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韋登明聽到施俊陽肯定的話語,頓時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一絲驚駭道:“掌教,如果南荒真的有天花大能在那,我等在那邊的清理行動,是否要停止?
還有關于討伐東海的事情,背后有人窺視的話,這…”
原先南洲之所以能夠抽調大半力量,拿來去東海討伐那些海妖與龍族,就是因為南洲西北東三面,都有東華部洲其余仙門作為屏障。
而剩下的一個南荒,也因為太過荒蕪,甚至連生靈都幾乎不可見,根本沒有什么成氣候的勢力。
可如今隨著由李妙元所引發的南荒之行拉開序幕。
南洲諸修這才發現,原來在他們自以為安全的南荒之中,竟然不知不覺就被佛門,以及其他一些勢力滲透至此,出現了許多隱患。
所以在斬除千足龍之后,在洞陽山主導之下,一場浩浩蕩蕩的南荒清查行動,就此開始。
結果一通排查,確實清理了許多隱藏的妖魔,以及一些邪道修士,獲得了許多的成果。
但也同樣的,捅出了如今的這個大簍子。
一處深淵之中,竟然隱藏著一尊天花大能!
這是開什么玩笑?
施俊陽只覺得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有些接受不能。
“對南荒的清理勢在必行,絕不能就此停下。”
看著有些被嚇到的韋登明,施俊陽眼神一凝,斬釘截鐵的說道:“南荒乃是我南洲后方,此地若不靖寧,那我南洲勢必后背受敵,從此永無寧日。
況且這里不排查干凈了,其它仙門就真的敢放心的前往東洲,好好參與這一次的討伐之戰嗎?
這次大戰乃是我掀起,大劫也由此而開。
事已至此,已絕非是說停就能停的。
所以…如今已由不得我們退縮了。”
現在大劫已經拉開,甚至天道都生出反應,開始在東華部洲以及周圍區域孕育劫數。
這次南荒之行,先后隕落的千足龍、渡厄、彌勒,以及邱慧松等等真法境、法令境的仙神妖魔,便就是劫數開始的明證。
不然以往數百上千年,都不見得會隕落一位真人。
可是如今才短短數月,就已經接連折損了四位人花、地花境的存在,其中甚至還有邱慧松這種地花大成的南洲支柱。
死傷慘烈至此,對于大劫是否開始,已經無人懷疑。
“可是…可是…”
韋登明吶吶說道:“南荒那里畢竟有一位天花大能在,深淵又是其主場,其中還不知蘊含著何等危險。
我等想要解決那處,恐怕絕非易事。”
天花大能并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
所有成就天花者,神魂都身合天道,將自身的法與意志鍥入天道之中。
想要磨滅天花大能,就需要先將其融入天道中的神魂、意志,還有法,通通磨滅。
而每一位天花的法,本質上都是對天道的一種補充、增益,是對天道的不斷完善。
所以想要磨滅這些法,其實就是在損壞天地的根基,本能的就會受到天道的排斥與反抗。
而單獨一位天花,哪怕自身再是強大,又如何能與浩瀚的天道相比?
其自身所掌握的權限,與天道大意志相比,也是渺小的很。
是以面對天道的排斥和反抗,極少有天花大能能夠對抗得了的。
所以兩位天花相爭,或許擊敗對方很是簡單,但是想要擊殺對方,卻是極難。
你可以殺對方的肉軀,但對方神魂寄托天道,只要神魂不死,隨時都可以凝聚出新的肉軀出來。
這即是所謂的神合天道,天道不滅,天花不死。
所以天花之間的戰爭是極其漫長的。
要么彼此相互消耗,耗到對方壽元枯竭,從而贏得這一場戰爭。
要么便糾集幾個同伴,以更大的權限,冒著被天道大意志厭惡的風險,強行消磨對方在天道中的神魂。
要么就直接將對方的神魂,封印在天道中,使其即便不死,也無法掙脫出來。
總的來說,天花間的戰爭,勝負大概是以上三種方式來分出。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那么容易能夠做到的。
第一種完全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第二種需要糾結大量同道,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這么多人。就說被天道厭惡,對于他們這些天花來說,就是一件很傷的事情。
第三種封印其實是最好用,也是最常見的方法。
但是你我都是天花,想封印我,真的能那么容易做到嗎?
天花大能都是智慧超卓,實力強大之輩,又哪會輕易讓人封印?
