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眾人踩著火焰熄滅的余燼重新上路。
如同行尸走肉般強撐著走了一天,眼前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冰封海面。
洛基4人,已是彈盡糧絕。
今晚,洛基在經過充分的沉思后,做出了個至關重要的決定。他決定將剩余的7匹雪橇犬從套索中放出自由行走,讓它們進行充分的休息。
剩下的這一段路,他們4個活人拉著雪橇車來完成。
如此選擇,實為無奈。
探索新大陸并不是一次單線的旅程,他們畢竟還要思考如何返回海岸。如果7條雪橇犬全部累死,即便最終找到了蕭律遺留下來的艦隊...船只被凍結在冰面中無法航行,他們還是要依靠雪橇犬返回船只。
無論是拉車還是作為食物,必須要讓剩余的幾條狗活下來。
此時的雪橇車上沒有太多物資了。從船上取下的食物已經全部耗盡,車上還裝著幾張御寒熊皮,一罐用于引火的火油,幾只通訊用的渡鴉,還有...勞倫斯一直背在后背上的十字架。即便他心中對圣主教再怎么虔誠,數日水米未進外加在一望無際的冰原上漫步。
他的確背不動了。
“頭兒,你說我們能活著找到陸地嗎?”此時唯一依舊生龍活虎的人只有戈爾老爺子。雖說他的年紀已經50多歲了,但是這位新晉神選者的身上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氣 此時他正用他慣用的右臂用力牽拉身后的雪橇車,在他的身邊,洛基拉著另外一根繩索。
“媽的,我很難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咱們的性命早都不再自己的手里了。”
“呵呵!你獲得了‘雷神途徑’,估計托爾那個老家伙會很愿意聽一聽你的故事,至于我嗎...”
“我現在這幅樣子究竟還算不算是人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死后不要說英靈殿,能不能被門衛放入阿斯加德....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同時用盡全身的力氣在這無邊無際的寒冷冰原上走動。
當天下午,艾瑪倒下了。
隨后稍晚一些,勞倫斯也倒下了。洛基和老戈爾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把他扔到了雪橇車上,繼續向前牽拉。
機械性的走了不知多久。洛基感覺自己的雙腿越來越軟,步履也越發沉重。此時他的大腦昏昏沉沉,已經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
回頭一看,7條雪橇犬此時僅存5條。
至于那失蹤的兩條是什么時候消失的...他根本不清楚。在冰封的大海上如同喪尸般行動了這么久,他的大腦也如同被低溫凝固了一般,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他現在只知道一路向前。
他不能停。
一旦停下,就會死。
這一天,太陽落下后...再也沒有升起。洛基將那柔軟鋼鐵制成的繩索套在自己的胸前,如同河道上拉船的纖夫一般閉著眼睛向前行走。
上一次睜開眼睛是什么時候了....
哦,睜開看看吧。
目之所及,還是一片黑暗的冰封的海面。
走著走著,他只感覺自己的膝蓋越來越軟,直到最后...似乎雙膝都不由自主的想要彎成一個半跪的姿勢。
忽然間,鐵索拉著他踉蹌倒地。回頭一看,老戈爾終于因為體力不支,倒在了冰面上。
出發的4人中尚能行動的,僅存他一個。
洛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在這一瞬間,他很想趴在冰面上一了百了。連日拉車使得他全身酸痛,精神也是極度疲憊。永夜之中,他不知道究竟度過了多久,他們在這冰面上到底走出了多遠。
仰面倒地后,他好久都沒有再次站起來。
今夜的天空烏云密布。明月和繁星的逝去使得。洛基仰面朝天,緩緩閉上雙眼。他感覺如果就此死去,似乎也沒有太多遺憾。
“亞亥老哥,我已經為你報了血仇!如果進入英靈殿,神靈什么的到無所謂。”
“我只想找到你,和你共飲兩倍。”
哇哇!
就在這時,一聲烏鴉的啼鳴在耳邊響起。洛基呵呵一笑,“老哥,你是聽到我的召喚了嗎?”
哇哇!
越來越密集的烏鴉鳴叫之聲傳來,洛基緩緩的閉上雙眼。傳說這是神王奧丁迎接子民時會用渡鴉來為他們的靈魂指路。
但下一秒秒中,他在垂死掙扎中坐了起來。
烏鴉??
大海上怎么可能有烏鴉?!
用冰冷的大手拂去臉頰上的碎冰后,洛基瞪大雙眼,發現此時自己的面前正站著一只碩大的烏鴉。咚咚咚...它正在用漆黑的鳥喙輕啄自己腳底的熊皮靴子。
眼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覺。
“戈爾老哥,艾瑪小姐!”他用盡全力呼喊,但是此時他的聲帶因為多日不知疲倦的拉車,已被灌入了太多的冷氣。此時忽然說話,他的嗓子只能發出陣陣沙啞的雜音 “嗷!嗷!”
越來越多的烏鴉逼近,引起了雪橇犬的警覺。雪橇犬們紛紛對著烏鴉狂吠,雪橇車上如同尸體般平躺數日的船醫南丁格爾蘇醒。他活動了下幾乎凍僵的雙手,輕聲誦念圣光福音。
“圣主耶和華乃世界之光....“
“跟隨他,凡人將遠離黑暗,沐浴生命的光輝....”
一團柔和的圣光從他的雙手間升起,如一只小型的照明彈。在廣闊的冰封海面上,洛基借由這一點微弱的光源,終于看到不遠處的地平線附近似乎正掛著一面破舊的船帆....
以及船帆之后,那綿延不絕的黑色山峰!
“看啊!那是什么?!”
用力搖了搖老戈爾,洛基用雙手僅存的力氣把老爺子從昏睡中搖醒。在雪橇車上昏睡了幾天,戈爾·馬拉什明顯瘦了一大圈,但是他的精神依舊還穩健。
翻身坐起,戈爾老爺子用力揉了揉眼睛。
“頭!這不是我的幻覺把!
那是...那一面破碎的船帆啊!”戈爾老爺子經過了長久的冷凍外加饑餓后,此時的嗓音也如同鋸末摩擦鋼鐵一般。
“那是陸地啊!”
“哈哈哈!就算老漢明天就死,老子也能在端起麥酒的時候和身邊神靈們吹噓,我曾經在極北冰海中找到過陸地!”
“老子也算維京里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