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而另外一邊,任我行和左冷禪的打斗也緩了下來。
左冷禪萬萬沒有想到,岳不群居然沒斗過兩招就落敗了,甚至沒來得及等到余滄海和震山子的支援。這樣的話,他再與任我行斗下去,也就沒什么意義了。
其實岳不群真要與李不負對敵,那倒也不至于這么快輸,只不過他求勝太過心切,太想抓住機會將李不負置于死地,所以情急之下,沒顧忌旁邊的藍鳳凰,才大大失了手。
李不負忽笑道:“想不到岳掌門這么想將我殺死,真是不顧昔日情誼。”
寧中則怒道:“少說廢話,快將解藥拿來,否則你決計走不出這大殿一步!”
李不負道:“寧女俠消消氣,我今日既然敢來,當然就是有能夠離開的依仗!”
他方才與一圈人都大多交過了手。
以他的眼光,自然已能夠判斷出在場眾人各自的武功境界怎樣。
大殿中共有四位宗師,分別是李不負自己、少林方證大師、嵩山派掌門左冷禪、還有前任魔教教主任我行。
再往下,則是武當的沖虛道長,還有“天王老子”向問天;這二人的武功均已在宗師境界的邊緣徘徊,然而畢竟還是稍稍差了一點,有些像是東方不敗口中所說的“半個宗師”。
至于其余的人,則都要遜色一籌了。
此時在有任我行與向問天二人與正道十大高手對峙的情形下,李不負自忖以己方三人實力,若真的要走,應當是不會被攔住的。
左冷禪退到眾人中間,斥道:“嵩山之頂,豈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話正說著,外面已有七、八人走了進來,均身著嵩山派的服飾。
其中為首的正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大太保“托塔手”丁勉和副掌門湯英鶚。這兩位高手的武功,也并不會弱于在場的各派掌門。
李不負朝著他笑道:“哈哈。原來是胖師兄,別來無恙?”
丁勉冷笑一聲,道:“胖師兄雖無恙,但李師弟這一回上山來,恐怕卻要有恙了。”
李不負問道:“何以見得?”
丁勉亮出長劍,喝道:“莫非李師弟還想要全身而退么?!”
李不負道:“我若要走,任我行和向右使必然會與我一同,難道你們還能攔得住我們?”
左冷禪忽地寒聲說道:“李不負,任我行,我們這里有十大高手,還有我嵩山派的弟子也在趕上來,要攔你們兩個不容易,但殺任盈盈和藍鳳凰卻很簡單了!”
李不負也笑道:“你要殺我的藍姊姊當然不難,只可惜恐怕還未傷到她,岳掌門就先要被毒死了!”
左冷禪突然朝著岳不群拱手,道:“岳兄莫擔心,我們殺掉藍鳳凰,必然可從她身上覓得解藥的!”
他這話說得輕巧,其實已是將岳不群的性命全然置于不顧。也許他的心底也巴不得岳不群早點死才好。
岳不群忽地大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左盟主難道忘記我們五岳劍派的大計了么?”
左冷禪義正言辭地道:“五岳之分,暫且擱置。正邪之戰就在眼前,正道武林存亡系于一線,我想岳兄必定會舍小取大,顧全大局的!”
岳不群聞言,目光漸漸轉冷,稍稍垂頭,眼中卻大露厲芒。
待得他再抬頭時,忽地便掠向大殿內處的令狐沖、任盈盈、曲非煙三人!
眾人誰也沒料到他會突地朝著那方向掠去。
而李不負卻似早就在注意著他,岳不群稍一動作,他已立刻跟去,血刀橫劈,斬向岳不群的腰腹!
岳不群抬劍而抵,劍法變得奇妙莫測,迅若雷電,“唰唰唰”攻出三劍,全在直直點在血刀的刀背之上。
血刀本是一柄軟刀,被這三劍一點,仿佛長蛇受重棍而擊,抖了一抖,其中的力道卻被化去不少。
李不負吃驚不已,伸出左手,去擒岳不群的右臂。
岳不群卻不想戀戰,右手一伸,長劍送出,如箭一般射向李不負!
而他自己棄了長劍,踮著腳尖,輕輕在大殿地面一點,身子便滑出極遠的距離去了!
岳不群的劍法竟突似變了個樣子一般,身法也猛地一變,變得速度飛快,奇詭難測。
其速度之疾,簡直如同妖魅一般!
這番變化,叫眾人都看得呆了。
李不負打落擊來之劍,不由失聲叫道:“葵花寶典!”
若說天下最了解東方不敗武功的人,除了東方不敗自己,那便要屬在黑木崖上住了好幾個月的李不負了。
他一眼就能夠看得出,岳不群所用的正是一種類似于《葵花寶典》的武功,與東方不敗所用的必是出自同源!
