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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9、詭異

  蘇乙當然不會對西方教的神父有什么偏見。</p

  西方幾百年來一直奉行圣水十字架那套東西,肯定有其獨到之處。而且作為一個老牌宗教,最起碼在見多識廣這方面,絕對底蘊深厚。</p

  所以對于西方教神父能看得出阿寧身上的名堂,蘇乙并不意外。</p

  他意外的是既然看得出,為什么不管?</p

  這個問題的答桉也是桑信想知道的。</p

  “既然你們神父看出問題,為什么他不出手解決?”桑信詫異問道。</p

  “神父說這涉及到本土宗教的問題,他不能出手。”諾尹暗然道,“經過百年發展,巴揚神已經不再是我們一個姓氏的神,而是一整個村莊,近百個家庭共同信仰的神靈。”</p

  “阿寧作為被巴揚神選中的下一代靈媒,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夠繼承她姨媽的位置,神父知道這種情況后,就更加不愿意冒著惹怒幾百個村民的風險去幫助阿寧。”</p

  “大家都希望阿寧成為巴揚神的靈媒,但我不愿意,我是她的媽媽,我不想看到我的女兒受苦,更不愿意她孤獨終老!”諾尹變得激動起來,“每一代靈媒,都得終生不嫁侍奉神靈,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么殘忍的事情?我的阿寧生來這個世上,不應該為那些早該入土的鬼東西凋零!我供她去最好的學校學習,努力賺錢,讓她見識這世上的多彩多姿,就是為了能讓她快樂而精彩的活著!”</p

  “因為巴揚神的關系,所以我不得不帶著阿寧去很遠的地方為她驅邪,我希望能夠讓阿寧徹底斷絕跟巴揚神的聯系,我希望阿寧能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一輩子。桑信大師,黃先生,求求你們,一定要幫幫阿寧,她真的太無辜了,她不該承受這些事…”</p

  諾尹說著說著又嚶嚶嚶掩面哭泣起來。</p

  一個偉大的母親形象,總是會讓人共情。</p

  黎叔已面露惻隱,就連桑信的表情也趨于柔和。</p

  “這個巴揚神…是不是和狗有關系?”桑信想了想,問道。</p

  “我、我不知道…”諾尹迷茫搖頭,“我只知道巴揚神是我們家族的一個祖先,他生前也是人,她很善良…她、她以前很善良…”</p

  “那就不對了。”桑信搖頭,“犬神不是人,而是狗。”</p

  犬神的誕生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p

  你要養一只跟你同月同日生的小狗,從它出生開始就悉心照顧它,把她當親兒子一樣去養它。</p

  你要讓它非常依賴你,而且敵視別人,不能接受任何陌生人的食物和愛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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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從小到大,只會信任你一個人,并對你毫無保留地忠誠。</p

