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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飛揚,年末飄雪江面寬闊,一眼望不到對岸,水浪滔滔,其色玄黃,奔涌咆哮 眼前寬廣浩蕩的錢塘江,身后是潔白無瑕的銀裝山嶺,王騰心神寧靜,赤金長袍不染塵埃,漫步于寒冷之中。
送別了齊正言與小和尚孟奇,他便日夜漫步于蘇杭二地,體悟外在大天地之玄妙,時而有感觸,亦可駐足數日,只為一點靈機“天蒼茫茫,地峽霜霜,羲夷養吾,了渡霓裳。”天地之間,像是一切都遠去,只余下一點靈光融匯于王騰之身,徹底將法身境界穩固一念間,他背后變得波光粼粼,仿佛著天地間所有事物的無常變化軌跡都凝于此,自成圓環而粗略看去,像是一方被虛幻長河環繞的凈土,那泛起的波濤似是朵朵金色婆羅花開,道葉延展,抽枝發芽,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宇宙,內中皆坐滿了三生佛陀、諸天菩薩、萬方羅漢,周天神靈,萬界仙人,衍化出層層凈土 而在凈土的核心處,自最古之初,歲月伊始便屹立著一道略顯模糊的身影,高遠飄渺,俯視萬方,四周波光如水,仿佛亙古不變。
“我之經文,便為六妙玉皇經。”王騰眉宇舒展,一絲開悟之色流淌而出,齊于天地卻又高于天地 自他天靈中,青赤金白黑紫,六色騰空,直入青冥之外,下探地底深處,至美至真,如雨濛濛,似云多變,散發著浩瀚高遠的感覺。
玄天殿內,守靜道人緩緩放下手中的經書,將之遞與了一旁的守拙道人“去吧,今日之早課,便講高上玉皇本行集經。”
“高上玉皇本行集經,而不是天帝行冊?”守拙道人目光一凝,接過了經書,徑直向著大殿外行去玉皇山腰,川林之間一道身影邁步而歸,神態灑然,恍若天地間歲月的象征,時而伊始,時而終末,循環之間,亦為光陰流逝“法身已成,下一步便是地仙,天仙,乃至傳說;我如今,也算是有了彼岸特征與些許傳說神異,非尋常法身人仙所能比擬;而不管武道,還是道術報身等路,傳說確實是修煉必經之境 正常而言,道家得天仙圓滿,佛門要大菩薩、大阿羅漢中近乎佛陀者,才能于冥冥中感應‘他我’,構建聯系,點悟‘他我’,化為‘自我’,諸界唯一,踏出傳說之路,在佛門便是佛陀,或是還有大愿未了不愿成佛的大菩薩、大阿羅漢,在道家則稱之為仙尊。”
心靈大海中念頭起伏,交織成一幕幕畫面,成為過去,王騰知曉,若想成為傳說,不僅要溝通宙光碎片中的自身,還得讓萬界各方的獨立魂魄重成投影,歸于自身,諸界唯一。
但于他而言,只需要勾連吞噬以往天帝的他我即可,亦可將己身高懸,映照諸天,這個過程相對于其他的爭渡者而言,已是快上了太多,是莫大的優勢。
在成就法身時,他便有了淡淡的感應,散落諸天的印記在復蘇夕陽西下,余暉灑落山峰,有時燦爛如金,有時殷紅似血 彈指便是兩月過去,寒冬已過,凍河漸開,老樹新芽,山中雖存薄雪,春光早悄然降臨。
神都,六扇門總部那棟朱衣小樓。
司馬石靜心寧神,沏茶泡水,一舉一動深得自然韻味。
自那位玄天宗玉皇江東龍臺一戰,登臨地榜第一以來,這天下倒是安寧了不少,少有勞煩六扇門的事情爆發,好似邪魔九道都被打怕了一般,只得蟄伏就連地榜上更新換代的速度都緩慢了不少,倒是當初的三刀之一,狂刀蘇孟還在勇猛精進,沖擊地榜排名就在此時,血牙神捕袁離火神色凝重的走來,像是有著什么重要的情報一般,令司馬石心中一沉 “消息傳回來了,根據各處涉及草原奸細的武林大豪反饋,提到兩件事情:一是近一年前,天誅斧異動,古爾多藉此閉關,最近突破到了地仙。
二是邪魔九道陸續派人前往金帳會盟,打算作為內應,天下,又要亂了。”袁離火深吸一口氣,道出了傳回的消息毫無疑問,邪魔九道是不可能消停的,只安分了數月的時間便再度攪風攪雨,竟是與草原金帳攪合在了一起 這是要掀起正邪大戰嗎?
