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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真相(三)

  “法醫周遠。”

  史學勤沒有多說什么,就給羅耀提到了一個人,一個在卷宗中數次被提到的人,他看過卷宗。

  并且所有的簽名都仔細看過。

  他雖然不是過目不忘,但記憶力要比一般人強多了,何況他在這個案子當中,耗費了不少腦細胞。

  所有“起火”案的尸檢都是這個“周遠”做的,并且出具的法醫報告。

  這個環節要是有問題的話,那所有卷宗上所寫的那些確鑿額的推論,甚至都是要全部被推翻的。

  因為三個“著火”的案子,現場取證都非常困難,人證也是極少,基本上不能作為判斷依據,而尸體的檢驗,自然作為最重要的判斷依據了。

  “史老板,能否詳細的說一下呢?”羅耀追問一聲,他很想從史學勤嘴里問出一些什么,也省的自己費心去了解和調查。

  畢竟時間就是效率。

  史學勤搖了搖頭,不說了。

  羅耀看得出來,這個史學勤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他不肯說,是有什么顧慮,他不清楚。

  “史老板,都這個時候了,你莫非還保留什么?“

  “我想保留最后一份希望。”史學勤說道,“如果你們查不出來,或者繼續官官相護,那我還能去找別人。”

  “你…”

  羅耀眼睛有些酸澀,他豈能聽不出來,如果他們查不出來,他估計也就沒有任何信心了,還不如把秘密帶進棺材,報仇就不去想了。

  “我知道了,這個地方你不能待了,我幫你換一個地方。”羅耀緩緩說道。

  史學勤皺了一些眉頭,很顯然,他并不想離開這里。

  “你若是繼續留在這里,那幕后黑手知道了,一定會來殺你滅口的。”羅耀道。

  “如果他來殺我,那豈不是等于暴露了自己,這反而是一個將他引誘出來的好辦法。”史學勤說道。

  “你現在是本案唯一的重要人證,我必須要考慮你的安全,所以。你還是聽我的,跟我們走吧,我能保證你的安全。”羅耀說道,他當然這個方法很好,但敵人也不見得會那么笨,能把人為的縱火最后做成是意外失火,這樣的對手可不簡單,而且在史學勤‘瘋掉’之后,就沒有再騷擾過他,這就說明,這個家伙很聰明,他若是為了一勞永逸而繼續對一個瘋子下殺手的,很可能就會暴露自己,當然,他可以做成意外死亡,但那還是有可能暴露自己,如果他知道案子重新被調查,那他過來殺人滅口,就是自投羅網了。

  想要讓這個人自投羅網,未必需要史學勤親自待在這間燒毀的油坊內,換一個人也行。

  “海懷兄…”羅耀找到李海懷,拉到一邊,悄默聲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李海懷聽完之后眼睛亮了起來,當即點頭道:“放心吧,我來辦。”

  “拜托了,此事絕對要絕對保密,不可走漏風聲,否則人不出現,這一切就白忙活了。”

  “知道,放心吧。”李海懷點了點頭,“秦老弟,還是你厲害,這才兩天功夫,這么一個懸案就讓你給理出頭緒來了,真是了不起。”

  “其實海懷兄也是差一點兒跟真相擦肩而過,不然,這個案子早就破了。”羅耀謙遜的一聲。

  “秦老弟謙虛了,這個懸案要是能告破,也能告慰死去的靈魂。”李海懷說道。

  “我們不宜在此地久留,還要去下一個點。”羅耀道。

  “還要去?”

  “當然,我們才看了兩個著火點,最后一個還沒看呢,總要看一下的。”羅耀道。

  棺材鋪失火后,燒了一個精光,伙計也燒死了,老板損失自然是不小的,還要賠付伙計(學徒)一筆喪葬費,還要賠付客人一筆錢,人家在他店鋪訂購的棺材的,最后沒能交上貨,自然是要賠錢的。

  他又沒有人給他賠付損失,所有的錢都是他自掏腰包。

  要不是這棺材鋪是他自己的,那他想繼續經營都成問題,時局動蕩,人命如草菅。

  死人多了,這棺材鋪的聲音自然是不差的,老板很快就在原址上重建棺材鋪。

  三個著火點,也就是棺材鋪最后恢復了元氣,其他兩家基本上算是敗亡了。

  羅耀和李孚來的時候,棺材鋪非常忙碌,承接了不少棺材單子,前方打仗,每天都在死人,死人就需要棺材下葬。

  不需要多好的木頭,都是薄皮棺材,制作非常粗糙,但是數量多,利潤也就很客觀。

  七八個木匠和學徒在忙碌著,邊上打好的棺材,都是直接就被拉走的,供不應求。

  “夏木匠在嗎?”棺材鋪的老板姓夏,四十多歲了,個子不高,精瘦的漢子。

  穿著一件灰色的粗麻布的褂子,賣力的刨這木板,額頭上的汗珠不斷的掛落下來。

  雖然是老板,可他跟手底下的學徒和其他木匠是一起干活的,而且干的比其他人還要賣力。

  畢竟這是自家的買賣。

  “客人可是要請壽材?”聽了學徒的報告,夏木匠放下手中的刨子,擦了一把汗,過來詢問道。

  sp;買棺材畢竟是不吉利的,誰家死了人,心情能好,所以說的時候,自然不能太直接了。

  “夏木匠,我們有點事兒向你打聽一下,能否借一步說話?”羅耀知道,想要重勘現場是不現實了,只能向夏木匠打聽相關事情了。

  “好,請。”來的都是客,夏木匠自然沒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領著羅耀和李孚二人來到一個小的會客室。

