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闕遙問高,玉皇山頂證逍遙風聲起,秋葉落一道身影立于古樹之下,無聲無息就是法身境界的守靜道人也無法察覺,一切都與先前一般無二,天地是那般融洽王騰俯瞰長天,種種異彩在眼中分解為最質樸的波動,構造法理,再無阻礙他探手,四方云海皆動,化作道道白龍直沖而下云海廣闊,匯聚成潮,僅在一指之間“北化擒云,逾有萬鈞。”望著掌指間那道濃縮到指肚大小的云氣,王騰輕笑,一念間便是噴薄而出,化作深沉云海將山巔籠罩霎時間,山巔如若置身仙境,入目皆是云霧飄渺之景時而有擊節而歌之音回響,悠悠不絕 “九天之上,謂之大羅。玉京金闕,云層巍峨。中有天帝,仁慈惠和…仰謁玉皇帝,稽首前至誠”
道音渺渺,發散云海,卻已不見人影玄天殿內,天帝神像之下空出的蒲團上悄然端坐著一道身影,顧盼生威,長以觀之,竟與神像一般無二,氣度儼然在他的目光中,玉皇山上下無比的清晰,被分割成了一幕幕畫面與光影,守靜道人正與守拙道人一同,在商討著什么,并未察覺到這束自最高處落下的眸光 “光陰之莫測,唯有身臨方能感悟。”
下一刻,王騰心神無限拔高,直入金闕彌羅宮,他看向身周虛幻的時光與命運長河。
轟的一聲虛響,這條模糊不真實的長河在王騰眼里清晰了幾分,它布滿天地每個角落,浩浩蕩蕩流淌,在某個節點不斷分化成支流,支流再生支流,昭示著不定的種種未來。
而自己不在高空,不在河底,不在前,不在后,身在莫名高處,俯視著這條時光與命運長河,看滄海桑田,看萬古紅塵,看無限可能…
就像是一個毫不相關的旁觀者,坐看高樓起,坐看高樓塌“這就是彼岸大人物的視角,一條線,無數個點。”王騰心中升起明悟,愈發高渺淡漠,法身,心靈被沖刷,拭去稚嫩,在這股神異下緩緩穩固初入法身,這便是鞏固境界,挖掘神異的最好方式時光長河奔流不息,滾滾向前,不因悲緩,不以喜快,不會倒流,亙古不停,但主干“河道”不斷往前的時候,在吞噬著支流,讓未來可能只殘存一種 換句話說,自某個節點起,主流才分化成支流,而這個節點是不斷向前推移的。
王騰知曉,這個節點是現在的象征,只不過他自身的歲月掙脫而出,締結成環,不受影響,足以以俯瞰者的姿態來觀察當世節點之前為過去,哪怕跳回上游,相對的未來也不存在多種可能,若想改變,則會直接影響‘主干河道’,造成某些事物的陡然消失,連記憶都無法保留如果改變太大,甚至會讓‘主干河道’崩潰,相應的河流阻力便是收束與修正之力,而節點之后是真正的未來,支流眾多,難以確定,直到事情發生,有了確定的發展,節點向前,主干將這部分支流吞噬,百川歸身在此之前,便是無限的可能性,擁有無數的變化 等到這個節點越來越前,將所有支流完全吞噬,只留下主干,則意味著這個紀元到了盡頭。
王騰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彼岸大人物所謂的占有未來是相對什么而言。
相對時光長河主干分出支流的節點,相對現在節點,對祂們而言,不定的未來亦是優勢若非身具彼岸特征,擁有幾分特殊視角,亦是不可察此景此際,王騰觀察長河,亦是得見一幕幕殘破畫面躍出,他沉浸心靈,籍此來穩固法身境界,參悟光陰之玄妙同時,他發現,玉帝天冊帶來的彼岸神異遠非那般簡單,足以讓他借助歲月之力完成諸多玄妙手段過去,未來,也不過是經過與未經過的點,存于一念之間 “算算時日,倒也有不少時日沒見到了小和尚他們了,自從上次東海劍莊之事后,齊正言似乎來尋過我一次,可惜彼時前往天降星辰之地探索,不曾見到他···”
