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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無名之輩

  不遠處則是朝著李玄舟走過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后背有光明,正面則是埋沒在傾斜的黑暗中,是鐘代辰。

  銀茶這就不需要李玄舟這邊提醒,她是氣鼓鼓的但是又很無奈的看著這個老頭子,“嘁,真的會打擾情調!”

  鐘代辰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小白狐嫌棄了,他看著李玄舟笑著問道:“年輕人啊,你這是要去什么地方的?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或者又沒有什么我能夠幫助你的?”

  老藥師的想法和其他人差不多。

  李玄舟這樣的一個年輕人來到這種地方,這肯定是不明智的選擇,所以對方為什么會過來?畢竟對方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還是很冷靜的,不像是那種會一股腦過來尋思的人物。

  李玄舟正好就能夠有一個機會開口說話。

  這就轉而對著老藥師作揖說道:“前輩,晚輩這一次不過就是偶然之間路過此地,等到明日天明之時便是會離開小村前往藥師谷的。”

  “哦?你要去藥師谷?”

  老藥師立刻就瞇著眼看著李玄舟,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莫不是你想要拜入我們藥師谷中,成為藥師谷中的一員嗎!”

  鐘代辰有這種猜測實屬正常。

  不過說句實在的,鐘代辰還是覺得李玄舟能夠加入藥師谷的可能性太低。

  主要還是因為李玄舟現在的年紀還是比較大的,一把年紀了再重新開始學習藥經?不是說不可以,任何東西都是勉強可以的,但藥經和其他的東西不一樣,藥經是要從小開始學習的,不是說晚了學習不行,是因為藥經需要學習者從小就開始培養一種態度和靈性,而李玄舟小時候不在藥師谷中度過,誰也不知道他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如此情況下,這藥經之苦怕是難以忍受啊。

  李玄舟自然是笑著搖頭,道:“晚輩只是想要去尋找一個人,這個人是我的師妹,我之前也是與她約定好,是十年之后再相見的,眼下十年時間一晃而過,晚輩還是需要看看她現在過得怎么樣,有沒有需要我這邊能夠幫助的地方。”

  “噢!”

  鐘代辰這就有些恍然大悟的點頭,同時也是松了口氣,既然如此,他也是和李玄舟一同在小村中緩緩地走起來,在和其他的村民點了點頭打了一聲招呼之后,鐘代辰也是小聲的說道,“現在這世道還是非常混亂的,藥師谷中除了一些娃娃和一些老藥師之外,基本上都是離開了藥師谷出去治病救人,所以你現在想要去找自己的師妹,怕是難以找到。”

  老藥師的說辭和青茗信中記載的一樣的,青茗現在應當也是離開了藥師谷。

  而鐘代辰繼續問道:“我看小兄弟你的年紀應當是二十五六的樣子,再說十年前,你就是十五六的年紀,當時說是有一個師妹,這師妹的年紀應當就是在十歲左右,十歲左右來到藥師谷,這么多年的學習,只要她能夠堅持下來,她現在必不可能在藥師谷中,肯定就是在外面治病救人的。”

  再好奇的問道:“不知小兄弟可否告知老夫她的名姓?或許我還是有些知曉,是省得你白跑一趟的。”

  鐘代辰問完了之后,他也是非常平靜的看著李玄舟。

  藥師谷的弟子可沒有多少,所以只要李玄舟這邊能夠說出來名姓,那么他即便做不到能夠滔滔不絕的說出來對方的一些事跡,但肯定也是知道對方的存在,于是李玄舟要是說不出來對方的名字,或者李玄舟說出來的名字他完全不知道,這就可以證明李玄舟這邊在胡扯,那么這樣的年輕人就絕對是里外不一,天知道有什么壞心思了。

  李玄舟不知道鐘代辰的想法,既然對方都已經是這樣說,他肯定是要給對方一些顏面的,臉上出現了不少的感激,他則是回答道:“前輩,她的名字叫做青茗。”

  “青茗!”

  鐘代辰的眼珠子頓時縮了縮,手指更是不可查覺的抖了抖。

  再就摸了摸粗糙的鼻子,是將臉龐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等到他轉過身來重新對著李玄舟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是說道:“青茗這個名字有些陌生,老夫不知道她現在具體在什么地方,看來你這邊還是需要跑一趟藥師谷,只有這樣才可以得知對方位置啊。”

  實際這鐘代辰顯然是知道青茗的下落,且青茗一定是有一個比較有名氣的后起之秀,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樣子的原因,這老藥師根本就沒有對李玄舟給出下落的想法,或者是因為不信任李玄舟?或者是因為他覺得說出來不好?

