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眼前人的穿著上他的身份呼之欲出,董英虎臉色微變,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李驚蟄嗤笑一聲,譏諷道:“你這耳力還不及你這人性啊。”
“你——”
被譏諷后董英虎臉色微微泛紅,奮力想要將手掌抽出,可眼前瘦削年輕人的手掌如同鐵鉗,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抽動半分。
“抬手不打無娘子,開言休罵外鄉人。”
就在魁梧漢子跟李驚蟄角力的工夫,李驚蟄輕飄飄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子放肆!”
多次拉扯始終不見效果的董英虎聽出了話語中的譏諷,臉色漲紅怒罵一聲,另外一只手握拳,朝著李驚蟄面門悍然轟出。
雖說眼前這人是靈源宗弟子,但不過是個二輪一境的繡花枕頭,他自然不會懼怕。
如此折騰馬上就會引來靈源宗的強者,如果被面前的年輕男人拖到了強者到來,局面恐怕會更難辦。
董英虎自然不敢當著靈源宗強者面前傷害靈源宗弟子,他只能虛張聲勢嚇退面前男人。
特意將勁氣擴散的極為濃重,但暗暗收了大半勁力以求不會傷損面前的年輕男人,萬鈞之勢的重拳攜帶著呼嘯風聲直直撞向瘦削男人面門。
可李驚蟄依舊是那副玩味眼神,輕描淡寫的屈指一彈,不偏不倚正中董英虎手腕。
一指!
僅僅用了一指!
李驚蟄便破去了魁梧漢子那道凌厲兇猛的拳勢!
董英虎只感覺自己右手好像被什么山林巨獸撞擊了一般,陣陣劇痛直沖心神,身形失重向一旁栽倒過去,可面前的年輕男人依舊死死的抓著自己手腕,不要不慌,生生遏制住了自己栽倒的驅使。
李驚蟄身形穩若泰山,面對身前魁梧漢子的撕扯角力不要不慌,舉重若輕,語氣也絲毫不見費力,聲音逐漸蒼涼道:“童叟孤寡莫要欺,殘疾之人不可戲。”
魁梧漢子收了心中所有的輕視,立穩下盤改拳為掌挑了個刁鉆角度斜斜拍向面前男人。
“積德雖然無人見,行善自會有天知。”
李驚蟄聲音又起,劍指自下而上托舉而起,重重落在魁梧漢子掌心。
兩只瘦弱指頭再去擋住了聲勢萬鈞的鐵掌,董英虎額頭青筋暴起,可無論如何用力他那記拍掌都無法前進半分。
李驚蟄的聲音儒雅聲絲若春風,面容絲毫不見任何費力表情,說到最后,溫和言語中竟然彌漫著一股刺骨寒意。
“此是道理,也是人性,更是祖宗的訓導。”
瘦削男人雙眼微瞇直視著董英虎雙目,一震指尖狂躁浩蕩勁力綻放而出,極為霸道:“莫要丟了做人的資格。”
狂躁勁力順著董英虎掌心逆行而上,摧枯拉朽,瞬間絞碎里魁梧漢子手臂內的全部靈力。
一股股難以言喻的酸麻感覺從董英虎的左臂瞬間蔓延到了全身,體內氣血呼吸瞬間巨變,氣海神輪顫動不已,一種來自心神的震蕩感覺讓他雙腿發軟。
而李驚蟄仍然死死鉗制住董英虎的手掌,此時李驚蟄丹鳳眸子微微瞇起,眼中蒙上一層寒意。
“再多送你一句。”
李驚蟄扯著魁梧漢子的手臂,隨手一拉將其拉向自己,冷漠說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好…好恐怖的勁力。’
感受著身體失重的董英虎心中大驚,自己將近三百斤的雄壯身軀在年輕男人手中仿佛沒有重量。
身體不受控制的魁梧漢子跌跌撞撞撞向面前的年輕男人。
撲通一聲沉悶響聲,董英虎只覺得自己胸膛幾乎要炸裂,連氣息都被好像被撞斷了,往后連退三步順勢癱坐在地,嘴角流出猩紅血跡。
大漢董英虎臉色青紫,捂著胸口痛苦的咳出一口鮮血,鮮血吐出,這才能夠正常喘息。
反觀李驚蟄被將近三百斤的肉山劇烈撞擊后,居然紋絲未動,甚至連衣衫都未凌亂。
一行在邊上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賈愣子一行山野漢子,眼神震驚難明。
特別是賈愣子,他曾親身體驗過魁梧大漢董英虎的力量,賈愣子自認有一把子力氣,可對于董英虎的力量對于他來說,幾乎是無法抗衡的存在。
賈愣子懷抱著淚眼模糊的小言兒,喃喃自語道:“這…這就是煉氣士么?!”
