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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座次

  古代多數時候,能為的主上驅車,可并不是什么輕賤行業。

  至于為貴人驅車,那更是無上榮耀。

  譬如為周天子趕車的造父,趕出一個趙國出來。

  再譬如明朝二十四監之一的御馬監,同樣為天子養馬。

  再換個比喻,如明朝旗手衛,不過是為皇帝掌車鑾旗纛,大駕金鼓之輩,卻是天子親信。

  一旦成了皇帝親信,還有人敢輕視?

  大家趨之若鶩都來不及,何來輕賤一說呢?

  如此一來,豈非解決二人眼前的困難?

  可事實卻恰恰相反。

  劉備認為,讓法正驅車,非待士待友之道。

  而法正則認為,身份卑賤,不足以為劉備驅車。

  二人遂是搖頭做罷:“不可,在下身份輕賤,豈可為明將軍驅車?(孝直乃當世賢才,豈能以驅車相輕)”

  諸葛亮則笑對劉備問了一句:“敢問明公,滕公之才何如?”

  夏侯嬰雖然功績比不了樊噲、韓信、周勃,能力比不過蕭何、張良、陳平,但在開漢元勛的光環之下,沒有任何一個漢人能夠輕視。

  當諸葛亮如此問的時候,劉備則一時啞然。

  他能說夏侯嬰菜雞嗎?

  顯然不可能。

  就像曹家王朝,不會有人說夏侯淵菜雞一樣。

  而且夏侯嬰的戰績實打實在哪放著。

  一般人還真不見得能夠比的了。

  而諸葛亮的潛在意思則是,夏侯嬰如此才能,如此尊貴,也是趕車的,怎么讓法正驅車,就是輕視對方?

  固然諸葛亮是偷換概念,然也有其中謬理所在,是故劉備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見劉備不言,諸葛亮再轉言問法正:“敢問孝直,滕公、絳武侯勃、舞陽武侯噲、長平烈侯青等輩,昔年可曾尊貴?”

  這次法正也無法作答。

  諸葛亮以夏侯嬰、周勃、樊噲、衛青等人為例,來證明法正并不是那么輕賤。

  法正出生名門,實在是談不上輕賤二字。

  只不過是其自我貶薄罷了!

  且諸葛亮潛意識也是在慫恿法正。

  跟著明主,即使暫時落魄,日后早晚位列公卿。

  夏侯嬰、周勃、樊噲、衛青等人都是活生生例子。

  如果沒有高帝、孝武帝,有些人恐怕到老死,都只是籍籍無名。

  何來統率大軍,執罪君前?

  二人皆低頭沉思,諸葛亮催促二人:“我等還是莫要在此消磨時間,快快赴宴為好!”

  “長史所言甚是,皇叔既然邀請,法君又何必再三推辭,豈不聞《禮記·曲禮上》:‘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之言?”

  劉玄這句話用的那是恰如其會。

  “長者”一詞,本有年長、輩分高、顯貴、有學問、德行俱佳之意。

  而劉備本就比法正大十余歲,又是皇叔,其聲名海內有傳。

  是故用在此處,極為恰當。

  法正看了看三人,壓住心中感動之意,叉手行禮:“正厚顏愿為明將軍御馬!”

  “由君御,備之幸也,何謂厚顏?”劉備拱手還禮,笑著問了一句,隨后在劉玄、諸葛亮攙扶之下,踏上大輅。

  原本替劉備御車的,此刻也順勢下車,將法正扶上車駕,在虎賁衛士的保護之下,大輅緩緩在江陵街上馳動,來往行人車輛見之皆亭立一旁給劉備車駕讓行。

  諸葛亮、劉玄相視一眼,各自嘴角微微上揚,透露著一絲莫名笑意,隨后翻身上馬,尾隨而去。

  劉備自如江陵以來,一直秉持休養生息政策,并沒有多加大興土木。

  連大司馬府都是原先的南郡府衙,至于南郡太守,則只能與江陵令塞到一個公廨處理公務。

畢竟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個暫時場所,沒必要發動無數民夫,耗費大量民脂民膏,來建一個不知道,能住多長時間的暫時大司馬府  當然,原先公廨還是經過微加修葺,不然以原先房舍作為大司馬府,且不說規格遠遠不及,便是氣勢也顯得寒磣。

  由虎賁衛士開道,法正手執韁繩,驅車一步一步向大司馬府靠近。

  待到公廨之時,劉備略顯尷尬道:“荊州初定,唯恐傷及百姓,故而并未及時營造大司馬府,還請勿要見怪!”

  法正搖搖頭:“明將軍愛民如子,正安有多言?”說完之后,就率先跳下馬車,再叉手行禮:“皇叔請下車!”將劉備請下馬車。

  劉備微微頷首,便提著衣擺由法正攙扶下車。

  原本的郡府門亭卒這時急忙走出,對著劉備行禮之后,接過法正手上韁繩。

  而法正、劉備二人則攜手跨進府內。

  要說這南郡府衙,那可真叫一個寒磣。

  比不上三世江東的孫權府也就罷了,連張魯的太守府都不如。

  不僅地段不好,且房屋逼仄,雖然飛閣甬道,亭臺水榭,假山樹木等一應俱全,但與張魯太守府,孫權太守府皆相去甚遠,僅僅只比尋常太守府強上一些。

  這還歸功于,昔日荊州治所在漢壽縣,與江陵比鄰,不然估計更加寒磣。

  劉備將法正引入廳內,此時文武官吏大致到齊,以左右區分,各自早已落座。

  見劉備到來,各自起身下拜:“皇叔!”

  劉備并未回話,而是微微頷首之后,徑直走向自己作為,指著右手第一個位置說道:“孝直且在此處安坐!”

  法正環顧一下四周,左邊基本上都是武將,除了鎮守四郡的劉封、趙云、向朗、魏延以及遠在枝江的關羽,現在已經由張飛為首、陳到等次之依次排列,并無空位。

  而右手位置,則麋竺、孫乾、簡雍、伊籍等依次落座,僅剩三個位置。

  用腳指頭猜,都知道這其中兩個位置是諸葛亮、劉玄二人。

  如果法正此時坐在第一個位置,那邊是客大欺主,不識好歹了。

  以法正的智慧,自然不愿意坐在這個火山口,旋即躬身行禮:“正何敢居諸葛長史、劉主簿之上?”隨后自動走到最后一個位置,再次說道:“為將軍之客,向使末座亦幸事矣!”

  劉備剛想說話,劉玄、諸葛亮二人已然進廳,見到如此情況,遂心中有數,劉玄臉色一凝:“此何人安排座次?麋子仲、簡憲和、孫公祐、劉威碩皆主公舊臣,伴隨主公出生入死。

  劉荊州乃一州首官,鎮撫萬千黎民,借兵主公抗拒曹操,收復荊南四郡。

  潘承明、蔣公琰、馬季常、陳孝起(震)…皆為輔弼良臣,當世賢才,豈可將吾坐設于諸君之上?”

  這次設置的座位非常不合理,哪怕劉玄與諸葛亮二人地位舉足輕重,但眼下作為位次顯然有很大問題。

  座位問題看似小事,但真正算起來,也是大事。

  武將一排還好,有大功的幾位都在外地鎮守,其余無論資歷、功勞大家相去不遠,所以排列的并沒什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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