絲絲縷縷的念頭發散,齊齊涌入自身的環狀長河中,輻射向真實界,無處不在,無所不有古老浩瀚的,是歲月 四秀山,地形陡峭但不蒼莽,秀麗多姿,溪水叮咚,既有江東之溫柔,又得桓州之險峻。
這時,一輛被厚厚毛氈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黑色馬車駛出,車夫是個駝背漢子,但氣韻悠長,血肉蘊藏著可怕的力量,竟然是位外景層次的絕頂高手此際,他目光一頓,一絲驚色深藏,前方河畔竟是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道身影那是一個偉岸古老的背影,長發隨意披肩,著赤金長袍,腰間懸有一口青銅古鐘,條紋堂皇壯麗,如聞道法,如見陰陽此際,那人垂目望向涓涓而淌的河流,并不回首,卻莫名給車夫一種他在無窮高處俯瞰之感似乎過去未來同在,沒有什么能脫離他的目光吱呀,微弱的聲音中,車廂之門緩緩打開 里面布置簡單古樸,中央安放著一張案幾,擺著茶杯,斟滿了茶水,左側端坐一人,身穿青袍,腰背挺直,雙手放于膝蓋,沉穩內斂,面無表情,正是齊正言。
他望著車夫,無聲的搖搖頭,緩緩走出,一步步,向著溪水前的那道身影走去 “道長。”齊正言瞳孔黑而潤澤,仿佛兩枚暗色的寶石,里面幽深莫名,像是沒有風浪的海洋。
他神色平和,沒有復雜,沒有猶豫,沒有意外,只有堅定,來到的王騰身后,目光向前,亦是落到了那涓涓向前的河流之上“你看到了什么。”王騰沒有回首,依舊負手而立,目光像是能透過這條河流,延展向既定的過去與無限的未來隱隱有諸般景象映照而出,呈現出各個時期的溪流景象,過客,駐足者皆不同唯有水流依舊 “光陰如水,逝者如斯夫。”齊正言望著那干涸的,奔騰的,或停息,或綿長的河流,似有所悟。
兩人一前一后,耳畔是溪水流動的聲響,是清風微拂的回音。
一顆心靈逐漸拔高,直入云霄,漸漸遠離了塵世的喧囂,只有水流奔騰不息的聲音。
“天下大勢,一如此河,滾滾向前。”王騰輕語,左眼內是塵世滾滾,右眼內是大河滔滔,兩者進程竟是出奇的一致,滾滾向前,碾壓一切阻礙齊正言不語,靜靜望著那奔流向前的波濤,由無數股浪花聚起,就像是蕓蕓眾生,在無知無覺中推動著天地大勢的變化時而有幾抹浪頭打起,就像是各個時代耀眼的大人物,突出一時,終究也將落下,歸于大流“過去與未來,并不總是既定的,就如我是天帝,難道真要斬了身為魔主傳承者的你不成,重要的是人,決斷在心。”王騰神色平和,卻有無形的大勢綻放蒼莽浩蕩,無上不可阻 他知道?
當初瓊華宴與東海劍莊一行的話語果然不是無的放矢。
齊正言感受到這股熟悉而古老的氣機,周身邪風自發卷起,一點點紅芒自體內飛出,糅合邪風,凝成了一尊法相,人首龍身,長有六臂,面目與齊正言有七八分相像。
這尊法相通體呈現血色,有著難以言喻的妖異和熟悉,六條手臂或持毀滅,或掌殺戮,或握血珠,或凝污穢,或托冰寒之花,或捏赤色邪火。
它雖然本身沒有墮落之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那仿佛由強橫鮮血充塞凝聚的恐怖法相往前踏了一步,與他重合,縮于一點,在眉心凝出一道血色污痕。如半月似蓮瓣 魔主!
