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日,大鵬灣。
在這個時代,水運就是比陸運舒適、便捷。
哪怕是航行了一夜,今天需要登陸的人照樣全部都獲得了充足的休息。
陳遜左手提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右肩扛著一把長度達到六尺的帶匣長刀,一步一震的走出了船艙。
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其腳下木質甲板的呻吟聲。
嘎吱!嘎吱!
不知道哪塊木板會撐不住陳遜的重量而突然斷裂。
“郎君,我安排人給您送下去吧。”王源上前來問候道。
“不用了,我拿的動。”陳遜拒絕道。
若是讓其他人拿,裝全套甲胄的箱子最少得四個人抬,長刀一個人扛起來也吃力,本可以自己一個人完成,卻浪費五個人力去做,現在還沒有到可以這么奢侈的時候。
或許今后自己發達了,可以前擁后簇,雇傭幾十人幫著攜帶行李。
現在還處于事業初期,還是親力親為的好。
大鵬灣里面有許多私港,陳家莊船隊就停靠在緊鄰梧桐山的一處私港里,陳遜手提肩扛自己的裝備,登上了碼頭的土地。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不錯。
應付著私港主人的客套,看著他那為難又不得不讓陳家莊戰船停靠的表情,陳遜心里暗爽。
“善意提醒你一下,和我們陳家莊簽訂的期貨合約,還是早早準備夠貨物的好。”
“大官人說得對,我這次回去就開始準備。”私港主人也是和陳家莊簽合約的大戶之一。
說話間,需要隨陳遜登陸迎戰惠州兵的近戰水手已經全部登岸。
“郎君,可以出發了。”耿壽過來匯報。
“走吧,去梧桐山北邊。”陳遜打前頭先行帶路。
廣州雖然高山不多,但是小山卻不少。
從惠州前往陳家莊,受小山和河流影響,可以行軍的官道只有一條,那就是龍崗和梧桐山之間的山間平原。
所以,惠州兵只要走陸路,就必然會從此間經過。
經過一上午的行軍,行進二十里路,繞過梧桐山東側,陳遜終于和早已等候在這里的三都步兵親衛會合。
這三都步兵親衛的臨時指揮是都頭甘平。
“惠州兵走到哪里了?”陳遜直接詢問軍情。
“應該已經通過圓山了。”甘平回道。
圓山距離攔截點還有七八里路,總算是在惠州兵通過攔截點之前趕到了。
“按計劃準備吧。”陳遜命令道。
現在,除了此次跟陳遜過來的近戰水手人數比計劃中少了兩百以外,所有的一起都還在按照計劃進行。
非常的難能可貴。
隨著陳遜的命令,各個都頭、十將開始執行命令,各種命令聲此起彼伏,很快,三百步兵親衛往西走了一兩百步,直接鉆進了南側的梧桐山密林之中。
陳遜則帶著兩百近戰水手停在原地休息等候。
估摸著時間,惠州兵還有半個多時辰才能到達,陳遜命令水手食用干糧、喝水補充體力。
不敢吃的太飽,很快就要劇烈運動,大家都稍稍墊了一下肚子就停下。
“郎君,禁軍都是弓弩手,我們這點人能夠攔得住?”耿壽算是勇猛的了,但是對于這個計劃還是有些擔心。
“不用怕,我們的作用是引敵,只需要稍稍攔一下,不是和他們硬拼。”陳遜道:“別多想了,幫我著甲吧。”
“是!”