  而在老藥師和李玄舟交談的時候,不遠處一個護衛和一個弟子也是疑惑的很。

  他們聽見了兩個人交談的問題。

  現在這鐘尉遲不解的看著護衛,是問道:“這個叫做青茗的藥師我們不是知道的嗎?為什么師傅這邊說不知道她的位置?”

  “不知道,但他老人家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他既然不說,我們也不要多嘴。”護衛抱著手臂搖頭說道。

  護衛是不知道青茗的,他只是其他勢力派過來保護藥師谷弟子的,本質上是外派人員,弟子則是完全知曉青茗的大名,這是一個非常努力刻苦的藥師,更是他崇拜的對象,更不說自己同門的師兄不止一次的表示他喜歡青茗,而這個同門師兄就是去找沙藤話的那位,所以按照道理來說的,這一位老藥師肯定是知道對方現在所在的方位。

  但為什么不說?

  李玄舟則是平靜的笑著,在老藥師額頭有些汗水的同時,他隨和的說道:“無妨,晚輩能夠在小村中遇見藥師谷的前輩,這已經是一件讓人心安的事情,隨后晚輩還是去往一趟藥師谷,到時候詢問一番師妹位置,打探一下即可。”

  “也行。”

  鐘代辰這就皺了皺眉頭,再就一副比較從容的模樣,不在意的問道,“所以小兄弟你這是怎么來到小村中的?你是修士嗎?”

  “晚輩是修士,不過晚輩的修為實在是淺薄得很,一路是走過來的。”

  李玄舟笑著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灰塵,這一段時間的暴曬,他的膚色又開始逐漸的變黑,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兒八經的修士。

  鐘代辰明白了,事情和他想的差不多。

  這樣的修士才是正常的,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厲害的修士,普遍都是和面前這個年輕人一樣,說起來是一個修士,實際上就是半桶水的能耐,連尋常的凡人都是不如的,所以再去順著這個思路考慮下去,老藥師多半已經是猜到為什么他要去找所謂的師妹了。

  “想來青茗以前應當是和他同門的,不過青茗離開了門派之后便是拜入到了我藥師谷中。”

  “而他十年過去,修為還是淺薄的很,現在來找青茗,這肯定就是過來攀關系的。”

  “想著是不是能夠在自己的師妹身邊找一些活計而已。”

  鐘代辰輕松了太多,他的臉上重新出現了很多和善的微笑,“否則要是稍微有那么一點能耐的修士,這修士都不可能老實巴交的走在地面上的。”

  修士一般不走路的緣故也是簡單,他們認為自己和凡人有本質的差別。

  凡人是靠走路的,他們就肯定不能走路,否則這不就是和凡人們一樣了么。

  所以他們能飛起來就是飛起來的,御空而行好不痛快,所以一旦是一個修士連飛起來都沒有辦法做到,這個修士的能耐真的就是讓人心塞的可憐,落在眼前的這個背著竹簍子的凡人修士身上,老藥師已經是給李玄舟貼了幾個標簽。

  無能、偽善、糊涂。

  銀茶很不爽!

  她現在真的很不快活,她能夠看見這個老藥師臉上那種壞表情,這種表情會是一個老藥師身上會有的嗎?講道理,老藥師不應該都是一些好人的嗎?為什么這老藥師會是這樣的,現在也是因為自家先生不讓自己說話,不然銀茶現在估計是要開口罵兩句才痛快!

  “這老不死的老頭兒,心中估摸著又是嘀嘀咕咕的瞧不起先生了。”銀茶默默的想著。

  正巧這個時候鐘尉遲也是走了過來,主動的對著二人說道:“先生、師傅,飯菜已經是準備好,我是喊您過來吃飯的。”

  “行,娃娃怎么樣了?”鐘代辰隨意的問道。

  “還在睡夢中,一切都和師傅之前的講解差不多。”鐘尉遲立刻回答。

  “肯定是這樣的,都不是什么新鮮例子,你以后還是要好好的學習才是。”鐘代辰說著,這目光也是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李玄舟,意思就很明顯了,你要好好的跟在老夫的后面學習,是千萬不能成為和這個年輕人一樣的廢物模樣,不然真的是有夠丟人的,連飛行都不會的一個修士,落在這種兵荒馬亂的世道,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見。

