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溝通,有一個雙鬢斑白的老人帶著兩個年輕人這就朝著李儒那邊走過去了。
隔了還有三丈的距離,老人步履蹣跚,這雙手已伸出來,朝著面前迎接過去。
“前輩,不知道您是不是乞憐人啊?”
老人滿臉期待的看著李儒。
他的年紀可比李儒看起來要年長,不過這個時候看見李儒,倒是有種看見大人的感覺了。
“正是。”
李儒一邊是笑著握住了老人的雙手,另外一邊也是直接說道,“老朽姓李名儒,初次來到寶地,若有打攪還請原諒了。”
“不會不會,我們歡迎您的到來啊!”
聽聞對方真的是乞憐人后,他眼神里面可就有了激動神色,渾濁雙眼在這時終于是清明不少。
隨后交談半柱香。
李玄舟得知老人名叫許長民,今年已過六十,他們和其他的村民一起,都是住在五里之外的野山小村中。
小村常年與外界封閉,若是想要去城里面購買一些用品,單程都需步行三日。
他們走的路就是現在馬車路過的地面。
可以說是這山野小路之所以還能通行馬車,之所以收拾的比較整潔,這也是他們村落行人的功勞,頗有些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意味了。
“所以這里是?”
李儒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抬頭朝著他們看著的村民。
這些村民依舊是披麻戴孝,跪在這冰冷地面上的,如果只是尋常的先人過世,那么他們應是不愿意與他們這些修道人講話才是。
乞憐人這已經是比較好了。
若是其他做事莽撞的修道人,村民們阻攔都來不及,更不會主動過來攀談了。
“實不相瞞!”
“我們小村平日依靠果樹等為生!”
“日子即便做不到大富大貴,但村落上下幾十戶人家倒也是能養活無憂的!”
許長民臉上出現了為難的神色。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李儒的問題,先是說明了小村大概情況,這便繼續說道:“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陸陸續續多年。”
“我們有不少的村民喪命在了這一條小道上,正是我們腳下的這一條鄉野小道了。”
李儒這就明白許長民為什么過來找到他們了,原來是這條小道上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經常會有村民在小道中喪生。
“是猛獸襲擊或是賊匪嗎?”李儒是問了一句。
此地距離遠處山嶺看來不遠,山嶺多猛獸,猛獸或偶然下山襲擊落單村民,如此多年有人喪命就能夠理解了。
“不是。”
許長民回應的則是相當果斷,蒼老臉頰上出現了不少痛楚,與此同時,他斬釘截鐵的樣子都讓李儒那邊有些意外。
李儒緩緩點頭,并未說話,也是靜靜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城里面捕快剛開始也是和前輩您思考的一樣,但實際情況卻肯定不是。”
“一來他們喪命的人皆是因為被斬斷脖子,這就不是猛獸所致了,尸首其余完好!”
“二來他們身上錢物分文未丟,這就不是那些賊匪了。”
許長民說的話引起了李玄舟的注意,他正在給馬兒喂草,聽聞對方這么一說,也是懷疑很多。
這地方一來不是猛獸,二來不是盜賊,三來這所有喪命的人都是被斬斷了頭顱。
就非常奇怪了。
而許長民說到這里后,也是求救一樣的看著李儒。
李儒摸了摸胡子,認真思考了一下,再說道:“如此你們有沒有報官,讓官府過來查閱一二?”
“有的。”
“我們讓城里面的捕快過來看過。”
“他們前后巡邏的兩天更是沒有發現此地有任何猛獸或者盜賊的痕跡,只是讓我們以后遇到再報就好了。”
“可我們小村距離城池有三日之遠。”
“每次發生這種事,再等到我們過去時,這已經是喪失了先機。”
“并且我們距離城池較遠,他們后面過來兩次,無果,背地里已經是放棄我們這小村,任由我們自身自滅了。”
許長民說到這里,他的眼神中更是出現了很多的痛苦。
這么多年來他們村落經歷的東西,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到底有多么難受了。
而這個時候,有一個小童披麻戴孝的走過來了,這也是喊了一聲許爺爺,隨后站在李儒的面前,固執的說話了。
“我們村子平日都有繳納供奉給那些官老爺,但是那些官老爺真的遇到事情后,第一時間不想著幫助我們解決,竟是派人封鎖我們這邊消息!”