所以韋登明腦海中,在想過關于天花的難纏后,對于是否要對深淵中那位天花動手,心中生出了極大的恐懼。
若是真的動手了,又不能夠殺死深淵中的那尊天花。
那么任其逃走之后,那么一位天花報復起來,所帶來的破壞是誰都承受不了的。
“這確實是個問題。”
施俊陽自然不會忽視這個問題,甚至他同樣作為天花,對于這些同一境界的同道有多難纏,了解的遠比韋登明更加深。
這時只見他眉頭略略蹙起,低頭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先前我推演之時,總覺得阻攔我的那股力量有些不對勁。
其雖然同樣是天花境的力量,但總覺得有些像無根之萍,像是失去了承載自身力量的載體。
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這位天花現在應該處在一個極其不妙的狀態。
要么便是身受重傷,要么便是瀕臨垂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策劃得當,也并非無法對付這位躲在那處深淵中的同道。”
施俊陽說道后面,眼中漸漸閃過一縷劍芒。
對于這個睡在自己臥榻之側的家伙,他可是半點沒有讓出床位的意思。
事關洞陽山對南洲的掌控,還有宗門傳承,南荒絕對不容許出現一個擁有天花的勢力。
‘不管如何,那個家伙我都要將其除掉,為洞陽山傳承,未來掃除這個隱患。’
施俊陽心中生出決意,眸中的劍芒越發亮了。
“重傷?”
聽到這個說法,韋登明微微一愣,然后看自家掌教似乎已經有所思慮后,便也不再多想些什么,只是問道:“掌教,既然要對那深淵動手,那我等該做何等準備,還請掌教示下。”
對付深淵中的那個天花,肯定是自己掌教動手的,輪不到他們這些小蝦米。
但深淵之中既有天花存在,那么即便是這位天花的附庸,實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雖然對方潛藏在南荒之中,南荒也貧瘠無比,是個靈氣荒漠。
但不管如何說,一個有著天花的勢力,規模與實力都不可能小到哪里去?
與深淵開戰,幾乎是相當于同一個和洞陽山同等級的頂尖勢力作戰。
這等規模的戰爭,所需做的準備,自然小不到哪里去。
所以此時既然決定要開戰了。
那么一些相應的準備,也要現在進行起來。
“準備啊…”
施俊陽聽到詢問,想了想,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最近的一些安排,然后道:“那處深淵所在的地方是南荒,此地貧瘠,根本無法供養太多人修行所需。
雖然我不知道那位天花,為什么要躲在那里。
但僅從此地環境來,卻也可以肯定,深淵之中所躲藏的修士數量,必然不會太多。
如此敵人必然是選擇精而少的方式,來維持自身存在。
所以底層的那些修士,就不用征調了。
這次去征討深淵,便只抽調真人以上的修士,組成一支精銳隊伍,一同殺入深淵之中。”
只抽調真人?
韋登明聽到這個安排,微微一愣,而后細思道:“我南洲有七十三家仙門,其中有真人者五十七家。這里面又有十六家的真人,已經被抽調一空,派往東洲援助。
余下的四十一家仙門中,尚存的真人還有四十九位,其中十九位真人已被派往南荒。
如今南洲之中,所存的真人不過三十位。即便算上我洞陽山,也只有三十四位了。
不過各地神道之中,大神以上者,還剩下二十五尊神靈,這些也可抽掉。
也就是說如今真法境以上,我南洲還剩下五十九位。”
算過一遍之后,韋登明看下施俊陽,請示道:“掌教,這些人中,該如何征調?”
施俊陽沉吟一下,而后道:“這五十九位真人大神,留下十八位,作為留守南洲的力量。
余下三十一人,全都派到南荒。
匯合那里的十九位真人,湊足一只五十人的隊伍,便作為這次討伐深淵的力量吧。
至于哪些人留守,哪些人抽調,便有你自決吧。”
拿定了大方向,施俊陽便將具體的事務,交給了韋登明去處理。
“是。”
韋登明聞言行了一禮,然后道:“既如此,那弟子便先退下了,去安排備戰事宜。”
施俊陽揮了揮手:“去吧。”
韋登明隨即告退,待到出了劍宮,他俯瞰而去。
望著遠處一座座隱在云霧之中的蒼茫山峰,看著這有別于南荒的景象,想到方才的議論,想到這一場大劫,心中不由生出一種迷茫無措。
“多事之秋啊。”
良久,帶著復雜的情緒,韋登明離開了這里。
背影決絕。
能為宗門不惜一切的,不僅僅是施俊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