問。
“我昨天與您說過,我是科先生的隊友,雖然我可能無法登上那艘游輪,但我能以另外的方式來幫助你。”石泉微笑著回答。
依舊感受不到惡意,反倒是能感受到某種純粹與真實。
像是一片干凈的真空。
科執光有些肅然起敬,雖然對方確實有著和石心類似的氣質,但更多的是對石心的超越。
科執光點頭了,然后對星彩說:“先相信他一下吧。”
十幾分鐘后,二人來到了中央區和港區交界的一處宅院區,具體坐標是一棟已經荒廢的宅院前。
難以想象,在千代田、港區、中央區這種寸土寸金之地,居然會有這種還沒有被拆掉投入商用的地方。
一想到越川龍己那家音像店也有類似的性質,科執光立刻立刻就對此地打起了警惕。
“不要緊,這個地方沒什么邪性,有時我也會過來,照料一下花草,或者種種菜之類的。”石泉親切地說,看穿了科執光的疑慮。
順著庭院的十字路往前深入,一處木柵欄出現了了不遠處。
這種柵欄,通常都是用來圍溫泉的。
等等,溫泉?
科執光隱約預感到了什么。
“科先生,您前幾個月去了一趟北海道吧,那里的幾口溫泉,想必您應該都了解吧?”石泉說。
“嗯,尤其是帝王池,感覺棒極了。”科執光點頭。
“接下來要見到的這口溫泉也有類似的效果,而且只對女性起作用,幾十年前,木古圣乃香出師之戰前一個晚上,就是沐浴了它,才擊敗了我呸,擊敗了她的老師,半野軒,從此開啟了一代女帝傳奇之路。”
“也就是說,能稱得上是女王池啊。”科執光大概有了了解。
在大賽前沐浴溫泉,各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效以古法,非常具有儀式感,在這樣的一是作用下,能把狀態刷到完美也正常。
“想問一下,是要讓我泡這個溫泉嗎?”星彩疑惑地問。
她現在跟過來,有種云里霧里的感覺。
科執光點頭:“是的,既然對手是完美狀態下的自己,那么己方也必須是完美才行,這種較量很公平。”
唯一的問題在于星彩該如何承受它的高溫。
雖然現在再刷鷹美,也能爆出哈根達斯,但不過已經失去了寒冷buff的效果,只是普通的小零食而已。
然而靠近了溫泉柵欄之后,科執光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迎面而來的,不是熱氣,而是冷氣。
這莫非?
“對了,雖然說的是溫泉,但實際上,應該說它是口涼泉才對。”石泉將門一把推開。
雖然這座宅邸看上去相當破敗,但這個溫泉池的環境相當干凈,沒有半點雜草的痕跡,大理石在月光下光可鑒人。
露天的雨水下,一口幽寒的池水置于中央,不可思議的淡熒色藍光從池水中發出,仿佛妖精的圣域。
女帝池獲得數不盡的加成前提:泡滿一個小時ps:只對女性有用 來了,帝王池的翻版!
不過這個溫度,也著實讓人皺眉。
“這真的能泡嗎?”星彩面色不太好地問。
“絕對沒問題,阿香呸,木古女帝她能通過這層考驗,想必你也一定能。”石泉豎起了大拇指。
“不不不,這個完全不可能的好吧,普通人根本無法。”星彩連連搖頭。
科執光在靜默了片刻之后,也沉著而道:“我有主意了。”
“主意?”
“對,很棒的主意話說,你應該不介意挑戰一下法律法規吧?”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我拒絕!”
“也沒那么嚴重了,就當是早戀嘛,雖然明面上早戀也不允許,但實際上早戀遍地跑是不是?”
“你這么一說我更害怕了”星彩往后縮了縮。
科執光已經有了對策。
原來伏筆在這里!
一個出租車來回的時間后,科執光將“它”從桃花齋自己的房間里拿了過來。
“同志,干了這瓶伏特加!”
時隔數個月,這瓶從熊櫻身上爆出來的伏特加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開啟長達一個小時的灼燒狀態吧!
“為什么你會有這種東西啊!”星彩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像晴島鹿那樣慌慌張張的吐槽。
果然,鹿化現象是能人傳人的。
“好主意,說起來木古女帝那次好像也是飲用了某種烈性酒才通過這個溫泉考驗的,我差點忘了這茬。”石泉靈光一閃地錘了錘手掌。
原來如此,在泡溫泉之前先來點冰淇淋或者酒是慣例,棋界通用。
鍛子哥能直接硬抗帝王泉,確實夠狠。
昏暗的宅邸大堂內,星彩不安地看著擺在她面前的這瓶伏特加,它的蓋口是扭動式的,不用開瓶器就能擰開一口悶。
雨水在屋檐外嘈雜的滴落,像是某種沖鋒前的鼓點。
而面前則是以堅定目光直視著他的科執光。
心臟的速度開始加快了,猶如灌注進了火焰。
一個臨界點,即將被突破。
“去吧,星彩。”星嫁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讓她睜大了下眼睛。
“姐姐,你一直都在看嗎?”星彩用心靈與其交流。
“基本上看完了吧,包括你說什么想參加龍座戰,狠狠地揍家父一拳之類的。”
“這好難為情。”
“我也很難為情啊,沒想到心愛的妹妹沒有將這些想法說給我聽,而是吐露給了一位其他的男性,這可讓我很吃醋啊。”
“不、不好意思。”
“那就下不為例了,來,快告訴我,你現在最打算做的事,這次,可必須得讓我第一個知道啊。”
溫柔的聲音叩開了臨界值的最后一扇門。
星彩的手也握住了伏特加的瓶口。
她低了低頭,用顫抖的笑聲說:“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嘛?忽然說了些很奇怪的話,又突然被拉過來泡什么溫泉,還讓我喝什么伏特加我不懂啊,我真地一點都不懂,照這樣下去的話,接下來要做的事就一目了然了吧?”
科執光本來想補充一句,泡完溫泉后的一整天都是完美狀態,明天白天再去也不遲.....但想了想,按照這個氣氛下去,當然是一夜打穿圣杯戰爭了!這是本番傳統。
“那就來吧,我不管了!”
頓時,星彩一把擰開了瓶蓋,直接嘴對上了瓶口,相當豪邁的飲姿。
——噸噸噸噸!
“豪爽!”石泉鼓了鼓掌,發出斯巴拉西的贊嘆聲。
然而科執光的第一反應是.....別用嘴接著喝啊!我還要喝的呢!
科執光特意還帶了一個杯子過來,結果就這么被星彩無視了。
算了,以后可以把剩下的半瓶給晴島鹿,讓她也過來加個溫泉buff。
那么該怎樣才能把這瓶酒給她灌下去呢?
長達數秒的豪飲之后,星彩將酒瓶一把杵在了地板上,發出嘭的一聲。
這一口,就真的悶了半瓶。
“如何,挑戰法定飲酒年限的感覺?”科執光故作淡定地問。
此刻的對方,已經和科執光第一次用以棋通感感知到的那個印象人設相當了,荊棘與火焰,叛逆與不羈,以及大半個紋身的黑道少女。
“還不錯,但我下次不打算再試了。”星彩緩緩的起身,無形的壓力從她身上散出。
儼然,是女番長了。
她繼續說:“幫我準備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下個目標港區,港口。”
最后還發了一個酒嗝的聲音。
還露出了一個醉熏中帶著兇狠倔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