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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8

  大戰結束后,陌奎正緩緩收起手中的一枚銀色圓盤。

  落入法陣一段時間后,光照會成員饒了半宿的圈子也逐漸發現,明晃晃寫在眼前的白堊符文是掩人耳目的誘餌。

  “封魔法陣”真正的陣眼,正是天空中那一輪毛茸茸的圓月。

  陌奎之所以選擇在一個多云的夜晚捉妖降鬼,正是因為天空之上的烏云會掩蓋真正的明月。只有如此,他手中這一枚“流光符印”才能變成一輪懸掛在天空中的虛假明月。

  自從離開鬼斛子身邊后,今天還是他第一次使用這枚傳承自師尊的法器。

  一經出手,果然不同凡響。

  收起付印后,陌奎轉過頭去,望向4頭被鐵鏈捆綁住的死靈術士。

  他們終究沒有吞噬足夠多的人類凝結出持續戰斗的身軀。

  現在的死靈術士如同失去操控的木偶,背靠背,安靜的坐在原地。

  兩根畫滿東陸付付印的桃木短劍順著兩頭惡靈剛剛凝結出的心臟穿心而過,成功壓制住了4人所有的靈能。

  盡管身心疲憊,但陌奎依舊能夠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輕松。雖說今晚的捉鬼行動出現了不少預料之外的波折,但最終的結果總算還是沒有出現太大的亂子。

  下一步,他需要做的就是趁著兩頭惡鬼還沒有死透,將他們煉化成可供食用的丹藥。

  天下所有魔藥形成的原理都是將一種形態的精純靈能轉化為可被人體輕松吸收的另一種形態。千年之前,齊人鄒衍發現強行滯留在人間界的鬼靈完全是由精純幽能組成。

  經過長時間的探索,他總結出一種利用術法熔煉鬼魂精魄的工藝。

  后世稱之為煉妖術。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到了ad810年,陰陽導師們煉制丹藥已經不會單純滿足于將鬼靈投入爐鼎之中。經過數百年的深化與研究,每一顆丹藥在熔煉之前都需要對魔物進行頗具耐心的辨識,與此同時加入種類繁多的其他魔物,草藥,甚至古神殘軀。

  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激發出所有原材料的隱藏效用。

  這就涉及到了腦中積累龐大的學識,大腦優秀的計算速度。

  一名優秀的“封妖師”價值連城,大半都體現在這里。

  陰陽導師“鬼斛子”的所有弟子中,陌奎的陣法符咒之術修煉的還算可以,但是需要更高資質的“煉丹”卻頗為平庸。

  三十多年前,正是在這一步上。師尊“鬼斛子”嘗試無果,最終將他驅逐出麾下,僅僅成為一個記名弟子。

  將那一尊火爐改造而成的銅鍋搬出來后,陌奎搓了搓手,從懷中取出一枚畫著火焰符印的符咒。

  “我本就沒有太多靈根,這么多年又是遺忘又是手生,也不知道師傅教會的手藝還有多少。”

  罷了...

  事已至此,死馬當活馬醫吧。

  用力拍了拍臉頰,陌奎用力握緊桃木劍從兩頭惡鬼的胸腔中拔出。

  隨后他一手一個將其塞入那簡易的銅爐中。用兩根手指夾住符咒,口中輕聲誦念陰陽學派傳承下來的古老銘文...

  伴隨“嘭”的一聲輕響,火焰從指尖升起,立刻點燃符咒。

  將符咒拋入爐鼎,陌奎抓起身后一包又一包的草藥骨粉拋入其中,眼看著爐中火苗從赤黃轉化為深紅。

  他雙手合十...輕聲誦念。

  能不能用這兩頭死靈術士煉出丹藥,坦白講陌奎心中并無半分把握。自己的妻子死也不去巴黎的情況下,這是他能夠想出,延續她生命的唯一辦法。

  鬼谷子大人。

  如果您在天有靈,請保佑我一家,保佑我的維京妻子。

  還有我的維京長子吧!

  陌奎出生在東土大唐最為興盛的年代。

  開元盛世正是儒家思想如日中天的時候,每一個生活在大唐疆域內的凡人不可避免的會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愛吾老以及人之老,愛吾幼以及人之幼”等等這些儒家思想已經鐫刻進入每一位大唐百姓的骨髓之中,成為一種群體共識。

  因此,與葛琳成婚后,盡管雷德在這些年中給兩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煩。

  但他畢竟也是自己的家人。

  現在他也身陷危局之中。

  當陌奎升起業火淬煉丹藥的時候,距離他僅僅一墻之隔,身受重傷的雷德·血鴿被放置在廚房中央的大理石操作臺上,在他的身邊,羅馬少女阿蘭將雙手插入高度烈酒之中。

  經過充分的浸泡后,從中撈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鋼針,與蠶絲般晶瑩剔透的細線。

  “稍稍忍耐一下,馬上就好了。”

  看到雷德面無懼色,阿蘭使用一柄剔骨小刀切開雷德的傷口,隨后伸手握住細線,開始縫合他被闊劍刺穿的肺葉。

  整個過程,手法相當的熟練。

  葛琳站在阿蘭身后不遠處,面有憂色的望著穿針引線的少女。

  當戰斗結束的時候,雷德胸膛被唐納德·盧馬以闊劍洞穿,體內流出了大量的鮮血。

  這種傷勢如果發生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是根本用不著治療的。直接一斧敲碎他的頭顱讓他升入英靈殿才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不是最近十幾年在貴族的府邸中親眼見過學城中的醫師施展“外科手術”,葛琳完全無法想象“割裂傷口”竟然也會是一種治療方法。

  從手法來看,這年僅二十出頭的年輕少女竟然要比那位當地頗負盛名的醫師要厲害得多。

  “葛琳大姐,你不用擔心!

