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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給你們仨最后一夜考慮

  甘寧當初是劉表派劉闔一手策反的,身為六百石的蜀郡富二代,年輕時還為禍一方,縱橫鄉里,如今成了官身卻還要謀反,可以說甘寧屬于實打實的那種禍胎。

  誰要是當了甘寧的爹,不是被氣死…還是被氣死的命。

  其實就感情來講,甘寧這種仗著家族勢力為非作歹的富二代,是劉琦前世時最討厭的一種人。

  但討厭,卻不代表這樣的人不能用,畢竟甘寧在東漢末年時期吳國的軍營中極享盛名,便是坐鎮荊楚,半據漢江性情高傲的關羽,聽聞甘寧之名,亦多有遜讓,足見甘寧當時在吳軍中的聲望之盛。

  劉表聽劉琦問起甘寧,不以為意地道:“甘寧已經敗勢了。”

  “這么快就敗了?”劉琦頗有些驚詫地道:“聽聞那甘寧勇猛無匹,更兼頗具凝聚士卒之能,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將才,如何會這么快便讓劉焉擊敗了?”

  劉表頗為不解地望向了劉琦,很顯然有點沒太理解他話中之意。

  什么將才不將才的,老夫負責策反于他都不知曉他是將才,你小子如何就知道了?

  “那甘寧有多少本領,為父并不知情,但他縱然是再有本事,想來也無法在蜀郡支撐,一則他并非士族出身,而只不過是普通的豪強,無法凝聚蜀郡本地人心,二則蜀郡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愿意隨同他謀反,只不過是前番犍為郡的任岐攻打廣漢郡過于激烈,吸引了劉焉的注意力,才讓他在蜀郡有機可乘,如今任岐被青羌擊退,劉焉收攏兵馬轉手對付甘寧,憑他的本事,能夠堅持到現在才敗,也就算不易了,難道還能指望他在蜀中掀起長久風浪么?”

  劉琦仔細一想,倒也是這么回事,不管甘寧的能力到底是真如歷史上說的那么強,還是沒有歷史上那么強屬于被夸大,但蜀中的形勢都不會是他一個豪門出身的人就可以左右的,他或許可以改變局部的某一場戰事,但絕對改變不了整體的局勢。

  “如此說來,甘寧如今是在蜀郡混不下去了?”劉琦再問道。

  劉表隨意道:“青羌兵從犍為郡直返蜀郡,聯合當地家族,一舉將甘寧擊敗,甘寧連同他的同盟沈彌,婁發等率眾東向,入渝水進長江,意圖從巴郡走水路出江關入我荊州之境,他前番已經派人送來了書信,請為父派兵支援。”

  劉琦聞言,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蜀中東向出川,巴郡乃是重中之重,那里是一座山城,也就是后世時的重慶,跨兩江三面臨山,可謂是出益州東向的主要通路,是為重中之重。

  以甘寧等人的叛軍兵力,順江而下出川,別的地方只怕攔他們不住,但巴郡之地…特別是再過來巴郡的永安,也就是江關,這個地方被嚴鏞布置了精銳的兵力,只怕甘寧想要順利的沖出來…是很難的。

  劉琦聽了劉表的解釋后,認真地點了點頭,道:“那敢問父親,打算派多少兵馬去援助甘寧,接他出益州?”

  劉表面露異色,不解地看向劉琦道:“老夫為何要派兵去救援他?”

  劉琦奇道:“甘寧不是我們的盟友嗎?”

  劉表道:“那甘寧不過是蜀中一豪強子,且據聞少年之時頗多作惡,放蕩不羈,行事多僭越,這樣的人老夫用他在蜀郡叛亂,給劉焉添些亂子便是了,何須大張旗鼓的弄到荊州來,如今甘家小子已是沒了什么用處,便由得他自生自滅吧。”

  劉琦聽了劉表的話,頗為感慨,果然在劉表心中,人的出身還是最為重要的。

  若是換成一個蜀郡的士族子弟,若是率兵出蜀向劉表求援,怕劉表便不會是目下這般的狀態了。

  如果換成普通的豪強,劉琦倒也是不會摻和這當中的事情,他也會按照劉表所言,任憑對方自生自滅,能不能逃出益州來荊州,跟他毫無關系。

  畢竟劉家父子手頭確實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問題是,眼下沖出益州來荊州投奔他們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甘寧。