“不錯,你轉為了自己的變化,而不曾走上老路。”王騰依舊不曾回首,只是留下背影 昔年魔主登臨彼岸,打上九重天,便是死在了天帝的手上,一對一搏殺敗亡,不敵堪比古老者的天帝。
而魔主等待的九天雷神卻一直不曾而至,直到齊正言,孟奇前往魔墳世界,方才有了那一句“你來晚了。”
兩人無言,齊正言盡情釋放著自己的魔主氣息,神色逐漸平緩 “我已入魔,在我眼里,魔有好有壞,有逆伐蒼天者,有殺戮毀滅者,唯一的共同點是不被上蒼所容,不被世人接納。”
半響,他踏前一步,目光嚴肅道“重要的是人,可人也被限制或注定,就如我資質普通,所以無法從門派得到高深功法和修煉足夠的資源,若沒有奇遇,一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眼睜睜看著別人風光。”
“這樣的情況下,縱使我努力自強,又能有多大效果?前進之路早就被天資卓著者,有好父好母者堵死,蕓蕓眾生,又多少人欲求一功法修煉而不得?”
“他們告訴我,天資卓著是上蒼眷顧,好父好母是歷代積累,命中該有,但我不服。”
“我不嫉妒他們,只求大家都獲得一樣的功法機會,自強者進,懶惰者退!”
“這一切,若是上蒼安排,我便殺上青天!如果是命運注定,我就扭轉因果!”
齊正言情緒終于有了波動,直視著王騰“道長,這便是我心中的魔,那么,什么又是你心中的道。”
心中的魔心中的道 何為魔?
何謂道?
終于,王騰轉過了身子,第一次注視著這位魔主傳人他目光不含一絲雜質,滿是堅定與執著 君子當自強不息,當人人如龍。
“道上為天,道下為人,道左為魔,無論上下四方,皆在道中,與世大同!”
“道者,包羅萬象,無所不在,無所不容,凡者,皆為道。”
“魔可為道,仙可為道,佛可為道,天亦為道,一切之有無,皆在道中;不在他人求,只在心中取。”
王騰望著他,神色平靜而認真,這便是道,便是他心中的道一切盡在道中,一切盡在不言中 齊正言沒有說話,他知曉了王騰的意思,好一會兒才露出難得的笑意,有燦爛有感慨“道者,果然無所不包,至高至大。”
“你這條路注定與門派世家為敵,若讓人人都有修煉高深功法的機會,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會從根子上危及他們,但人人如龍,乃是天下大勢,終究會如此。
無非提前或延后,終究是昂揚自強者的天下,故而不必一開始便表露心緒,剛直強求。
中古之時,亦有學宮之風盛行,不論出身,不論資質,只論毅力與一顆向道之心,在其中,世家與寒門混雜,皆一視同仁,你亦可效仿此法。
由此開始第一步,一步步演變,直至天下寒門皆有機會,學宮方大成,至此,也不至于一開始便被世家門派敵對,待到發覺時,你已有崛起之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飄渺聲中,王騰的身軀緩緩淡去,恍若與歲月同在,無所不在,無所不有 語落,他已然消失,恍若從來不曾出現過,一切只是過去未來的映照,呈現當世。
齊正言再次泛起一絲笑意,聲音隱約有點沉啞“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知曉,絕對意義上的公平不會存在,機會上的平等則是可以看得到的路,有此,便足夠了。
青衫飄動,河畔前方愈發光明 “齊師兄!”就在此時,不遠處孟奇的身影顯現,匆匆自浣花劍派中趕來,帶著一絲擔憂。
玉皇山內王騰的眸子緩緩睜開,身軀依舊盤坐玄天殿內,不曾離去時光依舊,大勢變遷如是我聞,一切皆如夢幻泡影十日后,守拙道人入殿,神色間有些匆匆 見到王騰時尚有些意外道“清余,你何時回山的,為何不曾有一點消息,莫非是拿那天外隕星鑄就神兵去了?”
當初王騰離去前便說過要去取天外隕星來煉制神兵,故而守拙道人與守靜道人也不曾疑惑他久久不曾歸山 只當他到手后煉制神兵去了,倒是不曾想這么快便回山了。
“師叔明察,已是功成;不知這般匆忙,有何要事?”王騰指了指腰間的青銅古鐘,無風自動,有悠悠道音回響,洗滌身心 一顆星辰,煉制成了一口古鐘?