  就這樣,養到它第四年生日的那天,你要從它身后,一刀剁掉它的腦袋!</p

  記住,一定要一刀下去,狗頭分離。</p

  再剁掉它的四肢,但這個過程一定不能讓它看到是你殺了它。</p

  然后你把狗血抹遍全身,經過一個很詭異的儀式后,狗的靈魂就會保留下來,并且依然如生前一樣效忠你,服從你。</p

  而你要每天祭拜它,并且每天生吞它尸體的一塊肉,直到吃完為止。</p

  這樣一來,犬神就成了你的守護神靈,你可以得到它的庇護,并且乞求它的幫助,而你要做的,就是祭拜它,給它香火,并且滿足它的一些要求。</p

  一條狗會有什么要求?</p

  誰都不能確定,也許它只想要一根骨頭嘗嘗,但也許它想吃一個孩子…</p

  它喜怒無常,需求古怪而不能琢磨。你若是不能滿足它,它便會發脾氣。</p

  犬神之所以能作為一種家族祭靈,就是因為它是會隨著血脈傳承的。</p

  它的第一任主人,默認就是犬神的第一任靈媒。</p

  到了第二任,犬神會選擇這個人的其中一個子嗣,作為它的第二任祭靈,從而世世代代傳承下來。</p

  而犬神之所以被當成是邪靈,就是因為它喜怒無常,行事偏激詭譎,且睚眥必較,張揚恣意。</p

  “如果是人的話…那會是什么?”桑信眉頭緊皺,“它怎么會有犬神的特征?”</p

  “桑信大師,你被它拉入結界過嗎?”蘇乙問道。</p

  “怎么?”桑信看向蘇乙。</p

  “我在結界中見到的,是一個黑胖子。”蘇乙道,“它是人的形象,而不是狗。”</p

  “這不奇怪,”桑信解釋,“犬神一般都以自己的第一任主人為自己的形象。”</p

  蘇乙恍然,點點頭。</p

  “老黎,你怎么看?”桑信看向黎叔。</p

  黎叔緩緩搖頭:“按你和火土的描述,應該是犬神無疑。”</p

  “這位女檀越!”桑信面色嚴肅看著諾尹,“如果是這樣,那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你搞錯了你女兒身上的狀況!第二,你在對我們說謊!”</p

  諾尹急忙道:“大師,我絕沒有說謊,我以圣母瑪利亞的名義起誓!”</p

  但凡有信仰的人,是絕不會隨意用自己的信仰起誓的,諾尹這么一說,桑信和黎叔立刻就相信了她。</p

  但蘇乙卻突然冷不丁開口:“你說你沒說謊…那你有沒有隱瞞一些很重要的事情?”</p

  “我、我沒有。”諾尹一怔,下意識道。</p

  “你也用圣母瑪利亞的名義發誓?”蘇乙澹澹道。</p

  “我、我…”諾尹囁嚅著,躲閃著眼神,說不出話來。</p

  見到這一幕,桑信和黎叔勃然變色!</p

  到了這時候,他們哪里還不知道這個女人一點也不老實!</p

  驅邪不是請客吃飯,是在刀尖上跳舞的危險行當!</p

  很多時候驅邪法師都不是死于實力不夠,而是死于準備不足。</p

  之所以準備不足,就是因為信息情報的缺失,甚至是謬誤。</p

  邪魔陰詭之事,一定要“對癥下藥”,才能“藥到病除”,否則差之毫厘,便可能謬以千里,你所準備的手段不但不會奏效,反而會讓你陷入被動,成為你自己的催命符。</p

  就比如那次蘇乙和陳友去打水鬼,但沒想到水鬼有兩個,這就是嚴重的信息謬誤。</p

  若非蘇乙在場力挽狂瀾,陳友那次就交代在那兒了。</p

  因此,但凡修行人,最忌諱的就是事主對陰邪之事有所隱瞞,甚至是欺騙。</p

  諱疾忌醫只會自誤,但在驅邪這件事上,一定會害人害己!</p

  “女檀越,如果你想我們幫你,最好實話實話!不得有絲毫隱瞞!”桑信冷冷道,“但如果你蓄意隱瞞什么,那你就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吧!”</p

  “我、我只是覺得有些事和我女兒的問題沒有關系…”諾尹弱弱解釋道。</p

  “有沒有關系要我們來判斷,而不是你!”桑信道,“你既然來求我,就說明你也知道我們才是專業的,現在,我要知道發生在你女兒身上的,還有和這件事所有有關的事情!”</p

  “我、我說…我說…”諾尹頹然道。</p

  “其實我不是想要隱瞞,而是覺得這些不重要…”她無力地解釋了一句,然后接著道,“其實,我家里開著一家狗肉餐廳,我每天都要殺幾條狗…”</p

  砰!</p

  桑信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拍桉而起。</p

  “這么重要的信息你覺得和你女兒沒關系?”桑信怒目喝道,“我們一直在說犬神犬神,一直都在說和狗有關的事情,但偏偏你卻隱瞞了你是個殺狗的!你自己覺得這有沒有道理?”</p

  “大師…”諾尹突然跪了下來,流淚道:“我只是覺得,上我女兒身的一定是巴揚神…說不定就是巴揚神偽裝成了犬神,來害我女兒…它恨我女兒,它怨恨我女兒不肯成為她的靈媒,是這樣,一定是這樣!”</p

  桑信搖頭,一副有火難發的樣子。</p

  “你還有什么隱瞞的?”他問道。</p

  “沒了,真的沒了!”諾尹急忙道,“我以圣母瑪利亞的名義發誓,關于我女兒的事情,我真的沒有任何隱瞞了。”</p

  桑信嘆了口氣,和蘇乙和黎叔對視一眼,見他們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門口的弟子會帶著你去禪房休息。”</p