  就沖這個名字,劉琦也斷然不會任憑他自生自滅。

  他還是需要想辦法勸勸劉表。

  “父親所言甚有道理,甘寧,沈彌等人不過是普通的蜀郡豪強,又非名士,救與不救,與我荊州并無多大裨益,可問題是前番主動派人策反他們的,是咱荊楚中人,如今對方事敗遭難,前來荊州投奔,我們若是連人都不派一派接應,日后傳了出去,多少也會有損父親的聲名,畢竟言而無信、過河拆橋之事傳出去并不好聽,父親一世英名,又是有名的清流人物,孩兒覺得父親還是不要沾上這個惡名為好。”

  劉表仔細地想了一下,發現還真就是這么個道理。

  若是自己先前與甘寧無瓜葛倒還好說,

  可先前畢竟是己方挑撥離間在先,派人策反了甘寧,如今被策反的人有難…不派人去意思一下,是有些容易讓外人產生誤會。

  “吾兒,那依你之見,咱們眼下該當如何?”

  劉琦認真道:“父親既然想讓我去漢中,那孩兒不妨再去漢中之前,先想辦法迎甘寧一迎,若是能讓他順利出益州,對于我方而言,豈不也是一件好事?若是甘寧命中注定命喪于楚,那咱們也派兵去援助他了,只是他時運不濟而已,于父親的聲望無損,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劉琦的建議倒是頗得劉表之心,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便依我兒所言便是,甘寧的事乃是汝從叔一手操辦,回頭如何與甘寧聯系,汝自去問他便是。”

  “諾,孩兒一定替父親將這件事辦妥,不讓父親聲名受累。”

  劉表又道:“另外,襄陽城中,有哪些人你想調用,直接調用便可,為父絕無不允。”

  “多謝父親。”

  其實劉琦此番去漢中,還真就是有那么幾個人需要帶在身邊。

  當初擒獲的五名益州軍的戰將,其中有吳班和吳蘭都被劉琦放回了蜀中,讓他們在蜀中主持家中的局勢,而剩余的三名真正的東州士的家主,卻都被劉琦給扣押在了襄陽。

  吳懿、雷遇、吳堀三人。

  雖然劉氏父子給他們三人的待遇都不錯,但三人畢竟都是一族的族長,不說有遠見卓識,但至少都不是平庸之輩,劉氏父子將他們三個人留下的目地,他們還是很清楚的。

  這是逼迫他們在劉焉和劉表之間做一個選擇呢。

  而隨著劉琦準備前往漢中,這個做出選擇的日子終于到來了。

  與劉表見面的當天晚上,劉琦就在自己襄陽的府邸,召見了吳堀,雷遇,吳懿三人。

  三個人最近在荊州的日子過得都很是安逸,每日好吃好喝,好飯好菜,又沒有操心事,煩心事,過的可謂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比起劉琦剛剛離開襄陽的時候,這三位大爺眼下都胖了不少。

  望著三人都已經來回鼓起來的臉龐,劉琦的語氣中不由有了幾分感慨。

  “在這兵荒馬亂,人命如草芥的世道,居然還有人能夠吃胖,著實是不容易啊,現在的北方地界,路邊時常有餓死或是凍死的人,尸骨都不曾有人掩埋,只能為野狗啃食或是慢慢腐爛,相比于他們,三位的日子當真是滋潤的緊呢。”

  這番話說的,著實是讓三人心中無可奈何。

  其實這滋潤的日子,并不是他們想過的啊。

  三位家公的年紀都不大,且起步都比一般人要高,他們哪個也不想貪圖安逸的日子,都渴望能夠干出一番事業來。

  但道理是這么個道理,話卻不能這么說。

  吳懿拱手道:“我等能有今日,全賴劉荊州與府君父子庇佑,我三人時常感慨府君恩德,并思之以報,只可惜并無機會。”

  “倒也不是沒有,眼下就是一個天賜良機。”劉琦微笑著起身,問三人道:“三位將軍的家眷族人皆在益州,獨身一人在荊州,怕也是常懷思念之情…三位,頗思蜀否?”

  還不等雷遇和吳堀回話,便見吳懿急忙道:“此間樂,不思蜀也。”

  “不思?”

  “不思!”

  “當真不思?”

  “當真不思!”