等岳不群身形停下時,他已到了曲非煙的身后,道:“李不負,我聽說你同這小女娃關系匪淺,此番上山,既不是為了救令狐沖和任盈盈,必定就是為了她來的。”
“你速速將解藥交給我,我尚可留這小魔女一命。否則......”
岳不群冷目而視,不再說下去。
但任誰都不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眾人這時才知道,岳不群當初設計擒下令狐沖和任盈盈,還堅持要將這小姑娘抓到此處,本是早就存心要用來要挾李不負的。
岳不群瞧著李不負臉色陰晴不定,始終不語,于是道:“嘿嘿,讓她同你說兩句話吧。”
他說著,便拈指解去了曲非煙的穴道。
曲非煙被解開穴道,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的雙腳被長繩綁住,雙手則被縛在身后。她的穴道被解,雖能站立,卻還是很難行動。
可她站起后,卻仍不說話。
岳不群反倒愣了愣,道:“曲非煙,你沒什么話要和你的李不負大哥說的么?”
曲非煙轉頭蔑了他一眼,道:“我有什么好說的?你以為我和他很熟?”
岳不群道:“哼,你們在金盆洗手大會上便已認得了,當初都是魔教一黨,難道還很生分?”
曲非煙嘲弄道:“你若以為他會用解藥來換我的性命,那就大大的錯了。瞧你是什么華山派掌門,看來也蠢的很!”
“我與他非親非故,又沒什么瓜葛。他用我的一條命,來換華山掌門的一條命,難道還不值得?”
岳不群聽了此話,目光在令狐沖和任盈盈身上轉了一圈,忽道:“好,那我就先殺了你這魔女!”
他亦是位狠人,指尖一動,便戳向曲非煙腦后的“玉枕穴”,要將她擊殺在此!
李不負忽道:“等一等!”
岳不群的手指立時停下,道:“等什么?”
李不負搖頭道:“以你君子劍和華山掌門的名頭,這樣去對付一位小女孩,實在有損臉面,辱沒師門。”
岳不群正氣凜然,朗聲道:“她是曲洋孫女,乃是魔教余孽,將她留下來也是后患無窮。我斬妖除魔,行的是正道,做的是義舉,誰會嘲笑于我?”
李不負忽道:“可你修煉《辟邪劍法》,寧愿自宮做了太監,那可就要受江湖人所嘲笑了!”
——李不負一下便猜到,岳不群不可能是得到了日月神教的《葵花寶典》,只有可能是練了與《葵花寶典》相似的《辟邪劍法》。
二者系于同源,而這番淵源,李不負是在少林寺時聽方證大師講述過的。
《辟邪劍法》四字一出,眾人皆是神色一動。
余滄海最先道:“原來岳掌門心計如此之深,非要收林平之為華山弟子。那么《辟邪劍譜》也就自然到手了。”
岳不群居然面不改色,緩緩搖頭道:“此事無中生有,什么辟邪劍譜。岳某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諸位莫聽李不負的一派亂言!”
沖虛道長亦看了余滄海一眼,道:“大敵當前,諸位同道莫起了內訌!”
李不負接著微笑道:“岳掌門,你可以否認你練過辟邪劍法。但你做了太監之事,是萬萬否認不過去的了!”
他說出此話時,眾人都心奇不語。他們并不曉得修煉葵花寶典和辟邪劍法需要自宮,但寧中則的眼神卻是非常怪異。
岳不群當即喝道:“少說廢話!我數到三,你若不肯將解藥拿來,這小姑娘的性命是不可能保住的了!”
“一!”
岳不群的手指又緩緩放在了曲非煙的后腦上面。
李不負看了藍鳳凰一眼,藍鳳凰亦有些著急,已取出一個小木罐,朝著岳不群拋去。
岳不群見此大喜,一只手伸去接那小木罐,另一只手卻依然按住曲非煙不放。
“你還不放手?”
“我自要察明你這解藥是否為真!”
岳不群右手接過木罐,抬起手指,以內力輕輕一撥,罐子便被他打開。
而曲非煙努力想要掙脫不得。這時,她眼睛一轉,背后被縛住的兩只手,忽地從后面抬起,雙手齊抓去岳不群的襠下。
岳不群反應極快,身形一動,托著那小木罐子高高躍起。
趁他躍起之時,李不負已急速而去,護住曲非煙,提著她的雙臂,再展身法,將其帶走。
誰也沒看到曲非煙那一下到底有沒有碰到岳不群。
但是曲非煙被提在空中,卻止不住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果然什么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