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府西南方向,從延東道濟水河而來的大船緩緩駛過,朝著姜城而來。
這是一艘官船,上面還插著繡衣司的旗幟。
繡衣司是大宣王朝的情報機構,皇權特許,可先斬后奏的那種。
船艙十幾個穿著繡衣勁裝帶著冠帽的衛士正在飲酒作樂,長刀帶鞘扔在一邊。
有人提著酒壺搖搖晃晃,有人腳踩在桌子上大聲呼喝。
桌上擺著金銀,骰盅搖得啪啪響。
“喝起來,喝起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一次一定要玩個痛快。”
“昨天那個小娘子可真潤啊,可惜咱們兄弟幾個有任務在身。”
“上次抄的李侍郎家,他那閣小女兒可真是絕了,可惜最后只能殺了,真的是…可惜了…”
“可惜了…”
一說起這話,桌子上的幾個人頓時躁動了起來,一副回味的表情。
“狗東西!這種事情能隨便說嗎?”踩在桌子上的頭兒立刻呵斥。
“怕什么?這是東海府,又不是中州,船上又都是咱們的人。”說這話的人卻不太在意,如同頭兒的怒罵一般,長了一副狗臉。
而在內艙的臥室里三個太監將門緊鎖,打開一個個小箱子,有成錠的銀子,有大通寶鈔。
中年太監鬢角已經有了一抹雪色,但是樣貌卻保養得不錯,看了一眼便掠過。
仿佛司空見慣,這點點銀兩根本引不動其內心的波瀾。
另外兩個年輕些的一副討好的模樣,細細清點著這些銀兩的出處。
“這尊玉佛是東海楊家送的。”
“這是都是延東道大大小小的官員孝敬的。”
“這是齊王府送來的,讓我們通融通融,葉仙卿葉真人那邊希望我們…”
聽到這里,白鬢太監冷哼一聲:“這葉仙卿狗膽包天,竟然打著天子的名頭在神州斂財,為了一根神木逼死戕害數百條人命,神州巨賈谷家富甲天下,最后被他逼得竟然連祖宅都賣了。”
“他還要盧國忠獻上十幾個處子說是為煉丹開光,當真是無恥之尤。”
“最后東西都進了他的口袋,卻說是為了天子煉丹。”
“他還真是敢。”
兩個年輕太監聽完了面面相覷:“這么說?不能收?”
“那我立刻讓人退還回去。”
白鬢太監用那尖銳的聲音冷笑了一聲:“收,為什么不收?”
“換成其他人,一萬個腦袋也掉了。”
“不過他正在煉真龍丹,圣人依舊用得著他,他那一攤子爛事也有人壓著。”
“咱們這次也就是走個過場,敲打敲打他。”
“不用和他客氣。”
天蒙蒙亮。
萬里無云,身后大河盡頭的朝陽已經露出盛大的光芒,頭頂上的明月仍舊未能落下。
王七郎站在大河中央,看著遠處一艘官船緩緩駛來。
河面的黎明的寒風,吹得他衣服翩飛。
他靴子尖踩著水面,有節奏的掀起陣陣波紋,在水面傳遞開來。
嘴角揚起:“開始了!”
王七郎展開雙手,如同張開一雙翅膀。
“啪!”
一只腳用力,踩起一團水花。
雙腳踏水而行,化為一道殘影掠過水面,腳步快速交換,如同蜻蜓點水,又好似水漂滑過河面。
一圈圈波紋跟在他身后散開,他在飛速靠近船只。
在即將撞上官船的那一刻,他一躍而起,飛上甲板,然后借著慣性掠過甲板,如同一只飛燕沖入船艙之內。
正在船艙內賭錢的十幾個繡衣司衛士,一個個抬起頭驚詫的往向破風而來的身影,目光之中充滿了不知所措和茫然。
只看到來人如同一只燕子掠過飛了進來,身形轉動,雙手掀起袖子如同翅刀一般轉動。
一道道風刃從衣袖和雙手內旋轉而出,強烈的風暴瞬間充斥在船艙之內。
破風呼嘯的尖銳聲音響起,外艙十幾個人來不及反應全部都死于非命。
連慘叫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一聲。
有人攔腰截斷,有人頭顱落地,有人四分五裂。
鮮血狂噴四濺,十幾人的血將整個船艙染成一片通紅,猶如血海地獄。
而王七郎從血雨之中穿過,片滴不沾身。
雙腳落地,站在了后面的通道中的一扇門前。
里面的人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立刻手忙腳亂的將東西收到了箱子內。
“什么動靜?”
“外面有人守著啊!”
“他們幾個又喝醉酒鬧事。”
王七郎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敲了敲門。
里面的人立刻打開了門:“怎么回事?你們幾個狗東西在外面弄…”
對方看著王七郎,立刻一驚:“你又是誰?”
王七郎微微一笑:“葉仙卿讓我來的。”
白鬢太監打量了一眼王七郎,認出了他:“原來是你。”
他對著另外兩人說到:“剛說到葉真人,他的弟子就上門送禮來了,看起來葉仙卿這次也怕了。”
三人哈哈大笑。
王七郎站在門口,保持著微笑:“我不是來送禮的。”
白鬢太監不明所以:“哦?”
王七郎說出了后半句:“而是為了借公公的性命一用。”
手化作刀一揮,三位繡衣司的公公全部人頭飛起,
頭顱落地,咋在地上咚的一聲響。
原來,人的頭顱這么沉。
“啊!”
外面,傳來了尖叫聲。
船上的幾個船工聽到動靜來查看,只看了一眼外面就嚇得連連后退。
紛紛跳水,朝著河對岸游去。
王七郎辦完了正事,正準備瀟灑離去,突然看到了房間內的幾個箱子。
猶豫了一番,還是勉為其難的將幾個箱子抱走了。
提著兩個,夾著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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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上,一直坐在石頭上的陸長生看到差不多了,從懷中掏出照神鑒。
照神鑒發出一縷火光,轟擊從面前緩緩駛過的大船之上。
大火照亮河面,蓋過明月和初升的太陽。
干完這事之后,他又平淡的將照神鑒揣入懷中。
王七郎踏河而來,將兩個箱子扔在了他面前。
“見者有份,一人一半。”
陸長生看了一眼:“亂世初平,天下還未一統。”
“九州剛有了幾分安定氣象,大宣就養出了這么多蛆蟲。”
王七郎:“所以咱們這叫劫富濟貧。”
陸長生看了王七郎一眼:“劫富我看到了,你準備怎么去濟貧?”
王七郎一指自己和陸長生:“咱倆不就是貧么?”
陸長生不和王七郎斗嘴巴子,因為他從來沒贏過。
他看向燃燒的大船:“你是想要給葉仙卿施加壓力?”
王七郎將鬢角的一縷長發撩了一下,昂首挺胸:“不逼一逼他,怎么能讓他陷入瘋狂和絕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