  通過今晚的事情,我看的出來各位都不是凡人,我這里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倉促之間,尼克爾森宅邸中沒有麻藥。但頗為幸運的是雷德現在的傷勢過重,以至于他已經下意識的暈厥過去。

  在昏迷狀態下,阿蘭割開他的傷口后首先縫合肺葉附近肌腱,待到纖維分裂處依靠蠶絲細線逐漸合攏,阿蘭確認無誤,開始繼續縫合皮膚。

  “我之前跟馬豐老板提到的身份是假的。

  我的真實身份是學城區鉆研‘人體解剖學’的醫師。只不過我們的這個學科對于圣主教會來說,確實過于敏感了些。”

  近幾年,學城在君士坦丁堡內如同彗星般崛起。各大學科如同狂野生長的野草般,迅速從幼苗生長為參天大樹。

  然而這終究是一座被圣主教所掌控的城市。

  尤其教皇本尊“格里高利三世”就生活在市中心圣索菲亞大教堂中。

  這使得有些“禁忌學科”在開展研究的時候需要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

  阿蘭的全名為“阿蘭·法圖納”。她從小就出生在君士坦丁堡。

  法圖納家族幾乎全員都是外科手術醫師,到了阿蘭這一輩她走的更遠,開始研究起人體內器官的運作。

  這門學科在學城之內被稱為“解剖學”。

  解剖,意味肢解尸體,而“褻瀆尸體”這種行為對于圣主教會來說完全是不可容忍的。

  從解剖學誕生之日起,圣主教會就以“巫師”稱呼這群學士,所有在夜晚走出城外的挖墳掘墓者一律被捆綁到異端審判所中,無論學士們如何進行申訴,捆綁上火刑架后和邪神信徒一起燃燒是他們唯一的歸宿。

  有壓迫的地方必然會有反抗。

  “墨菲定律”告訴我們只要有第二個選擇,無論那個選擇多么糟糕,一定會有人鋌而走險。

  在解剖學領域,阿蘭·法圖納就是這個不要命的年輕學士。

  為了能夠相對“安全”的獲取新鮮尸體,阿蘭想到的方法是以傭人的身份混入貴族宅邸,在無人看管的深夜繼續自己的研究。

  馬豐將她賣給了唐千葉,這在阿蘭的眼中堪稱天賜鴻福。

  首先,這座莊園遠離城市,方圓數十公里內都是荒無人煙的茂密樹林。

  這意味著遠離圣教軍,以及“異端審判所”中酷刑侍僧的眼線。

  其次,按照多年以來城市中的各種傳聞,阿蘭幾乎可以肯定這座莊園周圍必然隱藏著數目眾多的凡人尸首。

  無論骨骼亦或者沒有完全腐爛的尸體,對于她的研究同樣重要。如果能夠找到幾具死靈術士制作出的腐爛活尸...這就更好了!

  現如今殘存于世的死靈術士過于稀少,以至于活尸都成了可遇不可求的稀缺貨品。

  (所以...當第一天碰面的時候,這個小妹進入廚房,不難看出她的刀法嫻熟,但并不擅長切菜剁肉。)

  (原來她的刀法都是修煉在了這些方面..)

  外科手術的整個過程并沒有持續太久。畢竟在這個時代中,“科學”剛剛興起。幾乎所有關于自然科學的學科都在處于摸索階段中。

  每一位學士都有自身單獨一套關于學科的理解。

  阿蘭主要研究的方向是人體結構,辨識各個長相怪異,血肉模糊的器官在人體中究竟扮演的是何種角色。

  她并不擅長治療,倉促間拯救生命垂危的雷德...她能做到的也僅僅是利用自己對于人體結構的理解強行將他的傷口縫合,停止流血。

  至于后續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他自身的造化。

  雙手飛快的穿針引線,阿蘭在短短10分鐘內就完成了學城之中需要三五個人配合才能實施的外科手術。

  當位于胸腔上的最后一塊皮膚被精準的拼接到一起后,雷德的前胸出現了一道類似曲折蜈蚣般的凄慘傷疤,雖說全身血污的狀態看似詭異,但是好歹那穿胸而過的傷口已經被完整的拼合在一起。

  先民血脈中隱藏著蓬勃的生機,不停從傷口處噴涌而出的鮮血此時也隨著傷口結痂,被封閉在體內。

  盡管躺在廚房案臺上的雷德依舊面色蒼白,氣若游絲,但好歹暫時他的生命算是保住了。

  手術持續的時間不長,但是當整個過程完成之后,阿蘭拋下手中的針線,竟然同樣感受到了陣陣眩暈。畢竟她的本職工作并不是醫生,而是一名人體工程學學士。

  今天趕鴨子上架,倉促間施展手術竟然能救回一條性命。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完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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