  “那大師,我女兒她…”諾尹期期艾艾地問道。</p

  “我會幫她的。”桑信道。</p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諾尹頓時大喜對著桑信連連作揖磕頭。</p

  桑信做了個虛扶的動作,雙手合十回了一禮。</p

  等諾尹離開后,蘇乙澹澹道:“這個女人還是沒有完全說實話。”</p

  桑信和黎叔齊齊皺眉,看向蘇乙。</p

  “黃老弟,為什么這么說?”桑信問道。</p

  “第一,她說她的家族祭靈是巴揚神,像這種家族信仰,后輩若是背叛,就等于背叛了家族,背叛了祭靈。”蘇乙道,“從這一點來說,巴揚神報復她,或者通過報復她女兒來報復她是有可能的。但如果巴揚神真這么做了,西方教一定不會坐視自己的信徒被邪神侵擾。”</p

  桑信和黎叔都露出茫然之色,顯然沒想明白其中緣由。</p

  蘇乙道:“你們想想,她既然能帶著女兒跑到港島來請桑信大師幫忙,那為什么不能帶著女兒來港島的教堂請這邊的神父幫忙?”</p

  “諾尹信仰西方教,難道她不是更應該向自己信仰的神靈求助祈禱嗎?”</p

  桑信和黎叔這才恍然。</p

  “我總覺得這個女人很別扭,現在明白別扭在哪兒了,”黎叔搖頭道,“她說她女兒是無神論者…其實她也是,而且她是個偽信仰者。偽裝信仰,其實是瀆神,我甚至懷疑她拜的天主根本不會庇護她。”</p

  “我對西方教不太了解,但西方教應該也很忌諱殺狗這件事吧?”桑信道,“我剛才聽她說自己開狗肉餐廳我就覺得奇怪了,不過卻沒多問,畢竟也多的是殺豬屠夫家里供奉佛祖的。”</p

  “她不向她的教會求助,背后一定另有原因。”蘇乙道,“這是我懷疑她沒說實話的第一個疑點。”</p

  “還有一個疑點,她對巴揚神有種很復雜的情感,我讀到了愧疚,和恐懼。”</p

  蘇乙知道兩人不明白,干脆直接解釋道:“恐懼很好理解,她改換信仰,背叛巴揚神,所以恐懼。但愧疚這件事就很奇怪了。”</p

  “因為背叛,所以愧疚?”桑信道。</p

  “這不可能!”黎叔反駁道,“你沒有兒女,不會理解父母對孩子的情感。如果她真的覺得是巴揚神害了她孩子,她只會恨巴揚神,絕不會有任何愧疚。”</p

  “黃老弟,你從哪兒看出她愧疚了?”桑信問道。</p

  “從她的一句話里。”蘇乙道,“她之前說,巴揚神很善良,但很快又改口說以前很善良。我學過心理學,她說這句話,大概率是出于對巴揚神的內疚,只是不知道她為什么內疚。”</p

  “做了對不起神的事情?”桑信猜測道。</p

  蘇乙皺眉搖頭,這他也不能推測出來了。</p

  但他知道一點,這個故事絕非原劇情表面演繹的那么簡單。</p

  這個諾尹,一定還隱瞞著什么。</p

  “總之,如果一定要插手這件事情,我建議繞過這個女人,先去查明真相。”蘇乙對桑信道,“這個女人是個禍害,關鍵時刻,甚至可以考慮限制住她,免得她壞事。”</p

  桑信若有所思點頭。</p

  蘇乙剛打算開口接著說,突然眉頭一皺,看向門外。</p

  在他的感應中,剛剛離開的諾尹,又被帶她離開的那個弟子領著匆匆跑了回來。</p

  果然,不一會兒一個小和尚帶著諾尹慌慌張張跑了回來。</p

  “師父,這位女檀越的女兒不見了!”小和尚慌張說道。</p

  “阿寧!阿寧不見了啊大師!”諾尹也慌慌張張地說道。</p

  “不見了?怎么會不見了?”桑信瞪大了眼睛,蘇乙和黎叔也都十分錯愕。</p

  “空禮呢?”桑信急忙追問道。</p

  空禮就是之前帶阿寧離開的那個小和尚。</p

  “空禮…我一直都沒見到他呀…”這和尚顫聲答道。</p

  桑信臉色陰晴不定,怒極反笑:“還真是怪石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一個被封死的邪靈,在我的寺廟里,能鬧出這么多花樣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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