守拙道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似乎在好奇著此神兵會有何等威能 數息后,他收回目光道“近日神都生變,據傳乃是九重天遺跡現世,相關的地圖被人得到,帶入了神都要與人交易。
我玄天宗乃天帝正統,玉皇山便是當初的九重天遺跡的部分,故而來找尋師兄商議,是否要走上一遭,前去探探。”
“九重天遺跡現世?地圖在神都被交易?”王騰輕咦了一聲,自己可從九重天最上層回來沒多久,那里自是無人能進入只不過下層的,有所破損的幾重天就不是那般防守嚴密了,但他初次進入西游世界時便在那里收取了三生鏡與三生玉碟,應當也沒剩下些什么了倏爾,他想起在神都擔任血牙神捕的廣成天尊袁離火,若是要前往一探,倒是方便的很,無需廢多大力氣 當即笑了笑道“此事無需勞煩師尊,便由我走上一遭好了。”
守拙道人想了想,以王騰的實力,加上神兵的確是十拿九穩,就是遇到法身也可從容,便點點頭道“便依你好了,只需明了緣由即可,不必摻入其中。”
正值晌午,天陽濃烈,斑駁日輝洋洋而落帶起幾分溫暖,幾分慵懶大院內,袁離火正立于書房之間,方才送走了突然出現的元始天尊蘇孟,告知了近來神都風云變幻正欲回房小憩片刻,卻再度目光凝固,望向了門戶旁的身影同樣是不知何時出現,完全沒有一絲痕跡,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有了孟奇在前,他熟練無比,此番第一眼就直奔來人腰間而去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熟悉的玉皇璽,乃是仙跡信物;登時心下松了一口氣,幽怨道“你們怎么一個個都不愿走正門,非得嚇人一遭方才得意。”
“何出此言,莫非還有其他人來過?”王騰回首,望向廣成天尊袁離火,看得出來,他眼神蠻幽怨,不似作偽“元始天尊唄,神出鬼沒的,除了你們二人還能有誰?”袁離火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清源妙道真君曹獻之好歹是以變化之術而入 他多少也能見到,不會太意外,這玉皇天尊與元始天尊兩位主就不同了,一者如歲月,一者如無極,皆是無法揣度,連出現在眼前都無法知曉。
“原來如此,此番我前來,是收到了消息,神都內生變,與九重天有關?玄天宗內亦是被引動,故來打探一二。”王騰恍然,原來是小和尚來了細細想來,他應當是從齊正言那里回來了,恰逢神都之變,便被卷入其中 袁離火沒有意外,先前孟奇前來也為的是此事,他熟練的抽出一張信紙遞過來道“這段時日,在神都皇室、頂尖世家、各大強者之中忽然流傳起一個消息,說神都原本是九重天入口所在,方才能積累天子之氣,形成九龍朝圣的地勢,而我們六扇門消息靈通,幾大神捕也已知曉。”
王騰頷首接過信紙,上面記錄了這段時日以來的神都變幻,不論大小,皆是環繞著一個中心:九重天。
“據老夫打探,是南荒來了一位絕頂高手,喚作白寧,自稱天帝后裔,手上有半份九重天入口圖,欲用來換取‘富貴’,目前光明正大住在安泰樓,似乎有意向天下兜售,價高者得,因為皇室與幾大頂尖世家各懷鬼胎,事情還在混沌未明之中,暫時沒有傳開。”袁離火道出詳細情況 末了忍不住看了王騰兩眼,要說天帝后裔,那玄天宗應該是最了解才是,且眼前這位玉皇天尊看起來可比那白寧像天帝后裔多了,十足真金。
天帝后裔?
