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勇建這話倒是讓田永望頗為意外。
當著他的面罵自己的上司,這是什么意思?
不怕他把這個事情往外說?
田永望頗有些警惕的瞅了瞅潘勇建。
“我怎么覺得你小子話里有話啊?你想說什么?不如說的明白點,我腦子笨,不擅長揣摩別人的意思。”
潘勇建攤開雙手,滿臉嘲諷。
“咱們倆多少年的交情了,你還跟我這裝?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后來的新人不值得信任,真正能夠為大明為革命事業添磚加瓦的,不還是我們這些老人?
只有我們這些老人才能盡心盡力,只有我們這些老人才真正為大明著想,后面進來的一個比一個會鉆營!滿腦子都是利益權勢!”
田永望皺了皺眉頭,感覺這家伙像是在罵自己一樣。
“不對吧?我之前聽到的消息是狄遼和周翀在會議上爭論了起來,好像就是在談組織部和吏部之間職權重合的地方,聽說主席有意徹底解決這個沖突,你怎么不多打聽打聽?”
“那是狄遼知道自己越來越不能服眾,故意和人家唱戲來著,根本不可信!”
潘勇建連連搖頭:“我不是說了嗎?這些新人,能力沒多少,理想不存在,茍且鉆營玩權術就是一把好手!沒我們這些老人頂著,大明朝還不知道成什么模樣!”
田永望頓感詫異。
“你這說法…我怎么感覺和喬豐那群人一樣?你小子不會是喬豐余黨吧?之前怎么沒給你查出來?你自己倒霉可別牽連我啊!”
“你這話說的,傷人了啊!我和他們一樣的想法就是他們那伙人?”
潘勇建立刻否認,開口道:“我很看不起那幫人好吧,為了自己的私利扯出那么多大道理,最后害的咱們多少老人被牽連?喬豐那個混蛋,他真的是該死。”
“那你…”
“我對錢沒有興趣,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公正,更想要大明國能夠國泰民安永遠昌盛,所以我覺得,讓咱們的主席…不,讓咱們的陛下盡快立太子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這對我們很重要。”
潘勇建圖窮匕見,把自己的目的告訴了多年好友田永望。
田永望先是愣了愣,隨后大腦快速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做了一個串聯,然后得出了一個讓他感到十分荒唐的結論。
“主席繼承人的事情…是你傳出去的?”
“我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推動而已,就那么一說,誰知道在意的人那么多。”
潘勇建呵呵笑道:“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大家都在以這件事情,大家都很希望繼承人的事情趕快敲定,這樣大家不就安心了?要知道,在舊王朝,繼承人的事情被當作國本來看待,是頂頂重要的事情。”
田永望頓時感覺這一切十分荒唐。
“主席才三十三歲,不過是發了個高熱,一天不到就蘇醒康復了,我說怎么那么多人忽然談起了繼承人的事情,原來是你小子從中作梗?你…你不怕被人供出來?”
“不怕。”
潘勇建笑道:“我這么做,犯法了嗎?我只是建議主席可以考慮繼承人的事情了,建議而已,哪條律法說我不能這樣做的?”
田永望眨了眨眼睛,張張嘴巴,然后細細一想,意外發現這樣做還真的沒犯法。
因為大明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說起過這件事情是犯法的。
不說《明律》,復興會內部的會規也沒有相關的條文說這種事情是犯法的。
“你要說犯忌諱,我也不認。”
潘勇建哈哈笑道:“這是舊王朝的忌諱,舊王朝皇帝還沒死的時候討論太子的問題是犯大忌諱的,搞不好是要被砍腦袋的,但盡管如此,舊王朝也沒有明確法律條文說這樣做是犯法的。
咱們偉大的主席從來都標榜自己不是舊王朝的皇帝,是新時代的人皇,怎么,我議論一下太子的問題就會讓他很不快樂嗎?他是要砍我的腦袋還是要誅滅我的九族?這怎么和他自己說的不一樣呢?”
田永望順著他的話那么一想,然后就發現這小子說的還真是挺有道理的。
別說大明,舊王朝也不會明令禁止大臣們談論皇帝繼承人的事情,只不過這個事情太過于敏感,一個不好就會讓老皇帝心態失衡給他干掉。
比如那位嫉妒自己兒子的高粱河戰神,年紀大了患得患失,聽到百姓說自己的兒子是少年天子的時候還會吃醋。
要不是寇準勸他一下,還不知道這位驚世戰神要對自己的兒子做點什么。
有了如此多的先例,大家自然而然達成政治默契,意識到繼承人的事情是非常敏感的事情。
但是大明不是啊,大明不是舊王朝,大明皇帝是人皇不是天子,蘇詠霖甚至當眾表示過他要做終皇帝,終結中國帝制。
怎么,現在卻要因為這種事情耍皇帝的小脾氣了?
這可有點言行不一致哦!
看著潘勇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田永望頓時感到十分惱火。
“沒有法律條文就不能收拾你了?你忘了之前幾次大清洗了?主席真要下定決心,你真以為有什么人能逃掉?”
“在此之前,他還是要解決掉繼承人的事情。”
潘勇建滿臉得意的說道:“如果我暴露了,那么我估計我也很難逃過去,但是我沒犯法,我奉公廉潔不貪污不受賄,難道他能流放我到庫頁島去建設邊疆?
而且就算他要處置我,想方設法對付我,那么他必須要把繼承人的事情解決掉,因為群眾的好奇心和關注已經被煽動起來了,他們迫切的希望得到一個準確的答復。”
“你這是在把主席架在火上烤!”
田永望生氣了,一把摔下筷子,揪住了潘勇建的衣領子:“退一萬步,主席是我們這群老人的恩人,沒有主人,我們早就餓死在街頭了,你這樣做,良心不會痛嗎?”
潘勇建面色不改。
“主席的恩情,我已經通過戰功和政績回報他了,我覺得十多年的血戰和努力工作足以回報這份恩情,現在,我更想追求一下我想要的東西,更何況這并不犯法。”
田永望皺緊眉頭,松開了潘勇建的衣領子。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這樣想也是不對的。”
“不管對不對,這不犯法,也不犯忌諱。”
潘勇建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子,笑道:“比起這個,我更關注的是田珪子傳出來的消息,他可是咱們陛下面前的紅人,紅了多少年了都,我完全不認為那兩篇文章沒有深意,但是我想不通,你幫我破一破。”
“破什么?破你的野心?”
田永望白了潘勇建一眼:“不是看在我們多年戰友的份上,我早去告發你了!”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我腦子慢,你腦子靈活,當年打仗的時候就屬你小子鬼精的。”
潘勇建推了他一把:“快想想,這里頭有什么玄機?你可別告訴我你對這個事情完全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