  李玄舟笑而不語的跟在幾個人的身后,他能夠感覺自己說出修為之后鐘代辰的態度改變,不過沒有問題,他不是第一次遭受這種待遇,已經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這也是輕輕的拍了拍竹簍子,示意銀茶不要這個時候罵人了。

  “小雞肚腸的人,要不是還有兩把刷子,這種老東西真的就是沒有可取之處!”銀茶稍稍息怒的想著。

  晚上幾個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閑聊了一些事情。

  凄涼月色中,便是各自睡了過去。

  老藥師的徒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等到耳畔出現了鐘代辰的詢問之后,他才立刻小聲的問道:“師傅,為什么黃昏時候那年輕人問起來青茗的事情,你不直接告訴他啊?難道您這邊真的不知道這個青茗現在所在的位置嗎?”

  小小的屋子,安靜的很。

  月光從天井中落進來,有那么一點像監獄的感覺,鐘代辰靠在臥榻上,他則是輕松的很,道:“你怎么會糾結這樣問題?”

  “弟子只是好奇。”鐘尉遲立刻小聲的說道。

  鐘代辰沒有立刻回答,他是豎著耳朵仔細的聽了聽周遭的動靜,確定沒有任何的人之后,他也是亮堂的很,更是不準備在自己的徒兒面前藏匿什么東西,是說道:“這個年輕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來自己的名姓,本身修為更是淺薄的很,這樣的人你指望會有多么可靠嗎?我要是胡亂的將青茗消息告訴他,誰知道這種人是不是惡徒”

  “他和青茗有關系嗎?”鐘尉遲連忙問道。

  “據他說,他們是什么師兄妹的關系,但青茗是什么人物,他是什么人物?他可能只是和青茗一樣,來自于同一個門派而已,誰知道青茗到底認不認識他的?現在他估計就是過來攀關系的。”鐘代辰說著說著,他也是悠閑的起身來到了桌子旁邊,鐘尉遲連忙也是翻身起來,是給自己的師傅倒了一杯水,這也是仔細的聽著師傅說話。

  “尉遲啊,你要好好的學。”

  “你只要能夠成為和我一樣的大藥師,你以后還擔心什么東西?”

  “你是千萬不能和這個無名之輩一樣,落魄的很。”

  鐘代辰輕輕敲了敲木桌,他面皮隱藏在黑暗中,這說話時也是有一分歹毒,“對于我們藥師而言,我們治病救人的能耐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們只要將這種事情做好了,以后任何人看見我們之后都要尊敬的喊我們一聲藥師前輩!以至于別人可不會因為你說話的時候帶著一些尊敬而尊敬你,只有你自身強悍,別人才會為你卑躬屈膝!”

  鐘尉遲緩緩點頭,他覺得自己師傅有些說的不對的地方,但他不敢說。

  鐘代辰則是繼續說道:“就像是這兩天一樣,這家人就是因為我們醫人的能耐強悍,他們才是會給我們提供這樣的飯菜,否則要是讓這無名之輩來到這個小村,你指望這家人能夠像對待我們一樣對待他?怕是連一口水都不會給喝的,他之所以今兒能夠吃飽,這也是因為本身運氣好找到了這種藥草而已,否則這種修士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鐘尉遲記下來鐘代辰的話,他則是依舊覺得自己師傅說的有些不妥,好像自己是一個特別在乎利益的人一樣,可是看了看自己師傅說話時候的堅定模樣后,他不敢說任何東西,只是乖巧的再給自己師傅倒了一杯水。

  鐘代辰則是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自己徒兒的肩膀,道:“世道是黑暗的,你要相信這一點,世道絕對是黑暗的,我們只是因為本身強大這才可以活下去,我們要是弱小的一個,我們是絕對不可能活下去的,我們要想要得到別人尊敬,我們只有俯視別人,人不像是狗,我們比一些牲畜更加的惡毒,真的要說相互迫害起來,我們可厲害了。”

  說著,他也是喝了一口碗中的冷水,再平靜的提起來了另外一個重要事情,道:“另外為師之所以不將青茗下落告訴他的原因還有一個。”

  “青茗的師傅和我們雖然都是藥師,雖然都會治病救人,但出發點是截然不同的。”

  “我們的立場更是截然不同,所以我可不想要幫助任何和他們有關系的人。”

  “即便這個人是一個無名之輩,即便這個人注定沒有出頭之日,即便這個人只配跟在我們的后面吃食物。”

