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張琪瑛一時語塞,根本無力反駁劉玄之言。
但根深蒂固迷信思想下,張琪瑛依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誤。
祖祖輩輩都是這般治病救人,怎會有錯?
劉玄也無力想要與張琪瑛,談論這些跨越時代的知識,只是叉手躬身:“女公子若不信,請縣中醫者尋來,然后依照玄之舉動,何如?”
張琪瑛歪歪腦袋,打量劉玄一番后:“嗯…”她想看看,劉玄到底能夠玩出什么花里胡哨的玩意兒。
遂向隨從鬼卒說到:“爾等譴一人前去將縣內醫者一發找來,便說是我有事尋找。”
鬼卒躬身行禮:“喏!”
答應之后,數十員鬼卒之間,挑選一位前往縣城。
至于張琪瑛等人,以劉玄為首繼續深入鄉邑,待找到聚邑三老之后,躬身行禮:“在下奉天師君之命,特來為聚內病人祛病,不是能否先未染病之人,在城外搭建圍欄,將所有病人聚在里面。
然后四周撒以石灰粉,禁止未然病之人入內,足下能否做到?”
既然治病,毫無疑問就需要先設置隔離點,不然放任病人四處游蕩,導致病情傳播他地可就不好了。
三老,即類似后世村干部一般,《漢書·百官公卿表》有載:「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嗇夫、游徼。」
其智能則是「三老掌教化;嗇夫職聽訟,收賦稅;游徼徼循禁賊盜。」
漢高帝規定,三老必須以五十歲以上,個人德行,能率百姓從善的,同時規定每一個鄉只能一人,縣亦然。
三老雖然處于漢朝體制最底層,卻一直受漢家天子和禮遇,其除免役外,每歲十月賜米、帛、爵,且哪怕縣寺官吏,有事還需咨詢三老,以做參考。
漢中雖然屬于正教合一,但三老制度依然存在。
年紀六十許,滿臉滄桑的三老看著來者瞇著眼睛打量一行人之后,好似并不大歡迎的樣子。
但介于劉玄自稱受張魯號令,非常不愿意的哼了一句:“嗯…”
張魯那套符水救人,作為三老這種知識分子,自然不大滿意。
哪怕人家學識并不高,但起碼讀過《倉頡篇》、《爰歷篇》等啟蒙書籍,加上以六十余歲的見識,豈會相信這等事情?
而且劉玄一行人也太過年輕,年齡最大的也是護衛張琪瑛的一行鬼卒,至于其他人,多數在二十歲左右,劉玄、張琪瑛二人,更是只有十余歲。
看起來并非受重任,反倒是游山玩水似的,如何讓他放心得下?
畢竟這些染病的,不但是同鄉,還有同族昆仲子侄,如果因為放任眾人胡鬧,百姓因此喪命,他也良心不安。
可誰讓劉玄是張魯所遣派,他能跟縣寺官吏講講道理,但萬不敢與張魯對著來。
且張魯此人治漢中,雖談不上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漢中繁榮昌盛,但勝在極少有擾民之舉。
如此種種之下,哪怕三老有許些不愿,還是按照劉玄所言。
召集鄉邑中未染病的青壯,在劉玄指點之下,瞬速搭建一個簡陋的隔離點,四處撒上石灰粉,進行消毒。
而劉玄則與三老,挨家挨戶拜訪,將染病百姓召集起來,跟眾人敘談隔離一事。
古代還極少有隔離點一說,一般隔離都是將已經染病之人歸納一處,任其自生自滅,或者將其活活燒死。
是故染病百姓聽聞,要將其歸納一處,于是心懷恐懼,各自皆不愿遠離前去,唯恐劉玄將其騙出家門,然后施以毒手。
任憑三老說破嘴皮,百姓盡皆無動于衷!
但劉玄并未氣餒,向使現代之人,遇到這種事,社區前去交涉,也未見其通達,更何況古人?
是乎劉玄親自上前深揖:“二三子勿慌,吾等非害卿矣!
天師君昨日夢中得輔漢公點化,授以秘書,奈何郡府事務繁忙,無法脫身,是故由女公子前來解救諸位。”
這時張琪瑛也站了出來:“吾乃天師君之女,奉大人之命,前來解救爾等…”
經過二人一番解釋,百姓雖然還是不大相信,但防備已然減輕許多。
劉玄趁熱打鐵,與百姓談起家常,但卻可以保持著雙方距離,避免對方警覺,以及自己染病。
“老翁今歲高齡?兒女可曾孝順?”
“老媼子孫滿堂,實乃有福之人!”
“大兄今染疾在身,如若不速治,妻、子何如?”諸如此類之言。
隨著劉玄投以真情交談,百姓防備逐漸下降,又見劉玄并沒有帶重兵前來,已然對劉玄防備大大降低,甚至與其談論家長里短。
雖然劉玄不懂漢中話,百姓也多為不懂官話,只能由三老,以及諸位鬼卒作為翻譯。
但由于劉玄是真心實意交談,因此也沒有因為語言,從而發生交流障礙。
隨著時間推移,張琪瑛的鬼卒,也將縣內三位醫者帶來,劉玄又對百姓道:“既然諸君不欲前往,玄也不好強加,不若先請醫者為諸位診斷一番,然后我等施法救治,爾等以為如何?”
百姓雖依然略有防備,但也覺得重病纏身,苦不堪言,的確需要醫治,遂點點頭同意。
劉玄在對醫者道:“有勞諸君了!”
由于張魯尚符水之術,故而漢中醫者寥寥無幾,甚至于這三位醫者,都是從外地逃至漢中避難之士。
雖對漢中突然有人相信醫術,讓三人而感到詫異,又聞乃是疫病,本不想聽從,但見權貴相邀,遂應承:“我等職責所在,安敢言勞?”
說完幾位醫者也沒有再繼續贅言,而是簡單的做了一下防疫措施,各自將自己醫病器械一一取出,隨后依次為百姓診斷。
邑中染病百姓有數百人之多,而醫者卻只有三人,哪怕只是簡單的診斷,也耗費三人無數精力,直到診斷最后一人,停止了診斷。
劉玄遂急忙上前問道:“是何病?”
“傷寒耳!”三人也不知是恐懼,亦或是勞累,臉色蒼白回答。
“哦!”劉玄緩緩點頭。
傷寒乃古之疾病,《素問·熱論》有提及:「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
隨后劉玄接著問:“是何癥狀?”因傷寒只是廣義稱呼,其中還有五類分化,《難經·五十八難》有言:「傷寒有五,有中風,有傷寒,有濕溫,有熱病,有溫病。」
醫者眉頭一抬,沒想到劉玄居然還懂傷寒分類,心中萬分詫異,不過卻并未多說,只是道:患者頭痛發熱,惡風無汗而喘…!”
劉玄再次緩緩點頭,心中有數之后道:“宜用…,如果不好,且各自酌情加重!”
劉玄不懂醫術,但卻看過醫書,如《傷寒雜病論》、《千金方》等皆有涉及,雖無法替人診斷,可卻知道治療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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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劉玄為何非要請醫者來不可!
哪怕他從交談,以及百姓表現當中,看出患者極有可能是如醫書記載的傷寒,但也沒有立即下藥,而是等待專業人士來了之后,在做決議。
看病用藥,最忌先入為主,不慎處之。
要知道用藥真正可以稱得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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