王騰聞言挑了挑眉,這可就有趣了,天帝可不曾有什么后裔,這個身份換到他頭上來還差不多剝開虛假的身份,多半又是顧小桑弄出來的東西了,要與小和尚雙宿雙飛進入九重天探索 見到他的淡笑,袁離火便知曉白寧的身份有問題,嘆了口氣“老夫在六重天停步多年,再不想點辦法,弄點機緣,恐怕只能撐過兩次任務…”
他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想摻合此事。
“天帝后裔必然為假,但那九重天地圖多半為真,你若要參與,須得謹慎提防。”王騰點點頭,這次的地圖并非為假,相反的確可以進入只是,沒有強大的實力與底蘊,就別想能撈到什么好處了 袁離火點了點頭“老夫做神捕也有一些年頭了,不會魯莽落入陷阱。”
“還有什么消息嗎?”王騰放下手中信紙,大概清楚了此番的變化他們翻不起什么風浪 袁離火沉吟道“白寧擔心天子與朝堂諸公不守信義,暗下殺手,將另外半張入口圖交給了他的胞弟白沖。
白沖亦是絕頂高手,曾經游歷大晉,與三教九流都有交情,如今藏身神都,混跡市井,一時難以尋到,唯有白寧才知道聯絡之法。”
二十多年前,蘇無名攪動天下風云時。他曾經身入大晉,在南州、中州等地留下赫赫名頭,以詭秘武功著稱,而且他擅長交際,朋友極多,算是名動一時的奢遮人物,但如今。蘇無名已是半步多年,地榜第一,于法身之路上不知走出了多遠。而白寧還困于第二層天梯,難以稱為宗師。
兩人又交談了一陣,王騰便散去了這一縷意念,身化光陰之力降臨神都 春風熏得游人醉,夜色向來動心扉。
金水靜靜流淌,岸邊有青石長街、挺拔大樹、華麗樓閣與萬家燈火。
古橋之上,王騰攏袖閉目,狀若沉思,周遭幽幽暗暗,不時有波濤之音泛起,恍如遠離此世,被路過之人下意識忽略 “九重天入口碎片被‘神話’霸占,作為根本所在,而此次的地圖能通向‘神話’根基;倒是可以借此打擊一番他們,將他們掃落九重天。”
他望著長街上已經落入尾聲的戰斗,所謂的白寧已經被孟奇擒下遠去,似乎與顧小桑一同開啟了前往九重天的通道有熟悉的氣機散發,王騰昂首望去,瞳孔內隱約倒映出另一片天地九重天入口,神話根基內 寬袖大袍的韓廣不知佇立了多久,此際生出感應,回首望向旁人道“都撤走了嗎?”
高覽走出,表情冷酷“該撤走的差不多撤走了,該進入上面幾層天隱蔽等待的也進入了,你真舍得放棄這里?”
韓廣背負起雙手,嘴角含笑“都已經被外人知道了詳細位置,還有什么值得眷戀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致命漏洞被別人抓住 本座豈會掩耳盜鈴視若不見,期望對方手下留情,日后不將此事外泄?只不過需要爭取點時間,轉移重要之物。”
高覽仿佛君臨天下的皇者,淡淡看了韓廣一眼“當了幾年和尚。說話倒是愈發有禪理了。”
“佛經也藏著不錯的道理。本座深有感悟,不過需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韓廣踱步走到大殿邊緣,仰望上空氤氳云氣,雙眼深邃,嘴角勾勒著似笑非笑的弧線“他們快抵達那里了。”
“他們有備而來,當能一舉打開。”高覽拍了拍扶手,緩緩起身。身材高大,有充塞天地之勢。
韓廣負手看著。像在思考天地與生死之間的秘密,玩味道“本座進入此間多年,下面幾層搜尋了好幾次,想不到還有遺漏的地方,藏著九天玄女的秘密,羅教的小姑娘似乎比本座還了解這里。”
“羅教歷代圣女都說是無生老母轉世,上古大能的底子,知道什么不足為奇。”高覽龍行虎步,走向韓廣。
韓廣嘿了一聲“無生老母雖說是上古大能,但來歷神秘,上古末年突然出現,糅合佛道,自成一家,活到了中古初期,沒人知道她原本的根腳。”
語落,他心中亦是微微一動,若非上次的異動,總覺得自身失去了某些重要之物,他也不會選擇此番徹底移走根基,探索九重天高層 隱隱的,他總覺得與王騰脫不了干系···
“呵,幾只好動的老鼠,亂動主人家的東西可不好。”王騰遙遙望天,好似能透過諸般變化刨析本質,直入九重天他隨手一拂,權柄復蘇,一些隱秘之物愈發隱秘,不可察覺,一些危險則被放大,阻礙邪魔九道與神話的進程 至于幾重天地內的寶物,重要之物他第一次來九重天時便已取走,孟奇與顧小桑需求之物則原封不動的擺放在那里,韓廣卻是要空跑一趟了。
“罷了,也無甚么變化,回山交代一番便是,穩固一番境界,靜待正邪大戰。”分出部分心念觀察九重天,王騰便身形消散,化作歲月成環的河流融入無窮高處一下子便消失在了神都中又十日 玉皇山巍峨高聳,卻長著諸多奇特蓮花,不畏高,不畏風,長在山澗水池,隨處可見。
乘著十一月的末尾,孟奇換了身青袍,腰跨天之傷,仿佛欣賞風光的游人,走到了半山腰,見到了玄天宗守山弟子。
他們站在一片荷花別樣清紅的池子旁,或腰間藏刀,或手中提劍,或道士打扮,或俗家之人。
而池子邊,聳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三個大字“解兵池!”
