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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錯?番外(六)

  第五紫沒想到自己最后會輸得這么慘烈。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護著的兄弟是這么深深地恨著他,恨到不惜將整個家族都拉下水。

  第五紫也沒去想這其中韞茂真君有著多大的責任,也不去想誰對誰錯,因為這都沒有了意義。這場鬧劇也沒有真正的贏家。

  悲劇已釀成,參與其中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每一個人好似都有自己苦衷,卻又有著無比可惡之處。

  整件事情中最無辜的大概就要數被他們這場父子恩怨牽扯進來的云島平民,以及原只是被邀請來云島參加繼承儀式的各家族修士。

  第五紫的記憶停留在火海將他整個人湮沒的那一刻,再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活死人城內。

  他成了不死不活,不容于世的異類,從此在這片詭異的活死人城池中存留了下來。

  第五紫不是沒想過那些往事,他經常會回想,想起自己無比順暢的前半生,想起自己鮮花滿地的青年時期,想起自己那開朗慈愛的父親和寡言卻別扭的兄弟,想起…在南疆故去的那些歲月。

  那都是過去了——

  但他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死者靈臺。

  活死人城的生活一成不變。這片被某種不知名存在禁錮起來的天地日復一日運轉著,好似永遠都不會停歇,時間在其中仿佛也沒有了意義。

  身在其中他覺得很累很累,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意做,什么都不愿意想。

  為什么他死后肉體沒有消亡卻出現在這樣一片地界,第五紫窮盡努力都無法得出結論。他有時候甚至懷疑這…就是人死之后安身的地方。

  他跟其他活死人的想法不一樣,也許不是他們被什么地方禁錮了,而是…此地本就是地獄——

  不然這兒怎么會這么靜、這么冷、這么地寂寞…

  生活在活死人城的第五紫與其他活死人并沒什么區別,都一樣地痛苦。

  日復一日的平靜與麻木中,他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被某個小插曲打斷了。

  第五紫從未想過在落得這樣的田地后,竟還有有故人找到他的行蹤。他早已經不抱有希望了。

  這世上又哪有什么地獄,有的只是一個又一個鬼蜮人心。不論開始是一顆怎么樣的人心,走過那些路,最終都會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人生,誰又會去特地尋找被遺忘的曾經,不過是平添傷感罷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世界還真有這樣的傻瓜。

  第五紫有想過若是那邊有人找來他會怎么樣。也許他能擺脫這個詭異的永恒得到真正的安寧,也許他遠離故鄉的尸身能夠尋到歸根的土地落葉歸根,也許會被視為邪惡怪異是存在被毫不留情地摧毀…

  想了這么多可能性,他唯一沒想過恢復如初。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他真的…已經死了,又如何能做到一切如故?

  他更沒想到找上來的不是他的父親,也不是第五子,更不是任何一個賞識他家族長老,而是第五青平。

  第五青平與他一起長大,名為下屬,實際上卻是與他家人一樣的存在。真論了解程度,身為親兄弟的第五子卻遠比不上第五青平。

  ————立刻替換立刻替換——

  他到現在還沒倒下,還能跟這圍攻的數人周旋全憑本能支撐。只要他腦海中那根依著慣性維持的精神絲線一崩,都不用這些人費力殺他,他直接就要倒下束手就擒了。

  第五子那道聲音可謂是一個打開門窗的鑰匙,一下子喚醒了他游離的意識,讓他重新回想起來自己在做什么。但第五紫心里也清楚,這真的是“最后的最后”了。

  他現在感覺整個人飄飄欲仙,感覺意識一點一點抽離出身體,這一下短暫的集中只會在過后加速那種渙散的狀態。人的神魂和意識一旦完全渙散,就離崩潰狀態沒多遠了。

  根本不用多久,他不是力竭而亡就是因失去行動能力被明月教的人殺掉。

  眼前已經被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浸潤,血紅一片,刺痛不已。

  他的意識仿佛漂出了好遠,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遠離他的意識,又將所有都與他隔離開來…只看到那個瘦削的身影朝著他撲過來。

  對方的雙手并無武器。

  第五紫笑了,含著血淚。

  罷——

  不管真相如何,誰對誰錯,至少在這一刻,對方也是在意他的吧?也許…

  祭壇一事的異常第五紫又怎么會沒能發覺?

  他只是比較寬厚,卻也不是傻子。也許他會一時被過于親近的關系蒙蔽,卻不會真的一輩子都在沉溺。

  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必仔細去探究就能分辨出點門道來。

  祭壇所在的大堂有著極其堅韌的防御禁制,若不是有人接應,明月教的人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的?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弟弟又是如何在這樣混亂的會場中完好無損活下來的?為什么那些人看似都想殺他,卻在每一次將將擊中要害的時候擊歪了?

  太多了,多到根本就不容第五紫否認。

  他這個胞弟身上隱藏了太多問題,疑點也太多了,他根本就無從分辨。

  第五子以為第五紫對他的機動毫無所覺,但事實上對方已經有所察覺了,只是出于血脈親人的本能還是盡職盡責去保護他這個力量薄弱的弟弟。

  但第五紫也不是沒有試探,每一次替對方擋隔其實都在觀察兩者交鋒的情況,有時候甚至故意把人牽引到那邊,看多面對第五子的反應。

  結果有好有差,他心下得出結論,猜測對方也許是知情者,或是關聯人,但不一定有著直接的關系。他這樣欺騙著自己…好似這樣就能更好受些一樣。

  沒有人知道在與明月教這些弟子過招的時候,他內心在忍受一種怎樣的煎熬。

  痛苦、懷疑、置疑、自嘲又有些無助…若是他的猜測沒錯的話,那他之前做地那些又算什么?笑話么?

  在對方眼里,他到底算是什么?

  第五紫心下甚至由此生出滿懷荒謬和悲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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