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查則無徒。
朱聿鐭最后也是放棄了強力監管的打算,信息傳遞高度發達的后世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這個時代更加不可能解決的了。
他要分清楚的主次矛盾,而不是建立一個完美的社會制度。
如今最主要的矛盾,已經從滿清轉移至江南不肯老老實實納糧納稅的士紳們身上了,畢竟他要養軍的話離不開賦稅,雖然靠著之前的紅利得過且過可以,但紅利老本總有吃完的那天,不在這之前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稅收制度,最后依舊免不了因為財政崩潰而身死族滅的下場。
這是一場劇烈的變革,不僅僅需要他朱聿鐭下定決心,更需要眾多的既得利益者參與其中,若是不給足夠的人以利益,形成一個新的利益階層,這種變革是維持不下去的,遲早會被那些被打壓的舊士紳們反攻倒算。
新的稅收制度是如今壓倒一切的重中之重,根本不能有任何的從長計議,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推行下去。
另外需要朱聿鐭頭疼的事情還有很多,軍隊改制的問題也是一個重大的改革,如今以營為單位的軍隊,無論是規模還是統馭方面,都是弊端重重。
有心想將后世的軍制施行拿來主義,但是朱聿鐭再三思量之后,還是覺得步子邁的有些太大。
生怕扯到蛋的朱聿鐭最后還是覺得這事先緩緩,需要循序漸進才行。
不過大明的大小相治,在太平年間是保證軍隊不會做亂的靈丹妙藥,但卻是完全不適合如今的局勢。
一方總兵想要指揮的動一個游擊將軍,本身沒有威信的情況下,都需要先殺雞儆猴一番,這樣靠著戰時權威,勉強把一堆長期沒有直接管轄權的將領揉合在一起的軍隊,在戰場上戰斗力是個什么樣,就可想而知了。
有鑒于此,朱聿鐭首先改革的便是軍隊的領導權,加強高級將領的權威,無論平時還是戰時,高級將領對于下面的軍隊都需要有管轄權。
不過這樣也會產生另外一個重大問題,那便是軍隊長期被一人把控的話,很容易產生軍閥,甚至會出現藩鎮割據的情況。
這對于朱聿鐭來說,并不算是什么難事,后世已經有了足夠的應對措施,那便是各大軍區老大,十年之內便即輪換,既可以保證軍隊指揮的完整性,又可以避免在一地權威過重,出現尾大不掉的情況。
當然后世這種玩法是建立在軍隊正規化,官兵職業化的基礎上,我天朝還有正委這種可以確保軍隊思想不亂套,監督軍事主官的存在。
朱聿鐭手下可沒有這樣的人才,也沒有足夠正規化和素質化的官兵,他有的只是一幫子為了榮華富貴拼命的糙漢子,還有一群身殘志不殘,最為擅長禍害人和攬財的皇家太監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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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太監監軍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事實已經證明,讓自命不凡文人監軍,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勢必會反客為主,而由他們帶領著的,之前的絕大多數大明精銳軍隊,最后都會落得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而太監就比較好辦了,只要給前線將領直奏權,太監就翻不起多大風浪,貪錢是肯定會貪錢的,只要軍隊還能維持的下去,就不算什么。
甚至軍隊出現嘩變這種情況,朱聿鐭也不太擔心,到時只需要將這死太監腦袋朝營門上一掛,然后將他貪的錢財和軍隊來一個五五分,估計立即就能讓這群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士兵們,再次高呼皇帝圣明,然后大家繼續給自己賣命。
皇帝想捏死一個太監,那不比捏死一只螞蟻難到哪里去,但想要這般捏死一個文官,那就是一件麻煩事了。不僅程序繁雜,而且罪名還得傷腦筋費力去編,不,按上去一個。
起碼在大明朝,這絕對是一件大麻煩事。
雖然朱聿鐭自己覺得,已經擺明了不要臉了,但是自己不要臉歸不要臉,他還不想被天下人都指著后背罵不要臉,適當的臉面還是要的。
朱聿鐭覺得這幫子文官不是最喜歡張口閉口都是祖訓,那按排他們罪名就以祖訓貪納六十里剝皮就行了,雖然不人道了一些,但是畢竟是祖訓,就得遵守嘛。
估計這罪名,隨便按在那一個文官頭上,都不會有冤枉的,絕對是居家旅行,剝皮抽筋的必備良藥。
“皇爺,錦衣衛指揮使許長語到了。”
正在朱聿鐭還在盤算著之后推行的改革時,一個小太監小跑著來到門外,低聲稟報道。
“傳!”
朱聿鐭收拾了一下心情,威嚴的吩咐道。
不多時,許長語便即小步入內,直接跪下道,“臣許長語,奉旨覲見。恭請圣躬金安!”
“朕安。風聲放出動了沒有?”
朱聿鐭坐直身體,請一本看到一半的奏折扔下,平靜的問道。
“回陛下,已經傳出去了,如今南直隸各城都已經收到風聲,朝廷已經準備開始征糧征稅,甚至要重開商稅,開放海禁等等。只要朝廷開始商議,地方上肯定會立即有動作傳上來。”
許長語抱了抱拳,十分自信的說道。
如今的錦衣衛在經過大半年的發展,以及重新將之前藏匿于各地的錦衣衛收攏之后,已經略略恢復了元氣,至少在各大城池,已經完全恢復了秩序,放出去這點消息,根本不算是什么難事。
“以你所看,哪些地方需要重點防備?”
朱聿鐭臉色不變,平靜的追問道。
對于許長語所說的‘動作’,朱聿鐭自然是心知肚明,那必定是地方上實力派抵制行為,具體上會如何,或者說能夠鬧到哪一步,還不是很清楚。
“回陛下,依臣所見,蘇松二州,杭州,乃是重點防范區,這兩地豪門巨賈無數,更是世家林立,尤其是蘇州府,更有數家足以富可敵國。此兩地豪門世家把持地方,地方官都不得不仰其鼻息而活,更有佃戶長工無數,只要有心人一煽動,立即就會有民變之虞!天啟年間,崇禎年間,甚至弘光年間,都皆有此輩亂法,臣以為不得不防!”
雖然皇帝問的是朝政大事,但許長語卻是朱聿鐭心腹,深知朱聿鐭的作風,并無任何顧忌,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朕也是這樣想。行了,將你的錦衣衛只留暗樁,大隊撤出這數地,先由得他們鬧去。”
朱聿鐭點點頭,一點也不意外的說道。
“遵旨。”
許長語也不問為何如此,十分默契的行禮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