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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3

  睡夢中的成格勒圖是被一陣清亮悠遠的歌聲喚醒的。

  的確如同陌奎所料,‘土狗’馬豐手下販賣的偷渡者,所有人的底子都不太干凈。

  成格勒圖向他人說出的故事是自己是一名阿瓦爾汗國的牧羊人,因為故鄉的草原遭受到十年難得一見的雪災,草場被積雪吞噬,迫不得已只能外出尋找新的活路。

  這番說辭咋一聽似乎沒什么問題,但是真正去過草原的人心中都如明鏡般清楚,這群突厥牧民一生中都在馬背上度過。

  草場沒了將帳篷拆除,全家騎上馬背,尋找新的草場就是了。每一年他們都需要驅趕著牲畜走上上百公里。

  這些地段全都是空無一人的高地草原。

  僅僅因為發生一場雪崩,又怎么可能遠離故土?

  君士坦丁堡內的人口販子從來不會過多在意他們手底下“人票”的來歷,只要身上擁有一兩項足以拿得出手的技藝,無論殺人放火的惡徒亦或者身負巨債的賭棍,人販子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夜晚之中細若游絲的歌聲將他從睡夢中驚醒,這源于從小他在馬匪中長大的經歷。

  成格勒圖并非牧羊人。

  他是一名馬匪出身。

正因如此,他對于馬匹擁有驚人的相性。因為對于劫掠為生的草原馬匪來說,馬匹對于他們甚至要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能夠在草原上吃馬匪這碗飯,沒有馬匹是萬萬不行的。

  阿瓦爾汗國位于絲綢之路的末端。在這個國家之內,絕大多數馬匪從事的都是細節大唐,阿拉伯商隊的買賣。

  但成格勒圖所在的這一支馬匪不同。

  他們專門挑選落單的斯拉夫商隊下手。

  近些年,隨著維京公主“默赫蘭汀·奧沙利文”在拜占庭議會中混到風生水起,新的貿易線路也被隨之開辟出來。

  成格勒圖所侍奉的馬匪首領“烈火”郭勒火兒嗅到了新的商機,他們開始專門行走在阿瓦爾汗與斯拉夫邊境線上,找斯拉夫商隊的麻煩。

  猝不及防之下,斯拉夫人的確吃過幾次暗虧。

  不過...郭勒火兒終究還是高估了斯拉夫王“巴坎布什”對于馬匪的容忍。

  不得不承認,郭勒火兒麾下的馬匪完全無法理解巴坎布什的行事邏輯。這人根本不在乎那十幾支商隊能給他帶來多少利潤。

  在苦寒的摩爾曼斯克,金銀除了放在地窖里發霉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用途。

  巴坎布什之所以打贏開通貿易通道,其根本原因在于云雀商會的會長“默赫蘭汀·奧沙利文”是他兄弟洛基的老婆。

  這女人像只煩人的蒼蠅一樣有事沒事的過來商量貿易線路,斯拉夫王一不能躲,二不能打,為了讓這女人從自己的臉前消失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答應她的所有要求。

  正因如此,才有了摩爾曼斯克到君士坦丁堡的新商路。

  現在聽說自己的子民竟然在這條道路上受到了阿瓦爾汗“臭佬”的欺負,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要知道他們那位名為“大汗”的國王至今每年都要向自己進貢牛羊金銀。

  斯拉夫人的領地對于阿瓦爾汗騎兵來說更是想都不要想靠近的禁地。

  正規軍尚且不敢對我的族人造次,竟然還有馬匪膽敢找我的麻煩?!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這豈不是說明我又可以暴揍這群臭佬?!

