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琛頓時搖頭,“王妃的廚藝比宮中的御廚還要精進三分。”
沈湘兒笑了笑,“多謝陛下稱贊了,臣妾不勝榮幸。”
她站起身,看著寓言,“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這顯然是一句問話,其中藏著一絲想要留下來的期望。
寓言張了張嘴,剛要開口。
相琛便將她打斷,“這是在半山腰,回城的路不好走,又路途遙遠,王妃之后和我們一塊回城吧。”
他現在太了解寓言了。
知道寓言肯定會讓沈湘兒離開。
可這么做有些不禮貌。
“這…”沈湘兒看了看寓言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拿不定主意。
寓言最終放下話,“陛下都這么說了,那你就留下吧。”
沈湘兒勾了勾唇角,“是。”
相琛雖然知道他們之間是合作關系,但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什么樣的。
如今看起來,是妾有意而郎無情。
既然是他主動開口讓沈湘兒留下來,便不會如此殘忍,讓姑娘家在這里黯然傷神。
相琛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寬袖,雙手背后,自然道:“朕這里四處轉轉,不必陪著。”
沈湘兒唇角帶著一絲淺淺的弧度,看起來歲月靜好,“是。”
寓言皺眉,沒有吭聲。
不過相琛好像聽到了她心里的聲音。
居然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
相琛直接離開,他踏上望星湖上的木橋,在這里四處看著,欣賞風景,悠閑自在,倒是很難有這樣獨自一人享受世間美好的時光。
至于他為何敢如此淡定。
將心悅之人和一個對她有意的女人,留下獨處。
相琛自己都有些驚訝心里的信任,信任寓言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人。
等魏世耀和魏世程來了之后。
四人一塊兒去了森林里狩獵。
沈湘兒不會騎射,就在涼亭內休息。
等四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寓言開始找相琛算賬了。
兩匹馬停在不遠處。
相琛抱著一些蘑菇,在附近走走停停,一邊看看能不能再摘一些可以吃的。
正走著,前面落下一道陰影。
他抬頭看著寓言,微微抿唇,左移了一步,準備繞過她繼續走。
這時寓言也右移,繼續堵他的路。
相琛向右,她也向右,相琛向左,她也向左。
實在走不了。
相琛無奈地笑了,笑得溫軟,“你要做什么呀?”
寓言接過他懷里的蘑菇,一只胳膊便能抱住所有,另一只胳膊環上他的腰。
“你就那么把我一個人丟到別的女人身邊?”
相琛被她抱著,抬頭看他,“那你們發生什么了嗎?”
寓言眼里有不滿,“自然沒有。”
“這不就好了嗎?我這是相信你啊。”相琛反手拉開抱著他后腰的那只手,從寓言懷里出來,繼續往前走。
寓言抱著蘑菇跟在他身后,他摘什么她就拿什么,皺著眉,“那你也不能把我丟下,如果有下次…”
“好好好,沒有下次了。”相琛走在前面,蹲下摘了一個蘑菇,語氣很認真,但寓言總能感覺到一絲敷衍。
寓言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么了。
涼亭中。
沈湘兒端坐著,這次陪她一塊來的是貼身丫鬟。
小桃略有不滿,“王爺真是的,把王妃一個人丟在這里,這里荒郊野嶺的,也不怕出什么事,還去了這么久都不回來…”
她只是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并不知道寓言和相琛之間的關系。
“別說了,這里很安全,我自己在這里也沒事。”沈湘兒說起話來溫聲細語,她面前放了一尊八寶玲瓏香爐,手握香匙,慢條斯理地一圈一圈攪動。
任誰也無法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她心里的陰暗。
香爐中放著一團白色的粉末。
隨著她的攪動,在火星中燃盡,變成一陣青灰色的煙飄散不見。
那縷青灰色的煙中所含著的氣味,和普通香薰有一些不同。
沈湘兒眸底深處掠過一似驚人的幽光,陰暗至極。
她想了許多報復寓言和相琛的辦法。
例如將這包砒霜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入他的膳食中。
又或者,將他們的關系昭告天下,遭世人唾棄。
又或者直接一紙休書,從攝政王府離開,從此各不相干。
可她不舍,也沒有資格。
成婚的那晚,他們便說過,只有夫妻之名,不履夫妻之實。
若對方心有所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同時沈湘兒也是一個足夠清醒理智的女人。
她雖不是一個只看得到后院三畝地的眼淺女人,可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管家與暗衛聽令護她,對她敬重有加。
可沈湘兒清楚,他們心里真正的主人依舊是寓言。
她沒有報復的資本。
若她真要做什么事,還沒開始便結束了,只會落得一個一敗涂地的下場。
沈湘兒不自覺泄露一絲冷寂又陰郁的氣息。
小桃愣了愣,“王妃,你怎么了?”
沈湘兒回過神,搖了搖頭,看著蒼茫的暮色,即將落下山的殘陽,“只是在想,他們去了太久了。”
小桃回頭看著森林入口,“是啊,天已經快黑了…哎,有人出來了。”
沈湘兒看過去,是魏世耀和魏世程。
兩人滿載而歸,獵物都掛在馬脖子上。
沈湘兒和小桃站起身,看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再從森林里面出來。
沈湘兒:“王爺呢?”
魏世耀心情恢復得不錯,有了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不過依舊能從眼神看到一絲沉痛的沉淀。
“他之前就和我們分開了,說和陛下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讓我們帶王妃先行離開。”
沈湘兒唇角的溫和有一瞬凝滯,“好。”
山上普光寺內。
夜色寧靜,寺內歇息得早,早早就滅了燈火。
香客也被感染得早早就閉上了房門。
只剩下兩個值夜的小沙彌還走動在寺廟中。
兩個光著腦袋的小沙彌,各自提著燈籠,走在走廊中。
閑來無事,聊起天來。
“聽說了嗎?下午來了兩個模樣很精致漂亮的香客,他們說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一樣,可惜,我在后院打掃,沒有看到。”
“我也沒有,聽說他們去香樹那里許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