少年虎子站在賈愣子身旁,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極為痛苦的董英虎心中又驚又懼,驚的是世上竟然有人將勁力修煉到如此境界?
他忘不了剛才眼前年輕男人的動作,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出來,眼前這名靈源宗弟子絲毫沒有動用靈力,只是單憑勁力便能有如此力量。
‘世外仙門的弟子都這般恐怖嗎?!’
董英虎心中驚愕不已,如果不是今天他親身遭遇,他如何都想不到一個只有二輪一境的繡花枕頭竟然能有如此力量。
只見容貌如同天人的李驚蟄輕輕挽起衣袖,輕笑道:“閣下可聽懂了?”
“驚蟄師弟!”
“李驚蟄!”
還不等董英虎說話,數道呼喚聲在遠處響起,身著淡黃羅裙的少女林晴方與內閣弟子馮銳似飛燕歸巢一般往李驚蟄這邊趕來,極為急切。
在身后是林豐及王知何修誠等人,均是臉色肅穆。
他們從李驚蟄與魁梧漢子開始爭執時就發現了不對,等到他們趕來時,剛巧看見魁梧大漢董英虎撞向身著淺藍衣袍的靈源宗弟子。
這也是李驚蟄為何一直限制住董英虎動作的原因,他掐算好了距離和時間,為的就是讓別人看來是董英虎主動出手,但反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局面。
老銀幣的修養恐怖如斯。
“怎么回事?!”
少女林晴方驚呼一聲,最先沖到李驚蟄身前,拉著李驚蟄衣角左右打量了一番。
這才指著癱坐在地上的董英虎,怒哼哼美眸微微蹙起,陰森森道:“他怎么你了?”
馮銳也陰鷙的斜瞥了一眼地上的魁梧漢子,跟李驚蟄急切問道:“驚蟄師弟,你這是…?”
李驚蟄善意一笑,微微搖頭并未言語。
后續部隊陸續趕到,何修誠很識趣將率先開口說話的機會留給了王知,若是董英虎跟一般人有什么紛爭他大概會力保董英虎。
在函宣城這偏僻之地來說,二輪四境的煉氣高手可遇不可求,但今天不同,對面的可是仙門弟子。
雖說只是普通修為的低階弟子,但那是世外仙門的臉面,他王知怎么訓斥責罰都可以,自己不行。
王知對于這些人情世故心領神會,眉頭緊皺成川字率先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還未等李驚蟄說話,一旁的賈愣子快步跑來指著董英虎的鼻子,高聲喊道:“這狗娘養的欺負人,還要打這年幼的娃兒!”
“要口水喝都不給,這畜生變了法的為難我們!”
“對,這畜生還把賈大兄弟給打了!”
“這姓董的狗娘養欺負俺們外鄉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同行的山林百姓也湊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場面頓時慌亂了起來,癱坐在地上嘴角有血跡的董英虎成了眾矢之的,被千夫所指。
青山鎮守何修誠臉色青紅不定,他看見賈愣子便明白了這些事的始末緣由,在官面上混的,他何嘗不知道這董英虎的一舉一動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這董英虎太過魯莽了,對付這些刁民窮鬼還需要大張旗鼓的為難?
三兩條計策便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一招妙棋就能讓這些刁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何至于如此尖銳,背負罵名?
“我切問你,諸位老鄉說的可對?!”
何修誠陰惻質問道,他雖說心中明白,但事情也要辦的合規合矩,跟左右差人使了個眼色,憤然甩袖道:“將他扶起,病懨懨的坐在地上成何體統?!”
“大…大人!”
董英虎在兩人攙扶下站起身子,捂著胸口劇烈喘息道:“大人,小的冤枉啊!”
“現在城外魔傀泛濫,城中的飲水和糧食已經極為短缺,小人也是按照大人命令行事,確實還未到放水的時間,本是言談不和爭執幾句,這…”
董英虎眼神陰鷙斜瞥向李驚蟄,添油加醋道:“誰知道這位仙家仙長不分青紅皂白就拉住了我,與我撕扯。”
魁梧大漢有裝模作樣的擠出幾滴眼淚,朝著王知等人哽咽道:“小人自知靈源宗諸位仙長來助我青山鎮除魔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這些位仙長都是我青山鎮百姓的恩人,自然也是我董英虎的恩人!”