  劉琦長嘆口氣,道:“既如此,那就罷了,我此番奉命入蜀辦事,本想以三位為向導共同去益州的,也算是全了三位的思鄉之情…但既然你們皆不思蜀,罷了!那三位便繼續在襄陽過你們的好日子吧。”

  這話一說出來,雷遇直接急了。

  他狠狠地剜了吳懿一眼,然后慌張道:“回府君,我等家眷族人,不論老少,具在蜀地,我三人身為族長,卻久在襄陽而不能得回益州,族中之人在蜀中受何樣待遇,我等皆無所聞,每日過的是心急如焚,焉能不思蜀也!”

  吳堀亦是忙道:“肯定府君大發善心,帶我等一同去吧!”

  劉琦轉頭看向吳懿。

  吳懿急忙改口:“適才乃是恐府君見疑,故虛言之,還請府君莫要與某一般見識。”

  劉琦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既然公等皆應諾為我之向導,好,那回頭我便稟明嚴君,請他親自拜三位為我軍中的別部司馬,統一歸于劉某人麾下聽侯調用,待入蜀之時,三位便可順理成章的隨軍而行了。”

  三人一聽劉琦要讓他們三個人當荊州軍中的別部司馬,同時嚇得臉色煞白。

  讓劉表委任他們三個軍職?

  當個無聲無息的向導,倒也是無傷大雅,可若是他們三個被劉表委任了軍職,那回頭傳到益州那面,被劉焉知道了,豈非坐實了他們三個叛變的證據?

  想到這,便見三人額頭上的汗珠如水般的流下。

  那益州之中,可是還有他們的家眷和族人在呢!

  吳懿急忙道:“我等愿意為府君做去往益州的向導,但這軍職…就大可不必委任了吧?”

  雷遇亦道:“不錯,我等自打來到荊州,從未建過尺寸之功,驟然得了這般高階軍職,怕是難以服眾!似此大為不妥,還請府君收回成命。”

  劉琦微笑道:“此乃是我父子一片厚意,三位就不要過于推辭了。”

  三人彼此互相看看,還是一起拱手推辭道:“府君,我等寸功未立,著實是擔待不起啊。”

  眼見三人一個勁的推辭,劉琦臉上的笑容不由消失了。

  他突然開口,冷道:“三位不肯接受我父子的委任,怕是另存了心思…還想為劉君郎盡忠不成?”

  吳懿忙道:“不敢,不敢!我等萬萬不敢啊!”

  劉琦從桌案上拿起了一卷簡牘,慢慢展開,看著上面的內容,不再瞧他們三個。

  “三位,做人需得一心一意,心猿意馬,朝秦暮楚之人,最終都難免會有好下場的,還請你們仔細思量。”

  雷遇急了:“府君,我等并無此意啊。”

  劉琦頭也不抬地道:“你們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但我眼下只給你們一夜的時間考慮,若是愿意,明日便來我府中領軍令,若是不愿意也沒關系,明日你們也不用來,再往后也不用來了,吃喝用度我一概也不會少你們,你們今后就在襄陽城了卻殘生吧。”

  一直未曾開口的吳堀忙道:“府君,我等家眷族人皆在益州,若是讓劉君郎知曉我等在公麾下供職,只怕我家眷族人盡為劉君郎所害…”

  “你們的家眷族人,我自有辦法保他們周全,但前提是你們得答應我的條件。”

  “敢問府君,打算用何方法…”

  “你們得先答應了我才行。”劉琦的眼皮抬頭不抬一下。

  然后,便見他一揮手,沖著廳外喊道:“來人啊,送客!”

  話音落時,便見當班的許鄲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他沖著三人一擺手,道:“三位,請吧!”

  上一次這些益州降將在見到典韋的時候,就已經驚其為天人了,如今見了許鄲,亦是驚駭莫名。

  許鄲的身材高大,幾乎不再典韋之下,觀其外貌,亦是勇力之士。

  劉府君麾下如何竟這般多的勇武之士?

  面對許鄲,本來就是沒什么精氣神的三個人,一下子就更沒了氣勢,他們只能無可奈何的隨他走了出去。

  許鄲將三人送出府后,三個人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巴巴的站在府邸門前,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少時,卻見吳堀問二人道:“二位,咱們答應還是不答應?”

  吳懿凄慘一笑,嘆道:“事到如今,咱們還有能夠選擇的余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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