  十幾終日游蕩在阿斯加德,巴坎布什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暴揍活人的滋味。現在一個從天而降的殺戮機會拍到自己的臉上,他的心情只能用“無比珍惜”來形容。

  在某一支龐大的商隊中,巴坎布什卸下所有的貨物,將自己和麾下精銳的狼牙衛士塞入其中。慢悠悠的走在上路上安靜等待“烈火”郭勒火兒上鉤。

  耿直的阿瓦爾汗馬匪果不其然的率隊沖鋒而來,斯拉夫行商們拋下貨物逃走,巴坎布什和7名狼牙侍衛躲在熊皮龍骨之中,被馬匪帶回聚集地。

  可想而知...迎接他們的將是何等慘狀。

  當天夜里,當烤羊與美酒剛剛搬倒餐臺上的時候,郭勒火兒猛然發現竟然有一名膚色蒼白的壯漢背對著自己,瘋狂的向口中塞滿各種食物。

  聽到抽刀的聲音,他回頭吐出嘴里的骨頭,摸了摸臉頰上的油脂。

  “孩兒們,干活了!”

  簡簡單單的6個字標志著一場屠殺的開始,第一個死亡的人正是拔出馬刀面向巴坎布什的郭勒火兒。冰冷苔原上成名依舊的馬匪剛剛舉起彎刀,從天而降一道紫色的落雷就已經將他化為焦炭。

  巴坎布什高聲咆哮,濃密的蒼白硬毛從體表瘋漲而出,“暴熊途徑”下的序列0“熊主”之威發動,他一頭撞碎面前的建筑,出現在所有馬匪的面前。

  在那血腥的一夜中,“烈火”郭勒火兒麾下的馬匪迎來不可避免的覆滅結局。巴坎布什僅僅帶來了4名護衛。

  但這5人屠殺數百馬匪,輕松的如同清掃自家后院。

  所有馬匪中,只有成格勒圖1人在那血腥的夜晚殺出一條血路。

  手持闊刃馬刀在單挑中砍翻一名狼牙衛士后,他狂奔上馬想要解救自己的首領。跑了沒兩步就看到“烈火”郭勒火兒被巴坎布什一拳打碎胸膛,巨大的熊掌如同拍碎一只多汁的水果,將他的半撇身軀化成血霧。

  在那一瞬間,成格勒圖真切的感受到了死神的呼吸。

他二話沒說拋下手中的馬刀,隨后調轉馬頭狂奔離去。身后一道道落雷劈下,他嫻熟的操控馬匹一路狂奔,依靠著許多運氣終于從狂暴的落雷中逃走  “呵呵,還是殺那群維京人更有意思!至少他們會過來送死,也會拿起大斧反抗!”

  “哪像這群臭佬,媽的一個個只會騎馬逃跑...”

  只可惜呀,現在是盟友了...

  要不是老子現在需要進入阿斯加德,呵呵...

  成格勒圖離開之前聽到的最后幾句話竟然是斯拉夫王對人生的抱怨。

  第二天一早當他返回營地后,戰斗早已結束。

  一具又一具的殘破尸體被胡亂丟棄在營地中,天空之頂盤旋的食腐鷹隼不斷落下,啃食死者的血肉。

  他是“烈火”郭勒火兒所有部下中的唯一幸存者。

  對于這個結局,成格勒圖并不奇怪。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只許我欺負別人,不許我遭受報應”的規矩。從提起馬刀跨上馬背的第一天起,他們或許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的結局。

  草原并不講究入土為安,反而認為人死后應該被蒼鷹分食。在突厥人的古老信仰中,蒼鷹是“蒙哥天神”的仆人。死后以肉身喂鷹才能被送入天界,投入蒙哥與湖女的懷抱。

  成格勒圖找到一塊平整的空地,將所有兄弟姐妹并排放置在高臺之上,任由烈日暴曬。隨著越來越多的飛鳥落下,他騎上最后一批駿馬,頭也不回的離開故鄉。

  身為一名草原馬匪,他沒有家人,沒有族群,也沒有部落。

  匪幫中的所有兄弟死亡后,他唯一認識的“朋友”只有幫助馬匪銷贓的羅馬商人。而這位衣著光鮮的羅馬人明顯也不是什么好貨色。

  出于對斯拉夫王“巴坎布什”的恐懼,他僅僅思考了三秒鐘就決定將成格勒圖賣給人販子。

  于是兜兜轉轉,曾經的草原馬匪以一名馬房師傅的身份,出現在尼克爾森宅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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