供奉天帝,萬物膜拜。過此池后,不得飛行,不得攜帶兵刃,要么留給玄天宗看管,要么收入芥子環和儲物袋內。
孟奇微笑頓步,隨意行了一禮“在下蘇孟,求見清余道長。”
周遭弟子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分出一人前去稟告王騰,便拱手將他向內引去 山腰處,王騰的身影顯化,目光落到小和尚身上道“怎么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跟癡男怨女似的,那么惆悵。”
他話里有話,調侃了小和尚一句 孟奇聞言老臉微紅,可不是癡男怨女嘛,他清白都被人奪了去,能不惆悵?
眼見那投來的目光愈發耐人尋味,他不由擺擺手,輕咳兩聲道“在下有一事想請教道長,旁邊說話。”
王騰微微頷首,抬手一拂便是天地變幻,兩人直接在波光浩渺中出現在了玉皇山頂,再無外人 孟奇顧不得感慨手段之玄妙,趕緊取出三張紙道“九重天遺跡之事,道長應該有所耳聞吧?我適逢其會,進入其中,見到了一些奇怪之物,特來求教。”
他相信韓廣絕對不會幫自己隱瞞進入仙界之事,說不得還會宣揚自己與妖女合作,眉來眼去,似有奸情,所以也不隱瞞什么,趕緊前來玉皇山請教道長。
“何物?”王騰來了興致,小和尚在九重天內看到了什么,遠赴玉皇山來尋自己求解他到也想看看,除了他留下的那些東西外,下幾層的九重天內還有著什么玄妙 孟奇遞過紙張“如圖所繪。”
定睛望去,只見上面分別畫著詭異大樹,青色果實與結出它的植物,以及妖異桃子。
只是痕跡有些潦草過了頭,非常人所能通悟,隱有‘不可名狀之意’
王騰看著上面用文字書寫的“似乎連通仙界各處”“有生來如此,將來亦如此”等內容,嘴角微微抽搐 雖然我知曉是什么,可你這畫的未免太抽象了些···
這張紙在哭泣啊喂····
“小和尚,有空跟著我練兩天畫技,你這也算是頗得抽象意境了,想必寫草書會很有成就。”他幽幽吐槽了一句“我畫得很爛?那我走?”孟奇頗受打擊,一副傷心的模樣什么叫抽象啊,什么叫草書啊,道長你干脆直接說我畫的差得了“這三件事物,我倒是都知曉,不過,你確定要此時知曉?”王騰笑瞇瞇的望過來,意有所指 孟奇老臉一紅,指了指中央那青色的果子道“這個晚些也不是不行。”
“此桃,與太古三皇之一的東皇太一有所關聯,此書,乃是建木,此果我就不多言了,到時候你的小情人自然會讓你知曉。”王騰促狹的調侃著孟奇 他特地在小情人三個字上下了重音,讓孟奇面頰通紅,腦海里有回憶起了九重天內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