耿壽放下手里的武器,開始幫著陳遜穿甲,旁邊幾個水手也上前幫忙。
這一套甲有三層,里面的皮甲還好說,外面的鏈甲和加厚魚鱗甲就需要人幫忙了。
陳遜自己勉強也能穿卸,就是有些耗時。
里里外外三層甲陸續穿在身上,還沒開始動,陳遜已經感到了非常的悶熱。
廣州進入四月份,已經算是仲夏,氣溫非常的高,沿海之地,又非常潮濕,這一套甲胄就像是個保溫爐,穿著體驗非常的差。
但是,為了保命,再難受也得忍著。
好在以目前的體質,不用擔心中暑暈倒,否則被這三層甲一包裹,普通人估計走幾步就能要人命。
看著水手們單薄的布甲,四肢衣袖全都挽起,陳遜覺得自己肯定很滑稽。
“郎君真是厲害,這二百斤的東西上身,竟然還能活動自如。”親手幫忙的耿壽全程感受這套甲胄的重量,已經驚為天人。
“沒有那么重,也就一百六十多斤。”陳遜回道。
這話初一聽,好像是謙遜的回答,可一細品,赤裸裸的炫耀啊。
眾人看到陳遜再次輕松拿起重型陌刀,已經不知道怎么評價了。
這下是真有二百斤了。
常人估計都被壓趴下了,陳遜竟然還能原地起跳,活動肢體。
很快,官道遠處,顯示跑來兩匹探馬,接著很快就冒出來許多的人影。
“來了!準備!”
敵人的到來,打斷了眾人的心思,全都收回思緒,開始列陣。
陳遜孤身一人站在陣列前方五十步的位置,右手反握陌刀,刀尖朝下杵在地上,就像是一只攔路猛虎。
得!得!得!
清脆的馬蹄聲快速接近。
踢踏!踢踏!
前出的探馬看到站在路中間的陳遜和更前方的幾百攔路者,速度降了下來。
“攔路者何人!禁軍趕路,擋路者死!”一個探馬大聲吼道。
這時,探馬與陳遜相距僅有十步。
“殺!”陳遜并不搭言,大吼一聲,右腳猛踢刀尖,陌刀飛起,左手跟上,雙手握持刀把,朝著兩匹探馬發起沖鋒!
“不自量力!”兩名探馬并沒有因為陳遜身材高大、身穿鐵甲就膽怯。
能做探馬的都是軍中精銳。
兩人抽出馬刀,刀拍馬屁股,雙腿夾馬腹,一左一右朝著陳遜沖了上來。
“殺!”雙方同時大吼出聲。
兩名探馬馬刀一上一下,朝著陳遜脖頸、胸腹劃來。
陳遜陌刀斜持,刀刃朝向右側的探馬,刀柄下半部迎向左側探馬的刀刃。
蹭!鐺!
兩聲金鐵摩擦聲響起。
只見右側探馬的馬刀被陳遜的陌刀輕易斬斷,陌刀刀刃繼續向前,將探馬從腹部一刀斬成兩截。
左側探馬的刀刃則被陌刀刀柄擋開,巨大的碰撞力量,險些讓探馬握不住馬刀。
一息之間,兩名沖向陳遜的探馬,一死一傷。
僥幸活下來的探馬快速將左手的馬刀交到右手,左手虎口被震裂,鮮血直流,已經不能再握刀。
兩人轉身相對,探馬已經膽怯了,陳遜則戰意昂揚!
“再來啊!!”陳遜挑釁道。
“來啊!”探馬嘴硬道。
兩人(馬)再次發起沖鋒。
陳遜興奮的又一次大吼一聲:“殺”!
可探馬卻慫了,朝左一拽韁繩,想要繞過陳遜逃跑。
“逃?休想!”
陳遜右腳猛的踢地,硬生生的止住了前沖的慣性,身體朝右擰,刀隨身走,劃過大半個圓圈,積蓄了充足的動力,斬向左側的探馬。
探馬見躲不過去,只能左手持刀,別扭的將刀放在身體右側隔檔。
可是,在面對三十多斤的陌刀之時,什么防御都是徒勞的。
這名探馬再次被一刀兩斷,雜碎留了一地,被馬匹拖了十幾步長。
“原來我已經這么強了嗎?”陳遜站在原地稍稍喘息,看著面前兩具四段尸體,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威武!”
“萬勝!”
身后的近戰水手大聲吼叫。
這場瞬息之間的戰斗,令觀戰的眾人熱血沸騰。
主家的強大更是令他們興奮的不能自己。
在這一刻,之前的所有擔心全都化為烏有,只剩下幾近沸騰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