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道。
古老滄桑的道宮仙殿之下,是一個巨大的陰陽八卦。
數百上千的道人盤坐在巨大的陰陽八卦之上,按照方位排列整齊,鱗次櫛比坐落有序。
“太極生兩儀。”
“陰陽生四象。”
“一而生,二生三,三生萬物…”
“太上忘情…”
所有道人身上爆發出光芒,口中頌唱著咒訣。
念咒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快到連耳朵都聽不清了,化為了神識的震顫散入天地之間,匯聚成煌煌大道之音天地至律回蕩在方圓千里之內。
那聲音,引來了大批飛禽走獸朝著太上道的古老山門之地聚集。
這些禽獸匯聚在山腳下如同聽講一般,沉醉在音律道唱之中。
隨著坐在中央的道主李文壽掐著咒訣,渾身爆發出一圈圈神光,最后化為仙尊一般的法相懸立在天空。
那座下的巨大的陰陽八卦也開始被點亮,陰陽魚旋轉蠕動。
一圈,兩圈,三圈…
陰陽圖的轉動越來越快,覆蓋的面積也越來越大。
直到整個山巒被包裹住,直到地動山搖,最后直接扭曲了整個空間。
肉眼可以看到太上道的山巒被扭曲,如同一個面團一般被揉捏在了一起,所有道人的影子就好像鏡子里拉長旋轉的影像,模糊而虛幻。
最終。
整個太上道的山門都被陰陽圖吞噬,落入了大地之中,通過地脈向著西北方向更廣闊的天地而去。
仿若地遁之術,但是更像是縱地金光。
抵達九州邊界,這金光好像被什么給攔住了。
但是隨著那陰陽圖一震,直接打破了九州的束縛,脫離而出。
地眼不可挪移出九州的限制,硬生生被太上道給打破了,這九州地眼竟然被太上道強行帶著一個跑了。
數萬里之地上的所有生靈,可以看到一道大地金光眨眼間穿梭過地面,然后消失在了天盡頭。
太上道剛剛離去。
一個穿著長生仙門道袍的中年道人慢悠悠的走入了這片如同被利刃削平的大地之中,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和掌教至尊預料的一般,這太上道當真是走了。”
“這到底是什么仙法?”
其確定太上道是真的走了,沒有留下任何尾巴,這才放心。
“可惜了這地眼,九州地眼缺一,想要重新凝聚可又是一件難事。”
不過能讓這么一個大敵遠走九州之外,放棄爭奪九州,對于太玄上人和三十六重天來說,怎么也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靈州青帝仙派。
巨大的地窟之中,一個接著一個弟子割開手腕,將鮮血放入巖壁上的石頭神像腳跟下。
緊接著一只一只妖魔被鎖鏈束縛著拖了上來,用一柄祭刀割開喉嚨,成千上萬只妖魔的血匯聚在一起,逐漸的化為一座血池。
隨后,鐵索橋梁上一具具囚籠推進。
數千九天劍派的弟子,如同豬羊投入油鍋一般,扔進了血池之中眨眼便融化。
那一個個在血池之中掙扎的修士,臨死前發出痛苦的哀嚎和詛咒。
“青帝。”
“你們這些魔頭,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但是沒有人在乎這些人的呼喊。
九天劍派都沒有了,劍神鐘元叱也死了,誰還在乎這些九天劍派的弟子呢。
被這血池浸染,以祖神血脈為根源,以近萬妖魔修士獻祭。
那原本屬于死物的地窟神像浸染一點點活了過來,生出了強烈的生機。
石頭的表面一點點生出木紋,甚至可以看到腳下長出根須來,指間開出花朵。
綻放、衰敗、朽落。
不過在一瞬間。
“咚!”
“咚咚!”
恐怖的鼓聲從洞窟深處傳遞開來,細細聽去,便能夠聽到那聲音明顯是神像的心臟跳動聲。
這是一尊神魔之軀,擁有這上古神魔血脈的軀體。
遠處一青色神光落下,如同星辰一般砸入大地。
圍在地窟之外的眾多青帝仙派弟子,紛紛跪下高呼。
“拜見青帝至尊。”
青帝的鬼仙法相一步跨越,融入了地窟神像之中。
嚴絲合縫,好像本是一體。
從此再也沒有了什么鬼仙法相、元神,神軀融合了鬼仙之體,讓其一絲一滴全部融入到神魔血脈之中。
這具神魔之軀便是青帝,他也順利脫離了地眼的束縛,但是也從此失去了證道神仙的希望。
吸干了血池,融合了鬼仙之體。
神像睜開了眼睛,一點點從地窟巖壁之中掙脫而出。
發出了邪異的聲音。
“既然不能做仙,那便成魔!”
