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文臣這邊就出現很大問題,諸葛亮、劉玄座位暫且不說。
劉琦堂堂荊州刺史,又曾借兵劉備平定抗擊曹操,平定荊南,居然落到第五、第六排去了。
這分明不是在刻意打壓劉琦嗎?
這傳出去,劉備還有什么名聲?
諸葛亮同樣出言附和:“亮才疏學淺,安能位居諸君之上。”
如果說劉玄入仕以來沒有功勞,覺得自己不配坐在高位,那么諸葛亮更加不可能認為自己有功勞,坐在諸君之上。
無論官職、名聲、資歷、功績二人其實并不顯眼。
劉玄還好,起碼有出策治疫,冒險討詔書,以及曲轅犁等農具,還有攻城器械等功勞。
而諸葛亮,則是聯盟功勞,已經安撫四郡,安置曹軍俘虜、降卒功勞。
拿到臺面一比,根本不值一哂。
這樣坐在首位,這不是架在火上面烤?
劉玄、諸葛亮二人話畢,劉備此時也發現不對勁之處,按理說這座位根本不可能這么擺放,以前也沒有這樣坐過。
怎么今日他宴請法正,就給他上一回眼藥?
劉備臉色一沉,環顧四周厲聲道:“此何人所為?”
“叔父勿惱,此琦自為也!”劉琦臉色蒼白,說一句頓兩句,緩緩道來。
“汝何故如此為之?”
劉備見劉琦說話,態度緩和不少,但還是不解劉琦為什么這么做。
“初仆從給琦所設作為乃首位,我自認無功社稷,僅以皇考恩澤,為將軍表為刺史。
又值身體羸弱,久病纏身無法理事,惟賴州部官吏相佐,如何敢厚顏居劉綱紀、諸葛長史,及諸君上邪?”
劉琦身份本就尷尬。
哪怕劉備現在是大司馬,沒有往日是客軍那種尷尬。
可劉琦身份,注定他在荊州就是一個兩千瓦的電燈泡,讓所有荊州百姓矚目。
又遇到一身疾病纏身,此時不急流勇退,難道等到別人厭惡,再去彌補嗎?
正因為種種原因,劉琦便選擇掩藏自己,讓自己慢慢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免得招人厭惡。
今日的到場,還是因為劉備派人去通知,無可奈何之下才出門的。
歇了一口氣的劉琦,再次緩緩開腔:“麋君、孫君、簡君、劉君等見琦不坐,故而皆落座于吾后。
然我自知才學淺薄,進不可攘除奸邪,中興皇漢,退不可保全父業,統領一方,如何敢居諸君之上?如此再三推遲,變成今時之坐。”
麋竺、孫乾、劉琰、簡雍等無一不是久歷人情世故,劉琦推遲不坐,那他們又怎敢坐在劉琦前頭?
劉琦都自認沒有功勞。
難道他們幾人就有?
嚴格來說,并沒有!
劉備命他們與諸葛亮鎮守后方。
然曹操根本就沒往后方去。
且后方事物,無論是調運糧草,鎮撫四郡百姓,都是出自諸葛亮之手,他們不過是看戲而已。
如此他們哪里又敢居劉琦之上?
劉備低頭沉思如何解決眼下難題,劉玄便拱手而言:“劉刺史繆矣,君雖非皇叔之臣,然足下乃漢室宗親,故荊州長子,又曾傾盡兵力,援助玄德公抗曹。
非君,吾等安有今日?如何謂之無功耶?
刺史者,國之方伯也!總領州部百姓,順之教化,勸課桑農,豈可輕視?
君當坐首位,萬勿推辭!”
說到底劉琦是荊州之主,由他統領荊州最為適合。
如果劉琦命夠長,那么劉玄就要盡力打消對方影響力,讓大家漸漸忽略掉這個人。
免得他趁機搞鬼,在背后捅刀子。
若反之,則需將其高高捧起,讓別人都知道,劉備沒有任何苛待對方!
因為他快要死了,即使想要做些什么事,已經來不及了,故而根本不需要懼怕。
諸葛亮、劉備等人雖不知劉琦何時會死,更不懂岐黃之術,然從劉琦狀態而言,也知曉其十之八九命不久矣。
且劉琦自曹操南下之后,便沒有再過問庶政,亦將麾下兵馬,盡數交付劉備手中。
換言之,而今劉琦不過一介吉祥物而已!
向使身體康復,屆時亦無力回天!
如此之下,又何須刻意打壓?
給人一種刻薄寡恩的感覺。
“亮附言,牧伯乃皇叔子侄,劉家苗裔,豈能坐于人下?”
“竺附言…”
“雍附言…”
“乾附言…”
群臣見到主上兩位心腹盡皆勸言,便知何意,旋即以麋竺為首,站出自己座位躬身相請。
這一幕坐末位的出現,以法正智慧如何看不出其意?
不禁心中暗道:“劉顯圣、諸葛孔明,能居高位非幸也!皇叔能信而用之,世之明主。
今見沛侯用人同符高祖,今觀之,乃知世有真主也!
劉璋之輩,如枯木敗草,腐朽不堪,與皇叔相比,如螢火比之皓月,我當從之…”
在此刻,法正心中已經有了投靠劉備的打算。
但他并沒有選擇草草決定,而是想要帶著禮物投靠。
這樣才能回報劉備對他賞識之情。
這是漢季游俠的心聲!
法正則更是各中翹首。
他雖非游俠之流,然在這種風氣熏陶之下,不免也染上這種習慣。
與之有仇者,不在乎時間長短,然必復之!
與之有恩者,不在乎恩情輕重,百倍償之!
法正心中所思,無人知曉。
然眼下劉琦也破顯為難!
劉玄等人之意,他并不知道,只以為是正常謙讓。
如果不坐上去,拂了眾人之意,恐無意之中冒犯。
如若穩坐上手,分明是坐在火山口,早晚會被巖漿燒死!
兩難之下,劉琦臉色顯得更加蒼白,原本就不見紅潤的嘴唇,此刻變成烏色。
額頭、后背、脖子、腋下、胸口冷汗直冒,整個人顯得搖搖欲墜!
之所以這樣,不為別的。
只是他懷疑劉玄故意這樣做,之后好送他這個礙眼的人上路。
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當年烹飪大師項王在克定關中,分封天下,遷都彭城之后,被九江王布擊殺與彬縣。
劉琦并非劉備之臣,又官居荊州刺史,本就是一件礙眼之事,對于劉備掌控荊州而言,并非好事。
畢竟一個地盤,幾個正斧,令出多門,素來皆是統治大忌。
換做任何一個人,可能隨時都準備動手!
是故,劉琦有此擔憂,不無道理!
而劉玄的動作也值得深思熟慮。
明知道劉琦身份敏感,還一再將其提出。
這不是有所圖謀,那是干什么?
有了這層誤會,劉琦越發心中忐忑南安,遂向劉備致歉:“叔父、法校尉見諒,琦有疾在身,不便久陪,就此告別!”
劉備同樣也看到劉琦面色慘白,額頭豆大汗珠直下不住,心中甚是擔憂,遂關心道:“如此便罷了,叔至送送方伯,另請醫者好生治療,孤宴后前去看望!”
劉琦這種情況,就算是留下來,也坐不久。
不如早早放棄離去,好生療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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