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復軍的總攻當然是鋪天蓋地的,大量的石塊、震天雷投向了長安城,給長安守軍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和震動。
長安守軍只是聽說過光復軍的強力火器,但是沒親眼見過,沒有親身體驗過。
現在,他們算是見識到了那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炸聲和爆炸帶來的巨大沖擊力。
開戰沒多久,長安城頭就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很多金兵被炸死炸碎,血肉和臟器撒了滿城墻都是,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長安城墻固然高大,固然堅固,但是絕非堅不可摧。
張越景指揮部隊用嫻熟的攻城戰法將城外陷坑全部填平,用沙袋將護城河填出一條寬敞的大道。
這一切的行動在遠程軍械的掩護之下顯得相對容易,這一階段光復軍的傷亡也并不大,完全在可控范圍之內。
光復軍各軍對野戰的擅長程度不一,有特別擅長野戰的精銳部隊,也有不那么擅長野戰的新兵。
這方面主要因為金軍中敢于和光復軍進行野戰的軍隊沒有想象中那么多,早期進軍就被光復軍不怕死的戰斗風格打怕了,之后很少有敢于和光復軍野戰的部隊。
但是光復軍各部大多擅長攻堅戰,一路打過來,越往后,只敢和光復軍打城池攻防戰的金軍軍隊就越是占據了主流。
所以攻城一波流是很多光復軍將領非常擅長的戰術,各支軍隊戰后的研討會議和總結會議上,大家也會就攻城戰的各種經驗和小技巧進行交流。
久而久之,光復軍中就出現了很多攻城戰專家,攻城相關的戰術也越來越豐富。
長安城是一座典型的堅城,城墻高大,護城河寬深,周邊地勢還平坦,很多攻城方法都可以在這里使用,這也是檢驗光復軍戰術水平和戰斗力的關鍵時刻。
更別說張越景還手握一張可以打出來的牌——張中彥,所以他根本不擔心長安城的負隅頑抗會引發什么連鎖反應。
而且事到如今,只要潼關和大慶關二者破其一,關中必然為光復軍所得,這幾乎就是不爭的事實,有沒有張中彥其實并不重要。
所以張中彥的存在是為光復軍錦上添花的,而不是雪中送炭的。
如果他試圖雪中送炭,就應該提出自己帶兵從后方配合光復軍夾擊潼關,而不是等著光復軍打到潼關再來錦上添花。
張越景認為張中彥的行為是典型的地主階級的軟弱和短視。
想投資不敢梭哈,只想用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利益,根本不敢賭一把大的。
但是那么小的成本對于光復軍來說意義又有多大呢?
他就算現在帶兵過來支援長安,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難道光復軍害怕和他野戰?
只要攻克潼關,其他的都不是問題了,張中彥就算帶來十萬軍隊,張越景也不怕他,就關中金軍這個情況還能集合十萬軍隊,那十萬軍隊得是什么模樣?
對于張越景來說,張中彥最大的意義就是他能給長安城帶來絕望。
他的投降能給長安城內負隅頑抗的金軍最后一擊,讓他們徹底絕望,從而失去對未來的信心,由此露出破綻。
所以張越景很早就派人聯絡張中彥,當他圍攻長安城的第二天,張中彥也就接到了他的通知。
不過接到張越景的聯絡時,張中彥并不驚訝,因為他之前已經驚訝過了。
帶給他驚訝的是大良順,那個逃跑將軍大良順。
大良順逃跑之后沒有往其他地方跑,而是直接往張中彥所在的鳳翔府跑。
張中彥的女兒嫁給了大良順的兒子,兩人其實是兒女親家,有這層關系在,大良順當然會放心的投靠張中彥。
他一方面尋求張中彥的庇護,一方面也是想要勸說張中彥趕快跟著他一起往西邊跑,去謀取生路,不要留在這里等死。
大良順原本帶著五千兵馬,但是一路逃跑的過程中有很多士兵逃散了,很多士兵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大良順也無暇管顧,就任由他們去了。
所以他抵達鳳翔府后身邊也就帶著一千多人,但就是這一千多人跑到鳳翔府的時候,可是好好地給張中彥嚇了一大跳。
因為在他看來光復軍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從潼關或者大慶關攻入關中,乃至于還要遭遇一次失敗,不能順利進入關中。
可是事實卻是光復軍出兵一個月就攻克了潼關,殺入了關中,威脅到了長安城。
素來有善戰之名的大良順居然直接逃跑!
好家伙,光復軍那么兇悍?
潼關那種堅城他們也能那么順利的攻克?
張中彥于是對光復軍可以席卷關中這件事情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決定徹底投靠光復軍,不再做任何多余的思考。
很顯然,當前局勢下光復軍必然席卷關中,金軍必敗,金國必亡,這幾乎已經是事實。
所以大良順和他麾下的一千多女真兵也就是必須要獻給光復軍的禮物了。
不過這個事情不能強制的來,不能給大良順等人絕地翻盤的機會。
張中彥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去做了一番準備,挑了一個晴朗的天帶著犒軍專用的牛、酒前往大良順的軍營犒勞大良順的軍隊,并且與他商議“未來”。
“潼關既破,長安被圍,時局到了這個地步,對于我們來說,還有什么能走的路嗎?”
張中彥給大良順倒酒。
大良順一口飲盡杯中酒,嘆了口氣。
“能走的路不多啊,南邊是宋國,咱們與之有血海深仇,不可能被其接納,至于夏國,已然投靠光復軍,指望夏國還不如直接投降光復軍算了,這樣算來,咱們也只有西域這一條路可以走。”
“西域?你是說遼國?”
張中彥喝了一口酒,低聲道:“遼國可信嗎?愿意接納我們嗎?我們和遼國之間本身就有仇怨,隔著一個夏國,不曾有過接觸,而且就算投靠遼國,也要經過夏國,那么危險的一條路,你確定我們能走通?”
大良順沉默了一會兒。
“除此之外,我們又能怎么辦呢?除了這條路,我們還能往哪里走?亦或是投降光復軍?別想太多了,咱們牽扯太大,地位太高,投靠光復軍必然為其所殺,只能冒險走一走西域的路了。”
張中彥對此不置可否,又勸了大良順幾杯酒,大良順喝著酒,吃著張中彥帶來的肉,不停地講著他所規劃的投靠西遼的路線和各種可能,以及一旦成功之后可以得到的好處。
這樣說著說著,大良順忽然感覺腦袋有點暈,視線有點模糊,眼前張中彥的模樣開始搖搖晃晃的,分出了好幾個人影。
“這是怎么回…”
大良順話都沒說完,就一頭栽在了桌上,昏厥過去。
張中彥喝干了杯中酒,拍了拍手,臉上滿是冷笑。
“且不說我已經和他們商量好了,單說帶上你去投誠,誠意便是滿滿的,光復軍難道還能拒絕我不成?對不住了,親家翁!”
張中彥站起了身子,走到了軍帳之外,聽到了耳畔的些許廝殺之聲。
很快,廝殺聲沒了,渾身浴血的張中彥的大兒子張興賢前來向張中彥匯報情況。
“父親,有一些兵卒沒吃咱們帶來的肉,看到同僚昏過去就要造反,被咱們全殺了,剩下的也全都被繳械控制住了,大局已定。”
“嗯,做得好,大良順已經暈在里頭了,你去把他綁起來。”
“喏!”
三下五除二,經驗豐富的張中彥就把大良順解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