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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奸佞

  高昌和王熙自認為出使牛輔軍,對他們而言并沒有危險。

  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心甘情愿的隨同楊松往南陽郡去。

  畢竟,西涼軍的兇殘和德行,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深入人心了,那種人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真心不是什么好地方。

  楊松瞇著眼睛,靜靜地看著桌案上的那袋麟趾金,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說實話,他剛才下意識的就想把那袋麟趾金從桌案上拿起來放在懷里了。

  那屬于下意識動作,不經大腦思考的那種。

  但,原先的楊松或許可以這樣做,現在卻不行了。

  一想到自己在來之前,劉琦曾跟自己說過的那番話,他便立刻硬生生的壓制住了心里的那股欲望。

  控制本能可不是容易的事。

  但再不容易,他也知道不可以在劉琦的眼皮子底下再出錯了。

  因為現在劉琦能夠提供給楊家的生意,足以讓楊家幾代人吃喝不僅,這當中的錢數跟眼前這一小小的麟趾金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可同日而語。

  若是劉琦斷了供貨源,回頭楊柏非得弄死他不可。

  但凡不是個蠢貨愚夫,就應該知道怎么做對自己是最有利的。

  楊松眼巴巴地看著桌上那個錢袋,借著深吸口氣…然后將酒盞向著案幾上重重一扔,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兩個人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向楊松。

  卻見楊松拂袖起身,義正言辭地喝道:“你們將楊某當成什么人了!”

  這話讓高昌王熙二人感覺極為扎心…

  高昌詫然地道:“什么當成什么人?我等只是略表心意…”

  “什么略表心意!分明是要賄賂于某!”楊松滿面正氣,高聲呼道:“虧汝等還是一州之名士,怎地居然就能干出這種事來?當真是遺丑于人前,楊某當真是羞與爾等為伍!”

  這一番話,說的高昌和王熙滿臉通紅,說不出的臊得慌。

  自打他們成名以來,誰能點著鼻子,在這么居高臨下的角度上說他倆的行事之風有問題?

  可偏偏楊松如今就能當面對他們二人進行指責,偏偏他們兩人還不了嘴。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

  楊松義憤填膺的看了他們倆半晌,然后一甩大袖,轉身向著門口走去,酒也不喝了。

  走到房間門口,卻見楊松停了下來,然后轉頭沖著屋里最后再次使了一個動作:

  “呸!”

  這一口呸下去,猶如兩柄利劍,直刺入了高昌和王熙的胸口。

  王熙前番在襄陽學宮,被劉琦一番言語刺激的昏死過去,算是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若是沒有那一次事件作為鋪墊,怕是今天必然要讓楊松給羞臊而死。

  楊松走了之后,王熙臉色煞白,嘴唇直哆嗦,他顫巍巍地抬起了手,指著楊松離去的方向,道:“高公,你、你看他?什么東西!小人得志。”

  高昌也是咬牙切齒,氣的不行,但卻偏偏沒有辦法。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道:“沒辦法,算了,誰讓咱們做了腌臜事,還落在人家眼中…被他嘲笑倒也就是罷了,只是眼下這般情況,咱們想來是必然要去往牛輔軍中了…”

  二人心中甚感郁悶,只能彼此對飲,喝了一夜的悶酒。

  第二日一早,二人起身收拾東西,卻有一名荊武卒前來拜見二人。

  “二位大賢,楊公有令,此番動身,明日便可抵達南陽境,二位與襄陽的家眷或是弟子,若還有事要辦,可轉達于某,某今日便前往襄陽為二位代辦。”

  高昌和王熙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不由一喜。

  看不出這楊松還是有些人性的。

  高昌急忙將房間的門關上,然后對那荊武卒道:“小兄弟,我等與家人,倒是沒有什么大事要辦…只是有一封書信,煩勞你幫我轉交給吾妻便可。”

  那荊武卒道:“大賢恕罪,楊公有令,有什么家室,不可代為傳書,只能是口述,由末吏前往代為轉達。”

  王熙暗罵楊松奸詐狡猾。

  卻見高昌笑呵呵地走上前,將自己早就已經寫好的一份簡牘交給了那名荊武卒。

  “小兄弟,莫要這般迂腐,有些私事,如何好告知于外人?還請小兄弟將這簡牘交于我妻…”

  那荊武卒不接:“不可,若是讓楊公知曉,轉告典君,必懲處于某。”

  “你不讓他知道不就是了!”高昌笑呵呵地將昨夜沒有送出去的那袋麟趾金,遞給了那名荊武卒:“還請幫幫忙吧,我也是一把年紀了,這么求你這個年輕人,難道你還真讓我跪下不成?”

  那荊武卒看著手中的那個錦袋,用手掂了掂,然后又接過高昌的簡牘,道:“既然如此,我便破例一次。”

  說罷,向二人拱手,轉身出了房間。

  高昌和王熙相對一笑,心下大定。

  高昌寫給其妻子的那份簡牘中,尚包裹著一份縑帛,是寫給劉表的,盡述自己等人被劉琦強行扣押于軍前并被派往西涼軍為使之事。

  他妻子看了簡牘,一定會轉交給劉表,而以劉表愛惜經學名士的性格,一定會搭救于他們。

  如此,他們逃出生天就有望了。

  此處距離襄陽不過兩個時辰的路程,若是劉表的行動夠快,明日便能派人攔截下他們。

  真是快哉!

  那荊武卒出了二人的房間,走出了院落之后,正看見楊松站在門廊處等他。

  那荊武卒上前向著楊松行了一禮,然后便將高昌交給他的簡牘和麟趾金都交給了楊松。

  楊松將那簡牘展開,看了看里面的內容,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這倆老匹夫就是不老實啊…嘿嘿,還惦記著給劉荊州送信呢。”

  說罷,楊松看向那荊武卒,道:“你留在這里也不甚方便了,就去襄陽轉一圈吧,別讓那倆人再看見你。”

  “諾。”

  楊松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個錦袋,表情變得頗有些尷尬:“你看,若不我設計,焉能誘出他們兩人的真意,這袋麟趾金和這簡牘,都是證物,回頭,我自當交給劉使君,請其定奪。”

  那荊武卒沒什么表情,只是很自然地道:“是。”

  “咳咳,行了,你且去吧,莫要讓旁人看見。”

  那荊武卒抱拳一禮,隨即轉身離去。

  楊松則是從錦袋里拿出了一塊麟趾金,然后放在嘴唇上,用力的親了一下,笑呵呵地道:“快哉!”

  一行人再度啟程。

  高昌和王熙本來是滿懷希望的等待著劉表的救援,但一連過了兩日,也沒有看見襄陽那邊派人來接他們。

  兩位大賢的心中頓時升起了惶恐和不安。

  事情,好像有點要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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