  藥師谷在外人眼中是一條心的,旁人說起來藥師谷,就是一個整體。

  實際上藥師谷還是有幾個派系,派系沒有什么絕對對錯之分。

  大家都是人,是人的話就有不同的想法,理論上也都是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境界。

  當然只是理論上,是有前提的,前提是藥師谷派系的實力差不多,但如果某一個派系的高手太多,那么其他派系就會情不自禁的被打壓,落在所謂高手體現層面上,看得見就是每個派系中拿到藥師谷的勛章考核的人數有多少。

  青茗要是拿到勛章,這鐘代辰所在的這種派系就會很難受。

  鐘尉遲明白了。

  看來青茗那邊的事情和自己這邊的事情是不能有干涉的。

  他們是不同的派系,只不過自己師傅說的這些東西他懂,但還是覺得不妥,這一個人站在那兒,看著桌子上的水碗,默默的想著,“即便這個年輕人真的是不如我,但我沒有必要惡意中傷別人的吧,難道我存在的價值只能是由別人來衡量的嗎?”

  他偷偷的看了看鐘代辰。

  鐘代辰則是回頭看了看他,小弟子這就立刻回答道:“弟子會記下來師傅說的話語的!”

  鐘代辰這老藥師就滿意了,道:“孺子可教!”

  “原來藥師谷中也是有爭斗的,這老家伙真的是藏得夠深的呀!”銀茶豎著耳朵,聽著這兩個人之間的交談,月光下她的身軀非常柔順妖嬈,再就充滿濃烈的鄙視,靈動輕盈的回到李玄舟的旁邊,看著平靜坐在臥榻上的李玄舟,她已經是忍不住的說道,“先生,他們是知道青茗位置的,但是他們就不告訴咱們,故意讓我們多跑路!”

  “并且他們還罵先生是一個無名之輩!”

  “并且他們還拿先生作為反面教材去說教的!”

  李玄舟則是睜開雙眼,看了看銀茶如此憤慨的模樣,笑著說道:“你不是內急的么?”

  銀茶一愣,頓時尷尬的說道:“啊哈哈,內急歸內急,我這是不小心聽見他們說話的。”

  “是么?”

  “你這內急,急了兩個時辰。”

  李玄舟伸手摸了摸銀茶的腦袋,看著對方不好意思的藍色眼眸,他也是爽朗的輕聲說道:“即便我作為反面教材又如何?至少還是有那么一點教育意義的,那么我在他們的眼中還是有一些意義的么,放寬心即可,不用激動的。”

  銀茶喏了一聲,她不服氣!

  要是對方說自己,那么沒有問題,就說是一個蠢狐貍,她都不會覺得少塊肉。

  罵就罵咯,無所謂的事情。

  但是如果對方罵自己先生,她就覺得很難受,就有一種想要打聽對方祖墳下落,隨后刨別人祖墳的沖動!

  當然對于李玄舟來說也是一樣的,別人罵他無所謂,但是要罵銀茶,他就不悅了,所以也是能夠明白銀茶的一些心思的,自然也是沒有數落銀茶什么,更是在月光下輕輕的撫摸銀茶的小腦袋,等到銀茶這邊怨氣消除大半之后,李玄舟則是繼續笑著說道:“下次這種事情可不能再做,否則你要是被其他的修士發現怎么辦?到時候我該如何解救你?”

  李玄舟是知道銀茶的想法,他肯定也是能夠看出來老藥師這邊有些話沒有說的。

  至于對方埋汰自己可就太正常。

  權當沒有這種事情發生便是,別人不說也不能怪別人什么,其他人是其他人,銀茶是銀茶,銀茶這邊還是要提醒一下的,她今兒是偷聽了老藥師和弟子之間的交談,這兩個人都是凡人不用擔心什么,但以后若是偷聽修士之間的交談,再被修士們直接發現了該怎么辦?小白狐的模樣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小貓小狗,理虧在前,別將自己的小狐貍命搭進去才好。

  李玄舟對銀茶還是很喜歡的。

  “好嘛,下次銀茶不這樣了,我答應先生!”銀茶這就滿口答應,趴在自家先生的膝蓋上,水靈靈的藍色眼眸看著一旁。

  當然李玄舟說歸說,她還是想要將這老藥師的祖墳給刨了,兩個爪子刨的太慢,銀茶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學會用鐵鍬,鐵鍬挖起來會更快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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