若是草原揮師南下,多半連大周和大晉都要被迫聯合起來 司馬石聞言神色不變,只是支起了身子,圍著案幾行了三圈道“邪魔九道互相之間矛盾極大,讓他們聯手近乎不可能,除非有能夠鎮住場子的高人出現,而古爾多成就地仙就等于解決了這個最大疑難,
加上圖謀甚大,智計百出,膽大包天,且擅于牽線搭橋,煽風點火的魔師與羅教,他們陸續前往金帳會盟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深知邪魔九道的秉性,本就是向惡之人,又怎么可能坐視天下安寧?
天下越亂,邪魔越歡!
越是亂,他們修行的便越快,所能取得的地位便越高這是要取代正道,掀翻原有的秩序“若邪魔九道會盟金帳,北有古爾多和大滿,南有血海羅剎,西有大阿修羅蒙南,中有渡世法王與魔師,法身數量已是媲美正道若他們再征發草原諸部族、南蠻各部落、西域眾國的強者,招攬南晉、周地和東海的邪魔巨擘,在宗師層面,在絕頂高手層面,已不比門派、朝廷和世家差多少了。”袁離火流露憂色,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當今世間,道家三宗,佛門四寺,持劍六派,天下六擘,世家十四,除掉咫尺天涯的蘭柯寺,總計三十二家,合力幾乎能與天下相抗 即使分成南晉和北周,單獨的高層戰力都勝過草原、西域和南荒,加上原本五位正道法身的實力相對較強,邪魔九道又彼此扯后腿,所以能穩穩壓住局勢,讓左道人人喊打或退往南荒等地。
但如今古爾多身證地仙,在世人眼里再次天下第一,而且與別的法身有了境界差距,又手持絕世神兵,雖然談不上糅合九道,但至少能鎮住他們不起內訌,將他們稍微擰成一股繩,有人牽線搭橋、穿針引線的情況下,左道反撲之勢隱隱約約形成!
且近來曹家之事引得天尊與斗姆元君試探清源妙道真君,至今都不曾有結果。
司馬石聞言微微一嘆“瘋王高覽與魔師暗中有所勾連,不知會否摻合此事。”片刻后,他又幽幽道“所幸,守靜道人成就了法身,也算是挽回了局勢,再度勢均力敵起來。”
“‘大阿修羅’蒙南自西,血海羅剎北上,大晉三位法身中的兩位怕是脫不了身;蠱神無法出南荒倒是不需太過擔憂;空聞方丈觀如來神掌總綱收獲最大,又有之前的磨難,不知是否發祥了降龍羅漢金身,證得了菩薩果位…”
袁離火思維發散,想到一事是一事,細細想來大晉也可看做是四位法身級戰力,守靜道人只身攔下一位 玉皇天尊清余憑借著光陰刀與其他神兵,短時間內壓制一位法身不難,比之當初的守靜道人還要強勢的多。
司馬石目光一閃,亦是望到了地榜第一上的那個名諱,心下微微安定,但又想起了什么般道“韓廣與妖族的關系匪淺,到時候,說不得它們會趁火打劫,那幾位妖王可不是善茬。”
這樣一來,敵對勢力的法身簡直膨脹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袁離火先是點頭,忽然想起了元始天尊孟奇臨走前所說的話語與推測,當下心中一動 皺眉道“若一位法身加邪魔九道各自神兵、底蘊,以及南荒、草原和西域的宗師,同時圍攻一家頂尖勢力,能否很快破掉山門?”