“我這人雖說行事執拗,做事欠考慮只知一心一意的按照大人吩咐行事,但咱也明白不能恩將仇報,所以在下一直想要跟仙長解釋方才發生的細底,可…”
魁梧漢子算是計上心頭,玩了一手陰謀陽謀齊頭并進的招數,先捧殺大宗門仙府的威名,又跟鎮守何修誠表了個決心。
如此一來也算是一舉兩得,三言兩語將自己的行為洗白,避重就輕將李驚蟄推上風口浪尖,再玩上一手指鹿為馬,如此以來自己便能完全掌握局面。
董英虎心中暗喜,繼續說道:“可是這位仙長他不分青紅皂白,執意毆擊小人,小人自知對要對恩人感恩戴德,小人也知道自己的耿直惹惱了仙長,故而小人絲毫不敢還手,想讓仙長出了氣就算了,別耽誤了除魔大事。”
說著董英虎還不忘指了指自己嘴角的鮮血,董英虎這套言辭嚴絲合縫極具說服力,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在場的眾人都是煉氣士,對于誰有多少修為都心中有數,董英虎是一眼可見的二輪四境,而李驚蟄只是個二輪一境的年輕人,這其中三個小境界的差距可是實打實的差距。
按照常理來說,若是董英虎想,以他二輪四境的修為斬殺二輪一境的李驚蟄都不是難事。
這一下,又給董英虎這些說辭增加了不少可信程度,他這首顛倒黑白玩的不錯,
瞬間將自己洗白,洗成了一個聽話的參軍,只不過是做事太過認真不通人情,雖說對待百姓方式又有些不合適,但這一切都是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嚴謹還能算是錯么?
再有,這人不僅嚴謹還明白事理,不跟年輕人一般見識,寧可自己吃虧受傷,顧大局知進退,知道現在除魔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儼然成了一朵盡善盡美的白蓮花啊。
李驚蟄聽聞這套說辭后也不禁失笑,他真的沒想到這魁梧漢子的唇舌工夫還能如此厲害,簡簡單單一套說辭抬高了他自己,舔美了鎮守,又在吹捧靈源宗的條件下,極度打壓了李驚蟄。
嘖嘖嘖,浩蕩天下的人果然是不可貌相啊。
李驚蟄在心中暗暗一句,他以為這也是個跟陸愚郎一般的武癡漢子,如今一看,還真有幾分難纏的意味。
見李驚蟄不反駁,王知面有不悅,望向李驚蟄沉聲問道:“他說的可是事實?”
“放屁!”
還不等李驚蟄說話,少女林晴方便剝奪了李驚蟄的話語權,將李驚蟄擋在身后,一手掐腰一手指著遠處的魁梧漢子,微薄胸懷劇烈起伏的罵道:“你放屁,我親眼看見是你用肩撞向李驚蟄,你受傷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打不過李驚蟄,才吃了虧?!”
王知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并未說話,林晴方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行為雖說不妥,但他也看見了董英虎肩撞向李驚蟄的一幕。
董英虎先是倒吸一口冷氣,繼而胸膛劇烈起伏,嘴唇不住顫抖,儼然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悲憤欲絕道:“這位仙長,您可冤枉死我這一屆草民野修了。”
“小人苦修小半生才修至二輪四境,雖說小人出身貧賤,也沒有師長引路,沒有宗門相護,但修為可是半點不摻水分,這位李仙長不過二輪一境,若是小人真有心為難仙長,事情又怎么會這樣…”
說道最后,董英虎已是熱淚盈眶。
此情此景,李驚蟄真想給董英虎掏出一張s卡,這演技比我雞哥強太多了,不僅會演戲,還會打感情牌,三言兩語把自己歸為弱勢群體,直接獲取同情心。
“你放屁,誰說李驚…”
少女柳眉倒豎,指著董英虎破口罵道,可說到一般想起李驚蟄那條天道誓言,只能郁郁然的住口。
“我倒要感謝閣下讓我呢。”
李驚蟄在少女身后喃喃開口,挺身走到前方,輕笑道:“莫不如,再過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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