“更是讓我們不要在城中胡言亂語,若是惹亂了城池,他定是要拿我們是問了!”
“我就不能明白,這樣還能叫做父母官嗎!”
“就是為了表面上的平靜,實際上根本不做出任何有效的幫助,哪怕是幫助我們聯系一些道人呢?”
“他們都不做!”
“而我們路途遙遠,怎能找到這些道人呢!”
“這前前后后幾十載,至少有十幾名村名都死在了這一條鄉野小道中,最近七天更是發生了這樣的悲傷事情,那些官人則依舊是無動于衷!”
李儒認真的看著這個小童。
小童說話時,這眼珠子朝著天空翻著,一臉的漫不經心。
雙手更是抓著一些黃紙,染黃的手上已經是布滿了老繭。
而從這小童言語中,李儒是能明顯分辨出來對方那種對于城池官老爺的怨恨。
甚至于說起來這種事情的時候,怨恨是怨恨,竟然也是出現了很多的無力和再也不相信的態度了。
許長民這蒼老的臉上也是多出了很多的歉意。
這佝僂著身子站在李儒面前,雙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掌,生怕他這邊就要跑了。
“前七日死在這條小道上的人正是他的四嬸。”
“他四嬸與他關系非常要好,平時有什么好吃的都會從小城池中給他帶來。”
“所以如果他這邊語氣中有什么沖撞,還請乞憐人大人您這邊不要及掛在心中啊。”
得到李儒那邊的肯定后,許長民的語氣更是充滿了哀求。
這布滿皺紋,深深嵌入到眼窩里面的小眼睛盯著李儒,道:“前輩!”
“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們看看這到底為什么啊?”
“我們村落上下無一人有壞心,更是從不覺得我們有愧于天地,但為什么總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的頭上?”
許長民說著。
他的聲音可就很大,已經是沙啞的抑制不住內心的絕望了。
旁邊的老幼也是低下了頭,一個個相互看了看,更是嘆息了兩口。
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錯了。
為何要有人喪命于此?
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幾十年來,這已經是發生了十幾次了。
絕非偶然。
李儒聽后,他依舊是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對方,是扶著許長民粗糙的手,道:“現在你們還在喪事禮節中。”
“死者為大。”
“等到你們將這邊事情處理完畢后,我隨同你們去村里面看看,若是能夠幫助你們解決,我們也不會吝嗇自己的一些修為了。”
李儒道。
三月未有怪事發生。
此番小村出現這種事情,為了檢驗一下自家徒兒,大可看看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真的嗎!如此可就跪謝了!”
許長民頓時激動,雙腿一軟,跟著就要跪在地面上給李儒磕頭。
李儒怎敢讓這老人給他磕頭,極為折壽。
他連忙是扶起來老人,安慰對方說道:“事情我們會仔細端詳,但最后的結果我們卻不能保證的。”
“沒事!”
“只要我們知道我們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錯了!”
許長民是斬釘截鐵的說道。
亂世最殘忍的一些事情莫過如此,明明自己就沒有做錯什么,可事情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變壞?
他們這心中早就已經是充滿了悲愴和委屈了。
“行。”
李儒這是明白許長民的意思了,簡單的交涉后,對方是回去繼續舉辦一些簡單的喪事禮節了。
他則是來到了李玄舟的面前,道:“玄舟,等會你跟著他們走就好。”
“他們村落里面出了一些復雜之事。”
“如果我們能幫助他們解決,我們日后在這山腳下生活,不見得被如何刁難了。”
“是,師傅。”
李玄舟尊敬的回答道。
這也是將吃飽喝足的馬兒重新安置到車架上,仔細的檢查沒有疏漏后,他是站在馬車旁,靜靜的等待著面前喪事的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