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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證據

  韓越死了,死在傳承塔,連尸體都找不回來。

  他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深深的憂慮。他的女兒該怎么辦?那個天真的傻孩子會怎么樣?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不如他所想。郭霓回來以后很正常,沒有痛哭,也沒有情緒激動,外表看不出悲痛過渡,而是冷漠地出奇。

  之后她又好長一段時間將自己關在院子里,拒絕跟其他弟子交流,甚至減少了到她父母親處的此事。

  郭霓在湖陽派的人氣頗高,大伙都挺喜歡這個師妹的,于是也有不少弟子來洞府看望她。結果都被她粗暴地趕出去了,態度惡劣,讓人咋舌。

  這一切都讓昭和真君有理由相信自己這個傻女兒受了刺激,被韓越之死刺激地性情大變。

  也許一開始的時候宗門的人還是愿意遷就的,都體諒這個小師妹心情不好才做出種種無禮行為。可是時間長了,他們漸漸也有了意見,頗有看法。

  德高望重需要常年堅持才能夠構造出來,可是人的名聲一朝變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過幾年,這位曾經人人追捧的小仙子就聲名狼藉,人見人怕,誰也受不了她那刁蠻的本性。

  郭霓是一步一步變成今天這樣的。

  這也是昭和真君急著給郭霓定下牧笛的原因,不但是為了宗門,也是為了他的女兒。

  在他心目中,郭霓完全是因為韓越才變成這個樣子的,無法接受失去愛人的打擊性情大變。他這個父親為此痛心不已,并想出一個聽起來很天真的方法。

  給她定下婚約,定下牧笛這個各方面都十分優秀的大弟子,說不定就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呢。

  結果如人意也不如人意。郭霓好像真的從韓越的感情中走出來了,可她大變的性情卻無法扳正過來。

  罷了,刁蠻就刁蠻罷。有牧笛保駕護航,護她平安喜樂一生也不錯。昭和真君是這樣想的…可是在某些時候他常常會感到困惑和痛苦。

  那個可愛的小娃娃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她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什么時候起…

  就是從鳳鳴城歸來開始。鳳鳴城就是一切之始。

  今日來了一個年幼的女修,她告訴他,她也去過鳳鳴城,在那里遇到過一個叫郭霓的人。她已經死了。

  這多可笑啊。

  可笑的故事…可笑的人…還可笑的一切。

  他的女兒又怎么會死了呢,她不是一直都在他膝下承歡么?她怎么會是個活死人,她的臉頰不是一向紅彤彤的健康的么?她又怎么會跟韓越那小子繼續攪在一起,她不是重新愛上了他的大弟子牧笛么?

  都瘋了!是對面那個編故事的人瘋了,還是他瘋了?

  可是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那么他的女兒多年前就已經死去,成了一個活死人,一直生活在那個古怪的空間里。

  她在歲月中痛苦掙扎,被替代被遺忘,在日漸腐朽的肉體中煎熬。唯一陪伴在她身邊的仍然是韓越。他這個父親卻一無所知。

  那陪伴在他身邊在宗門里嬉笑怒罵的那個郭霓又是誰呢?

  冒牌貨。假的郭霓。替代了他女兒的人。

  這個人殺害了她,占有了她的一切,在她伺候這么多年還敗壞她的名聲,還計劃著在將來怎么樣傷害她的家人跟宗門。

  他做了什么?他這個父親到底在做什么?

  昭和真君要瘋了。他好像分不清什么是真實了。

  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是一場噩夢。可是清醒的意識告訴他,元嬰真君早就不做夢了。

  昭和真君胸腔中凝起一股氣,沖得他的臟腑劇烈移位,帶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隱痛。可是不知為何他卻有些痛快,病態的,好像只有這樣的痛苦和惡心感才能使他更清醒。

  寧夏看到上首的昭和真君忽然間作反胃狀,似乎惡心欲吐,干嘔了幾下,強制壓住之后又咳得撕心裂肺。

  這是被刺激得要吐了啊。也是,這個消息好比火星撞地球,若換作她,大概也會瘋了吧。

  寧夏快快掠過后邊一些事情講了個大致,關于傳承塔那一攤爛事都給說了,只除了沒講那條龍的存在。她還把郭霓跟韓越的結局有意掠過了,想著等這個老父親緩緩,等他問了再說。

  不過他們大概也猜到了吧。違悖天倫的活死人最后的結局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寧夏敘述完這個長長的故事之后,大殿里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靜。在場的修為高如元嬰真君還是圍觀的路人謝石小弟弟都被這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驚嚇到了。

  別說他們了,就連寧夏這個真正的旁觀者甚至于參與者重新回憶一回都是心情復雜。

  這樣的恩怨情仇,夠精彩了吧。還集合了修真界畫本時下各種精彩元素,兄弟情、逆天改命、仇殺情殺、陰謀…比那些話本還精彩。若不是經歷過,寧夏也編不出這樣的故事來。

  郭霓只是其中一個。別忘了,寧夏當時接了大批信件送呢。

  她前陣子就送了幾家,雖沒牽扯這么復雜的恩怨,卻也都有些故事的。也是,哪家沒點故事?只不過郭霓這樁舊事尤為復雜。

  這場大戲有夠影響深遠的啊,還能在這么多年以后到牽連外邊世界的風云。

  靈徹真君他們似乎還在平息自己的心緒,或者說是在思考權衡。她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畢竟這么大一件事他不可能單聽寧夏一面之詞。即便他心里也在懷疑。

  “抱歉,幾位小友。老朽定力不足,一時激憤,害得諸位受了牽連。尤其是五華派兩位貴客,多有怠慢,還望海涵。”

  “不過…寧小友所言之時實在駭人,事關重大,也容老朽多加思量。小友所言其實,形容真切,有如身臨其境,叫某不得不考量此事。”

  “然,凡事都得講究個證據。單憑小友的言辭,不論再如何真實,亦不能就此判斷…不是真的。”

  說了這么多就等你這句話。

  寧夏就知道對方一定會提這個。這種情況,說到這里其實已經信了個五成了,有懷疑不肯定才會要證據。

  她還真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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