語落,兩人登時神色一變,對視的目光都僵硬了起來 到了外景層次的戰斗,機動性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與常見的戰爭有了本質不同。
法身高人能近乎穿透虛空趕路。宗師若分散機動地侵掠各處很容易被一一狙殺,這也就是歷次草原南下沒造成太大破壞的原因,可敵對勢力的法身占據上風時,情況就會截然不同。南晉和北周的宗師甚至不敢露頭,只能穩守自家!
十日后,草原金帳所在之地 天空層云原本被夕陽染成赤紅,火燒萬里,此時忽然透亮,像是回到了正午。一道劍光遙遙劈來,浩蕩純粹,遮云蔽眼,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劍光其實分成了一絲一絲,每一絲又是由更加微小難以察覺的劍芒組成。
這數不清的劍芒則分別構出劍陣,層層疊疊,一劍之中。劍陣足有十萬以上,互相激蕩,彼此彌補。催發出了這璀璨浩蕩的劍光,足以平掉金帳的劍光!
天榜法身人仙,一心劍!陸大先生!
緊隨其后,高空又出現了一位高冠古袍,面容年輕的道人,他通體透著難言的感覺,仿佛天地存在的化身。
這位道人右手提劍,左手往上推了推道冠,清氣噴出,形成了三位道人。
一位面容古拙,不茍言笑,拿著純白長劍,往下一點,毀天滅地般的劍氣沖出。
一位蒼老慈祥,手持深黑寶劍,飄然斬落,劍氣勃發。
一位清癯出塵,將青色之劍劈出,劍光明凈。
原本的道人提著赤紅長劍,邁出一步,擊向金帳。
頓時,四面八方劍氣縱橫,虛空隨之坍縮,扭曲成牢籠,將金帳封鎖,所有物質盡數崩解,化為能量風暴,應激而發的禁法大陣被摧枯拉朽。
天榜法身人仙,一氣化三清!沖和道人!
天地徹底黑暗,不見了劍光,不見了劍氣,金帳所在位置仿佛騰起了一個吞天噬地的怪物。
轟破!
巨響入耳,一個幾十丈高的古銅色巨人從金帳內站起,如要頭頂蒼天,手中拿著的哪里是斧頭,明明是撕裂時空般的混洞!
劍氣被吸入,劍光亦然,兩兩抵消,古銅色巨人再次揚起右手,斧頭現出形貌,乃長柄之斧,能隨人變大,色澤深沉,近于青銅,上面有九枚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痕跡,似乎它們就是雷電、火焰或混洞的原形。
斧頭劈落,變得飄渺,這一斧若是劈中,地仙退為人仙,再來一斧,打落凡塵!
大陣以外,萬萬里無云,蒼天像是被捅破,無云而暴雨如注,毀滅的氣息翻滾往外,狀若天魔降臨。
這一戰的消息飛速傳播而出,震動了天下 復蘇到天仙層次的絕世神兵天誅斧!
同時晉升地仙的陸大先生與沖和道人!
