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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郿塢,是對手的軟肋

  如果說歷史上王允和呂布之間存在著什么隱秘的關系,那劉琦是絕對相信的。

  因為在歷史上,就是王允串聯呂布,一舉誅殺了董卓,這事人盡皆知。

  但是在這個軌跡和歷史上已大不相同的時代,王允和呂布之間難道還會有什么關系么?

  劉琦臉上的疑惑地神色,自然是瞞不過王允的老辣的眼睛。

  王允似笑非笑地問劉琦道:“伯瑜莫非信不過老夫?”

  劉琦很是認真地道:“司徒莫怪,不是劉琦信不過司徒,只是那呂布乃一邊郡武夫,而司徒乃是當朝重臣,怎么還會跟他扯上關系了?”

  王允嘆息道:“老夫也不是不得而為之啊,畢竟老夫當初在長安時勢單力孤,僅靠我們這些公卿所掌的烏合之眾,實在難成大事,如此老夫便不得不去尋并州軍幫忙了。”

  劉琦似笑非笑,道:“明白!所以司徒就找上呂布了?”

  王允被劉琦瞧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他堂堂一個三公,去捧呂布的臭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瞞伯瑜,其實前番在長安,呂布與老夫就已經私下有了協議,共誅董卓,以伐不臣。”

  “呂布答應了?”劉琦皺著眉道。

  “呂布若不答應,老夫在長安時,便已經是被抄家滅族的下場,哪能活到今日?董卓懷疑呂布,呂布又何嘗滿意董卓?只是后來得陳王為盟,老夫接下來的行動,便沒有去用呂布,任憑他率兵隨董卓去征戰。”

  劉琦心下感慨,王允和董卓的這一局,到底還是董卓勝他半籌,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不過天幸他真的攢下了呂布這么一個人脈。

  “若伯瑜覺得可行,老夫親自為使者,前往美陽縣說呂布與我等聯合,襲董卓后方,如何?”

  “司徒遠在西華山,但對這關中之內的形勢,還是蠻了解的啊。”劉琦微微一笑,道:“聽公之言,司徒想來已是知道呂布被董卓削了兵權,待在美陽縣賦閑養傷。”

  王允言道:“老夫在來此之前,確實不知呂布已經被董卓疏遠并奪取了兵權,只是這一路上,閑來無事與你們那位引路的使者攀談,方知此事…呂布這人是很小心,若是伯瑜你派人去與他商議聯合之事,他必不會輕易答應,但若老夫前往,則必可說動呂布,你信也不信?”

  王允說這話的時候信誓旦旦,頗有些得意之相。

  劉琦自然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

  王允在雒陽待過,后來又在長安待過,這期間他一直和呂布在一個城池居住,若是以有心算無心,想要博得呂布的好感對他而言并不困難。

  最重要的是,王允和呂布都是出身于并州。

  在沒有通訊設備的古代,特別東漢末年,老鄉之間的關系要遠勝旁人。

  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那么簡單了,老鄉見老鄉,感情好的嗓子都得哭冒煙了。

  最重要的,是王允的家族在并州聲名極大,屬于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

  類似于呂布這樣的武夫,若是他和王允還都在并州,怕是他連王允家的門檻都邁不進去,更不用說是兩人傾心結交了。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西楚霸王項羽崇尚這個觀點,呂布也是一樣。

  翌日若是回了并州,光是帶著中郎將的官職回去,對他而言怕還是不夠…但若是能讓并州名門的王家人對他謙恭以待,以友待之,這對于出身不夠檔次的呂布來說,是一件足夠讓他吐氣揚眉的事情。

  人都是有虛榮心的,特別是在這個階級被嚴重劃分的時代,無數貧民羨慕豪強的莊園式生活,又有無數豪強羨慕世家門閥,更有諸多寒門士子羨慕那些經學之家…

  劉琦對王允道:“天幸司徒親臨陳倉,相助我軍成事,那就煩勞司徒寫書信一封,我派人送往美陽縣,交與呂布。”

  王允一抬手,擋住了劉琦的話頭:“事情緊急,非得老夫親力為之不可…老夫親自去見呂布如何?”

  不僅僅是劉琦,在場的其他人,包括陪宴的典韋,甘寧,法正,馬玄…甚至就連伏完都是大吃了一驚。

  伏完手中的湯勺都被驚掉在了地上。

  他也顧不得去撿勺子了,而是哆哆嗦嗦地問王允道:“子師,你此舉未免太過冒險了吧?那呂布乃是虎狼之輩,你親自前往去說服他,萬一那呂布翻臉,拿了你綁縛于董卓,你豈不死的冤枉?”

  這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呂布確實是能干出這種事的人。

  王允站起身,道:“若呂奉先果真如此相待,那王某便認栽了,終歸也是為國捐軀,老夫不悔…就算是死,這般死也是死的值得,老夫也算是讓天下人看到了什么是為國捐軀,什么是忠貞志士,什么是浩然正氣…若天意合該老夫殞命,老夫愿以死為陛下筑起這最后一道守護漢室的高墻!”

  不論王允這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但就沖他敢只身前來這陳倉軍前,更感前往美陽去說呂布與己方聯合,這個人就是值得敬佩的。

  劉琦固顧正視,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腰部呈三十度彎曲,來向王允表達自己的敬意。

  其他人亦是紛紛對王允施以敬禮。

  致敬完后,劉琦又問王允道:“司徒何時想要去呂布那里?”

  王允顯然很著急,道:“此事不可拖延,依老夫看,明日便立刻動身!”