青帝仙派沒有太上道的那般底蘊,也沒有能夠直接帶著地眼遁走逃出九州的力量。
不過作為神魔后裔,青帝自然也有著自己的后招。
放棄仙道,重走神魔之道。
但是神魔之道可比仙道要難走得多,尤其是在這個上古神魔早已消逝的時代。
至少神仙之境還有那么幾分可能,但是想要返祖成為上古神魔,幾乎沒有可能。
但是無論怎么樣,總比留在這里坐以待斃的好,至少打不過還能跑。
青帝看向九州的中央之地,被長生仙門逼到這個地步,向來以神魔自稱的青帝自然感覺很難受。
“太玄上人。”
“你讓本帝不好過,本帝也不會讓你逞心如意。”
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之后,青帝也顯得格外自信了起來。
畢竟算起來,他的輩分可比陳太玄要高多了。
他成道的時候,那個時候渾天老魔才剛從魔土十國跑來九州呢。
陽州。
天上青鳥拉著法駕仙輦盤旋落下,碧波湖盤的仙宮之中廟祝、城隍早已在等候,迎接著天兵天將和仙童的到來。
“恭迎少國師。”
“諸位仙童請隨我來,仙庭諸將…”
王七郎離開法駕就直接朝著湖底走去,沿著一條五彩斑斕的水道,直入湖底水宮之中。
此刻整個水宮之中已經來了不少人,有各派元神,也有地府鬼神、泰山神祇。
皆是前來慶賀天劍真人證道劍仙的。
仙宴還沒有開始,大批修行之人都在大殿之中攀談論道,看到王七郎前來立刻認出了他,不相熟的立刻遠遠行禮,相熟的過來寒暄幾句。
王七郎一一回禮,之后便迫不及待的直入深處面見天劍真人。
看到這位師叔,王七郎有些激動。
“七郎來遲了。”
“恭喜師叔賀喜師叔,劍印天地,證道成仙。”
“那萬劍歸天之景,七郎在月州都看到了,連那廣寒仙子都驚呆了。”
天劍真人依舊穿著樸素的道袍,用一個木簪束起長發,看上去就和幾年前沒有什么模樣。
但是其體露清輝,目生神光。
一眼便知其已然得道矣。
不過這天劍真人一看到王七郎,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用罕見的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你師叔我可是聽掌教至尊說了,七郎你將要和廣寒仙宮的大弟子白玉蟬結成道侶。”
“那可是天下聞名的美人。”
“此去廣寒宮可曾見到這白玉蟬,是否滿意?”
王七郎沒有露出天劍真人預料之中的羞澀或者不要臉的賣弄,反而是一臉驚詫。
“啊?”王七郎一瞬間沒聽明白自家師叔在說什么。
王七郎發現這兩日他這一日來受到的震驚,比他之前一年還要多。
“嗯?”
“難道出了什么岔子?那白玉蟬看不上你?”
“還是那廣寒仙子想要變卦?”
天劍真人一聲冷哼,他可以調侃自家師侄,但是絕容不得外人有辱:“她廣寒宮莫要給臉不要臉。”
在他看來,自家這師侄可是真正的仙神道種,那白玉蟬算得上是高攀了。
王七郎發現問題好像大發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是和廣寒仙子么?”
天劍真人聽完大笑了起來:“開什么玩笑,廣寒仙子那可是九州第一美人,天下少有的女仙,廣寒宮宮主。”
“你小子莫不是見著仙子被勾走了魂魄,在這做什么大頭夢呢!”
天劍真人笑完了,王七郎卻沒有笑。
依舊一副懵逼的表情。
天劍真人發現不對勁了,自家這師侄好像并沒有開玩笑。
“不是!”
“七郎你說真的?”
王七郎茫然的點了點頭:“嗯…”
天劍真人:“仙符玉冊簽了?道誓也立了?”
王七郎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只是點頭“啊!”
天劍真人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回應,抓了抓頭發:“你小子和廣寒仙子結成了道侶?”
王七郎:“是啊!”
兩人面面相覷。
王七郎忍不住問道:“不是!這不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么?”
天劍真人不知道該怎么說,更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聽錯了。
“這個!”
“得你自己親自去問掌教至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