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
膳房的人忙碌個不停，庫房的管家正在清點，里里外外奴仆跑個不停。
顯然今日有貴客駕臨，齊王府正在忙活著準備。
葉仙卿有些坐立不安，知道皇帝派來查他的人今天就到，其心中自然不由得有些慌亂。
李軾坐在大廳當中，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淡淡說道：“安心，葉真人。”
“神州那邊你留下的問題，本世子已經去信讓人暫時壓下來了。”
“繡衣司的趙公公那邊，我已經派人打點過了。”
“至于昌京那邊的情況我也知曉，上書的御使沒有什么背景也無人指使，只不過拿你求名罷了。”
他放下酒杯，把玩起了手上的玉扳指。
“圣人那邊也不是真的要查你，趙公公這次過來只不過是代表天子來訓斥你，而不是來拿你。”
“何必慌張。”
替葉仙卿處理這些麻煩不過舉手之勞，又花費不了太大的代價，便可以拉攏一個方仙道的元神真人。
而且，葉仙卿和齊王府牽連得越深，也就越離不開齊王府。
“那趙公公這次過來，是帶來了圣上的口諭？”葉仙卿忍不住問道。
“圣人讓他問你幾句話。”李軾又端起酒壺倒上了一杯。
“世子竟然連這都知道。”葉仙卿沒想到這齊王府的人竟然深入到了這種地步，連天子口諭都能知道。
李軾喝了幾杯，加上最近的計劃順利和滿腔得意，讓他有些壓制不住情緒。
尤其是昨日從昌京傳回來的消息，據說天子又賞賜了齊王，并且當著群臣的面稱贊齊王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貼著葉仙卿的耳朵輕聲說道：“打著朕的名頭，逼著谷家獻藥之事，你可有做過？”
“為了一棵神木，戕害數百無辜百姓，可有做過？”
“打著為朕煉丹的名頭，讓中平縣縣令盧國忠獻上二八芳齡的少女，可有做過？”
他拍了拍葉仙卿的肩膀：“葉真人可要想好如何應答啊！”
三個可有做過，直接讓葉仙卿聽完差點沒癱軟在地上。
在人前倨傲無比、如同豺狼惡虎一般的葉仙卿，此刻面對大宣皇帝的口諭，瑟瑟發抖。
可見大宣天子威勢。
葉仙卿手按在桌子上想要站起來，卻不想用力過度滑了一下，差點被摔在地上。
“完了完了。”
“圣人這是真的發了雷霆之怒了。”
大宣天子雖然不是真的要辦他，但是可以從話語之中可以聽得出其是如何的震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失去了圣眷。
若不是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恐怕這次一同前來的就不僅僅是一個繡衣司的趙公公了，隨同一起來的將會有天闕臺的元神真人和幽冥龍庭的神將了。
就是真的要將他拿了，到時候最好的結局恐怕也是往天闕臺的鎖魔塔中度過余生了。
一瞬間，葉仙卿想了許多。
他最大的靠山如今已經不牢靠了，往后或許真的只能依靠齊王府了。
齊王若是成為太子，日后便是皇帝，到時候他便算得上是從龍之臣。
這個時候，前去城北碼頭迎接天子使者的奴仆突然闖入了進來，面色蒼白的看了一眼葉仙卿。
欲言又止。
李軾立刻說道：“葉真人是自己人，不必避諱。”
對方立刻跪在地上。
“不好了！”
“世子！出大事了。”
“趙公公還有繡衣司的船被人燒了，人生死不知。”
李軾一下子站了起來，震驚無比的說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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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碼頭，此刻是清晨天剛亮不久。
李軾和葉仙卿同時趕到，只看見一艘燃燒著大火的船從上游緩緩而下。
碼頭的河面水流平緩，船一點點的停下，剛好抵達碼頭之前。
這表示出事的地方應該不遠，甚至可能就在姜城城外的不遠處。
碼頭之上不知道多少人指指點點，圍觀著這艘明顯不是商船也不是客船的船只，議論紛紛。
“看什么？看什么？”
“都散開！”
“趕緊散開。”
官府的差役將人群驅散，將周圍全部封鎖。
葉仙卿站在碼頭上一揮手，熊熊燃燒的大船立刻熄滅了火焰。
船中的尸體一具一具的拖了出來，擺放在了碼頭之上，看上去沒有幾具成型的。
不是沒了頭顱，就是斷成幾截，明顯在大火焚燒之前就已經死于非命。
齊王府的幾個奴仆檢查了一番，從其中幾個人身上掏出了幾塊燒焦的令牌。
“世子。”
“看衣服和腰牌，是繡衣司的人。”
“其中一人，已經確認無誤，就是趙公公。”
一個差役帶上來一個人：“此人乃是船上的船工，出事之時就在船上，跳水逃亡。”
李軾看了一眼，這人瑟瑟發抖，嘴里不斷的念叨著：“有鬼…有鬼…有鬼…”
李軾聞到一股酸臭味，立刻捂住了鼻子。
“帶下去，一定要一查到底。”
葉仙卿看了一眼快要散架的焦黑船只殘骸，抬手吸攝了一大塊下來，落在了碼頭上。
摸著上面的切斷痕跡，他瞬間臉色變了。
“這是方仙道的法術。”
“是那個孽障動的手。”
“這孽障難道瘋了嗎？他想要干什么？”
李軾愣了一下，隨后反應了過來葉仙卿所說的孽障便是其弟子徐云。
他立刻明白了什么：“天子之使被殺，所乘船只被燒毀。”
“而且是前來查你和質問你的內朝宦官，你說朝堂之上會怎么看？”
葉仙卿瞬間臉色鐵青：“畏罪殺人，放火滅跡？”
“本真人再蠢，也不可能干出這種愚昧之事。”
李軾搖了搖頭：“這個沒有人在乎，重要的是朝堂上的風向必定大變，天子的態度也可能隨之而變。”
“朝堂和天子震怒之下，到時候來的可就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人物了。”
“而且原本的走個過場，也將會變成真正的要徹查此案了。”
葉仙卿渾身顫抖，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氣的，
“這就是他想要的，這小畜生手上有著我太多的把柄。”
“一旦朝廷真的要真人派人過來徹查我，他手上有太多的把柄可以置我于死地。”
“一定要抓住這小畜生，一定要殺了他。”
“要不然咱們的大事全都得毀在他手上。”
李軾也沒有想到，徐云竟然有這么大的膽子，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他突然又想起了這個被自己瞧不起的廢物對自己說的話：“時局在變，選擇也在變。”
“世子你最后會選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