  也不知是這老頭對漢室過于忠心,還是對董卓的恨意太深,剛剛從太華山那邊一路要飯歸來,如今卻又著急忙慌的要去美陽縣說服呂布,連歇息都不歇息兩日。

  太敬業了。

  “王司徒好歹也休息兩日再走,不然唯恐身子骨吃不消。”劉琦良言相勸。

  王允卻是重重地搖了搖頭,道:“不歇了!還是破董卓的大事要緊,每晚一日,天子便多一日的苦難。”

  見王允執意不從,且還說的這般鄭重,劉琦便不留他。

  眾人隨即一邊用食,一邊商議該如何悄無聲息的將王允送往美陽縣的呂布處。

  終于,經過一番探討,諸人商議決定先讓王允滯留兩日,待他去美陽縣之前,先派諸將分別前往董卓軍營搦戰,把董卓的注意力集中在對陣之上。

  而臨行之前,劉琦向王允暗中傳授了一條策略,讓他教于呂布…但前提,是呂布答應與己方聯合才行。

  于是,荊州軍次日便開始派遣諸將前往西涼軍前搦戰。

  而從來打仗不嫌事兒大的西涼兵將們自然是不怕上門挑刺的人,他們樂不得荊楚軍主動上門前來送死。

  自從上一次被閻行、龐德、劉琦等人當眾折了面子之后,馬超對和董卓的作戰就不是很積極了。

  他和他麾下的兵將都有些消極怠工的心態。

  年輕人就是這樣,脾氣蠻橫容不得半點吃虧,非得人人都得慣著他心里才舒坦。

  劉琦可不慣著他這個臭毛病。

  他授意龐德挪了馬超的軍寨,將其設為偏師,讓他隨軍策應。

  你不想打就滾一邊去,別在當眾礙眼惹人膩煩。

  而在董卓軍和荊州軍針鋒相對的這個關鍵時刻,王允則是乘亂走小路,繞了一個大圈潛往美陽縣。

  司徒大人年過五旬了,但行事一點都不墨跡,著實讓人稱贊。

  美陽縣,縣衙中。

  呂布身披單衣,胸前和腋下夾裹著白布,臉色很是蒼白的看著王允,聽著王允夸夸其談,當著他的面將董卓好一番狂噴。

  只把董卓噴的是一無是處。

  呂布被奪取了兵權,心中也非常不好受,他本來心中就有氣,此刻被王允一番鼓動,自然是懷恨在心,反叛之意頓生。

  若是換成劉琦派人來說服他,呂布一定不會與劉琦聯合,因為他信不著荊州的那些士人。

  但王允不一樣,他們彼此之間本來就有所勾連,再加上又同出于并州,這彼此之間的信賴程度自然與旁人不同。

  呂布被王允說的心動了。

  但也僅僅只是心動而已,前提還是要有足夠的利益。

  “反叛董卓,對布有什么好處?”

  呂布說話很直接,并州武人與人談條件的時候,就是有這種敢直接張嘴問你要東西的魄力。

  “侯爵之位,從龍之臣,封妻蔭子,名垂青史,難道這還不夠?”王允反問呂布。

  他說對了,這些虛頭巴腦的名聲是不夠,對呂布而言根本沒有什么鳥用,除了一個侯爵之位聽起來確實誘人,但吸引力也很有限,畢竟呂布現在已經是都亭侯了,朝廷再給他往上漲,也不過是擢升到縣侯,而且這個縣侯的食邑能不能兌現,呂布表示非常擔心。

  “此事若成,董賊死后,請司徒保舉布為大將軍如何?”呂布的胃口很大,幾乎都能夠跟袁術看齊了。

  王允畢竟不是一般人,自然不可能答應呂布這么荒謬的條件,即使是忽悠他也不行。

  “大將軍之位,自竇憲時起,皆為外戚雖任,雖位高權重,但少有善終之人,這位置可不好做,難道奉先也想步何進的后塵?”

  “這個…”呂布聞言猶豫了:“那就前將軍吧,這是布最后的底線,不可再讓了。”

  王允額首:“若能救出天子,老夫自當力諫。”

  高順一直在旁邊聽著兩個人如此高調的對白,終于忍不住出言道出一個關鍵的問題:“中郎將,咱們眼下可沒有兵啊。”

  一句話,頓時將呂布說的蔫了。

  是啊…自己被董卓誆騙來美陽縣養兵,只有高順引領著陷陣營隨身保護他,至于其他的并州軍,眼下都在董卓的授意下,被張遼和魏續二人分瓜收編。

  呂布臉上的肌肉來回顫抖著,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籠罩在他的心中…光桿司令的滋味不好受呀。

  還想當前將軍呢…屁股后面一個兵都沒有,他倒是站的挺靠前。

  王允認真地盯著呂布:“奉先,你現在麾下有多少人馬?”

  呂布臉上的肌肉略有抽動,道:“不瞞司徒,布如今麾下只有陷陣營不足千人,且大多為步卒,并州軍主力在我受傷的時候,盡為老賊使計收編去了。”

  “千人?”王允捋著須子,回想著劉琦臨讓自己來時,授予呂布的計策,感慨道:“夠了,夠了。”

  “什么夠了?”呂布有些沒太明白。

  “這千余人,去拿下郿塢,想來是夠了。”王允笑呵呵地道:“老夫與劉伯瑜此番邀請奉先聯合,卻不需你與我等夾擊董卓,只要按照我們約定的時日,突襲郿塢,拿下董卓的后方,便足矣置董卓于死地矣。”

  “攻下郿塢。”呂布瞇起了眼睛,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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