一座幽暗與淡金交織的蓮臺上,韓廣遙遙望著交戰之處,浮現出一絲微笑,妖異的魅力淡化,英俊的臉龐似慈悲似憐憫。透出寧靜淡然的禪意,仿佛瞬間化作一位大德高僧 他緩緩轉頭,五官妖異般英俊,目光投射到了大晉方向,像是能照見那一座聳立的玉皇山,那一位天帝再世般的人,不見惱怒不見淡漠,幽深仿佛見不到底部的湖泊,沒有一點情緒外露。
緊接著,伴隨著大戰落幕大晉,北周在草原內的人馬紛紛傳回了消息,涵蓋了地仙大戰前與大戰后的變化,直讓人眼花繚亂,心驚肉跳 “曹家殺掉了反對的曹獻之,背棄高覽,暗中投靠了草原,還有諸多勢力如此,有待進一步調查與核實,暫時不能妄下結論。”
“羅教、滅天門與古爾多合作之心甚誠。”
“修羅寺搖擺不定,威迫之下才做決斷,西域這方,或可不派法身阻擋,任由門派和世家的準法身戰力與神兵糾纏,蒙南必不會為古爾多火中取栗。”
“血衣教似乎早有決定,血海羅剎要么知曉古爾多和韓廣的其他依仗,要么另有圖謀。”
“滅天門和羅教信心甚足,即使高覽有可能重歸正道也不見憂慮,或許真有妖族摻合。”
“生死無常宗少有露面,躲于長生教所在帳篷,疑似秘密準備著什么。”
沒過多久,各大勢力便分別得到了這道道消息。
“阿彌陀佛,人心散了…”少林寺內,空聞方丈看到第一條消息,嘆了口氣,可惜他還要不少時日方能踏入地仙層次短時間內,是幫不上陸大先生與沖和道人了 此事一出,各個勢力皆是自危,而短時間內也調查不清楚,很容易便陷入相互猜忌的局面,只要稍稍挑撥便會演變成內斗。
玄天宗,王騰亦是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他望著手中的玉簡,幽幽一嘆“清源妙道真君,到底還是隕落在了兩難的任務下。”
就在此時,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唏噓一般一個朱紅色小葫蘆從虛空中躍了出來,通體浮著一層熒光,看之不似凡物,充滿了冰冷鋒銳的殺戮之氣 斬仙飛刀!
王騰一眼就認了出來,虛幻長河自發涌現,過去未來交織成環,將這股迫人的殺氣擊散,吞沒剿滅。
這是封神之戰出現的一樁異寶,善于定住元神真靈,諸般變化,金剛不壞也難擋一斬 而它的主人便是陸壓道君,從上個紀元活下來的老怪物,太古昊天上帝之子,不過始終不曾登臨彼岸,在遠古歲月時,勉強也算是青帝火皇齊名的人物。
他念頭剛起,眼前朱紅葫蘆一轉,便化作了一名矮小道人,戴魚尾冠,穿大紅袍,容貌古拙近異,留有長須。
“陸壓道君?”王騰眼底閃過一抹玩味之色,這位主此時到來,也說不清是自己的舉動,還是‘天意’在背后的操縱!
念頭漸漸沉入歲月長河,不被感知,不被察覺,他漠然的望向陸壓,周身波光浩渺,凈土滔滔,幾如天外神陽,永恒不墜,熾盛輝煌。
矮小道人捋了捋長須,也不否認,只嘿嘿一笑道“輪回任務便是如此,一但有跳出掌控,或探尋六道真相的念頭與舉動,降下的任務便會立馬變得艱難無比,有意與你所期待的,堅持的,守護的作對,逼得你在生死之間抉擇,這便是警告。”
同時,伴隨著他的出現,一股若有若無的力量將周遭遮掩,兩人好似進入了另一方獨特的小天地一般,不被外界所感知。
輪回任務?這是以為自己因清源妙道真君一事對六道輪回空間有所觸動?
想要籍此來謀劃些什么?
王騰念頭發散歲月長河中,一瞬便有了諸多想法,隱約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意思,挑眉笑道“道君遠赴而來,只為此事?未免太有閑情雅致了些。”
“當然不是,貧道前來,為的是另一事;亦是一樁造化,你可知曉垂釣者與魚,道標之事?”陸壓道君露出胸有成足的笑容好似篤定了王騰對這類事情有所探尋一般 魚?道標?
王騰眼底的玩味愈發深沉,他輕笑道“道君覺得,我是某位大人物的魚?未來籍此回歸的道標?”
他微微流露出一絲驚色,好讓自己不笑出聲來 “也不一定,在貧道看來,你與尋常的魚有所差別,更像是,大人物做減求空的產物,而這,也是貧道尋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