  “兩位先生,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小店的手藝在湘城也算是中上水平,你們來的時候也應該打聽過了。”夏木匠那滿臉溝壑的臉擠出一絲笑容道。

  “我們不是來買壽材的,我們是想向夏木匠打聽一下去年11月13日夜,貴店發生的那起火災。”羅耀坐了下來,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夏木匠聞言,臉色大變。

  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那是一個痛點,甚至根本就不想再提起,如今在被人提及,一下子戳痛了他的內心。

  “兩位如果不是來請壽材的,就請回吧,我還有很多活兒要干。”夏木匠直接就開始趕人了。

  “夏木匠就不想知道自己一手帶大的伙計是怎么死的嗎?”羅耀并沒有起身,而是繼續問道。

  夏木匠臉色再變,甚至眼底還閃過一絲痛楚。

  這個伙計(學徒)是夏木匠最喜歡的,幾乎相當于半個兒子,要不然也不會讓他留在店鋪里看門。

  其他學徒都沒有這個資格。

  偏偏就是這個伙計被一場大火燒死了,他不相信是這個伙計一時大意,點燃了棺材,最后連自己也一起燒死。

  但是官方的調查結果就是如此,他又能說什么呢,而且是因為伙計自己不小心,還把自己燒死了,他只能自認倒霉了。

  如果那晚他不是出去進木材,也留在店里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后悔也沒有用。

  只能接受事實。

  “對不起,人都已經死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還請你們離開。”夏木匠一副拒絕交流的態度。

  “夏木匠,你跟這位伙計可以說是情同父子,難道就不想為他正名,其實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他是被人謀殺的嗎?”羅耀道。

  夏木匠沒有說話。

  但是他臉上搖擺不定的表情出賣了他,他內心對伙計的死是有懷疑的,只是他能力有限,加上官方的調查都已經定性了,他一個老百姓,怎么查?

  “夏木匠,案件的相關情況我們基本清楚,我就不問了,我們這次來就想了解一下你這位伙計劉濤平時的人品如何,以及他平時都跟誰走得近,或者仇家之類的?”羅耀問道。

  “劉濤就是個老實孩子,平時與人為善,大家都喜歡他,活也做的好,細致,他也沒有什么特別要好的朋友,更加不可能跟人結仇了。”夏木匠直接說道,“好了,你們想知道的我都說了,我現在要去干活了,你們是走是留,隨意。”

  說完,這夏木匠就撇下兩人,直接就離開了。

  “這個夏木匠一定有什么沒跟我們說。”李孚判斷道。

  “你仔細看過卷宗就知道了。”羅耀微微一點頭道,“夏木匠有個女兒,叫夏雨荷,年方二八,夏木匠想從自己招收中的學徒伙計中選一個做他的女婿,然后繼承他這個家業,劉濤因為老實肯干,而且聰明好學,將夏木匠的手藝都學了去,被夏木匠看中了,這才將他留在店內,但是夏雨荷并不喜歡老實巴交的劉濤,她喜歡另一個學徒,叫顧壽文,這個伙計跟劉濤差不多大,人也聰明,學東西也快,但是他聰明都用在偷奸耍滑上面了,做事不踏實,但有一張甜言蜜語的嘴,那夏雨荷情竇初開,換做是你,你會喜歡哪一個?”

  “這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自古如此。”李孚呵呵一笑。

  “你說對了,夏雨荷喜歡的是顧壽文,并且非彼不嫁,而夏木匠相中的是劉濤,劉濤穩重大氣,是最適合繼承他家業的人選,所以,就算劉濤沒有入贅夏家的想法,這顧壽文如果想跟夏雨荷在一起,劉濤就是最大的障礙。”羅耀道。

  “這顧壽文殺人的嫌疑就大了。”李孚驚嘆一聲。

  “是,可是證據呢,當天夜里,只有劉濤一個人在店內,而顧壽文因為夏木匠不喜,早就被趕走了。”

  “這就有意思了,就算劉濤死了,顧壽文也未必能夠入贅夏家,他如果聰明的話,不應該動除掉劉濤的念頭,而且,一旦事情敗露,他跟夏雨荷更加沒可能了。”李孚道,“除非有人逼著他,必須要下這個殺手!”

  “夏木匠。”

  “熟人作案,才會毫無防備,劉濤跟顧壽文本來就認識,顧壽文可以很輕松的進入棺材鋪,因為當時夏木匠不在。”羅耀點了點頭。

  “那這個顧壽文?”

  “我已經讓海懷兄去抓人了。”羅耀道,“這么精妙的殺人計劃,時機選的這么巧,如果剛才史學勤提供的線索有用的話,那么你猜一下,顧壽文跟這個法醫周遠會不會認識呢?”

  “那還等什么,為什么不把周遠一起抓了?”李孚問道。

  “不,周遠的價值遠在顧壽文之上,抓顧壽文是打草驚蛇。”羅耀呵呵一笑解釋道。

  “你早就看出這個法醫周遠有問題,是嗎?”李孚這才反應過來。

  羅耀呵呵一笑,沒有正面回答。

  事情的真相需要慢慢調查,剝絲抽繭,才能真正的浮現出來,慢不得,也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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