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斐微微一頓,接過藥劑,“多謝。”
寓言沒說話,轉身走向浴室。
景斐坐在床上,后倚著墻,寬大的衣袍鋪滿了大半張床。
床頭便有一扇窗,被幾塊木板釘了一下,微弱的月光透進來,灑在他衣擺上,在金線紋路上折射出清瑩的流光。
逐漸有血色蔓延。
景斐微微側頭,仰著下巴,透過狹小的窗戶望著外面的夜空,能看到高高懸掛的圓月。
房間內一時間只有從浴室傳出的水聲回蕩。
寓言從浴室出來,穿著白色浴袍,臉上的面具已經卸下,雪膚銀發,紅唇似極致的烈焰,卻沒有溫度,右眼戴著一只黑色的眼罩,所有極致的顏色都不及那只幽黑似烏木般的眼眸令人驚艷。
她來到床邊站定,身影修長,平靜地望著景斐身上和床上的血,然后問:“你會死嗎?”
景斐頓了頓,“不會。”
他低垂著頭,有一頭很長的黑發,右邊的眼睛被頭發遮擋著,整張精致的臉半邊光明,半邊黑暗,讓他看上去有種糅合了天使與惡魔的蠱惑漂亮。
寓言側頭望著那扇很小的窗戶,沉默了半晌,又看向景斐,“你叫景斐?”
“…”景斐“嗯”了一聲。
寓言不吭聲了,去自己脫下的外套那里拿出一瓶藥劑,又回來遞給景斐,“這能治療你身上的傷。”
景斐接過,卻沒有喝。
雖然那瓶能掩蓋他氣息的藥劑,讓他對這位金牌獵人產生了一些的信任感,但遠遠不足讓他對一個人完全放下戒備。
寓言頓了頓,靠近他,手撐住他兩邊的床,唇瓣就著他的手含住瓶口,喝了一點點,再退離開。
景斐放著手里的藥劑,過了片刻,平靜地喝下了。
匪夷所思,一個三代吸血鬼居然沒有自愈能力。
如今存在在世上的血族依舊不少,關于他們的傳說各式各樣。
其中有說,血族長生不老,容顏俊美,速度極快,另外,需要靠吸食人血存活,懼怕陽光等等,這都是真的。
一名三代吸血鬼的自愈能力,是普通人類的上百倍。
待天光大亮,景斐緩緩張開雙眸,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給你。”寓言站在床邊,遞過去一瓶藥劑,“能夠遮擋你的氣息。”
因為高度,景斐需要抬頭看著寓言,右邊側臉擋住眼睛的頭發微微朝旁邊散開一點,露出他半只右眼,同樣漂亮的眼型,眼瞳的顏色卻是銀灰色的,有種機制感。
他很快察覺自己的暴露,又低了一下頭,頭發回到原位,蓋住他的右眼。
他說:“多謝。”
之后他從床上下來,一襲黑袍,身形修長,墨發長長地披散著,右邊側臉幾乎被完全遮擋。
寓言背對他站在桌前,正低頭給自己的手指上纏繞繃帶,平靜地說:“你可以離開了。”
景斐沒再說什么,轉身從這間公寓出去。
門被關上,寓言還是聽到了外面翅膀展開的聲音。
確定人已經離開。
賽婭的聲音從電腦里傳出來,“景斐!是我知道的那個景斐嗎?!”
寓言“嗯”了一聲。
“啊啊啊!”賽婭在那邊鬼哭狼嚎,“你怎么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了?!你知道他嗎?”
賽婭懷疑這位從來不關注外面消息的獵人可能都不知道景斐是誰。
寓言緩緩勾起殷紅的唇角,眸中幽光涌動。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賽婭把她的沉默當做不知道,身為一名合作伙伴,開始盡職盡責地科普。
“你沒聽過景斐這個名字,那你該知道布魯赫親王吧?”
寓言沒有出聲,安靜地聽著,在床邊站著,將床上染了一灘血的床單規規矩矩地疊好。
男子血液中那股濃郁妖異的香味,蔓延在房間內。
寓言舔了下牙齒,幽深黑暗的眼眸,此時看著竟比吸血鬼還像血族。
布魯赫親王是二代血族,也是一名純血。
他轉化過一名人類,名叫景斐,也就是如今的布魯赫伯爵,他被冠于布魯赫親王的姓。
景斐身為伯爵,在血族擁有絕對尊貴的地位,且因他實力很強,很受布魯赫親王的看重。
這樣的人,即便在血族也是那種所有人都不敢惹的存在。
只是背地里,所有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待這位伯爵。
景斐之前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后來被布魯赫親王轉化,雖成功轉化為一名三代血族,可似乎因為血脈問題,一只眼睛變異,成了銀色。
銀瞳,被血族視為不祥。
因為這個原因,剛開始被轉化成血族,還很弱小的景斐受到了很多欺辱,那些經歷讓景斐長成了陰郁多疑,心狠手辣的性子。
這位被人視為血脈不純的伯爵,便是靠著這樣的手段在血族立身于絕對超然的地位。
這樣的人,被賽婭列為十級危險人物。
卡爾怎么還把人救了呢?!
賽婭一直能通過電腦聽到寓言這邊的動靜,也差不多弄清楚發生了什么。
“你怎么想的?怎么把人救了呢?血皇選舉在即,布魯赫親王也在列,那邊正亂著,你還往里面摻和!等等…”
賽婭忽然想起一件事,“布魯克伯爵不是正在沉睡嗎?”
寓言已經換好裝束,“我出去了。”
“咯吱~”
賽婭聽到了門開合的聲音。
就這么就走了?!
上帝啊!她剛剛說了那么多,那個女人到底聽了沒有啊?!
半個月后,血色酒吧。
一樓是酒吧,二樓是包廂,有很多玩樂項目,三樓是拍賣行,這里是暗月城最赫赫有名的酒吧。
外人不知道的是,這間酒吧只有一些特殊的人才能進入。
血獵、血族、狼人、女巫…
寓言坐在吧臺,光線最昏暗的地方,依舊是平日的裝扮,肩上的五星還帶著。
但凡有人注意到,絕對能認出這是誰。
賽婭從后面跑過來,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頭都大了,連忙拿了一件斗篷過來,給她披上。
“您難道不知道,你的仇人已經滿天了。”
不管是血族還是血獵,都想至她于死地,居然還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打扮出來。
寓言將五枚金幣放在吧臺上,給賽婭推過去。
賽婭接過金幣,還是很憂心。
這張面具和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特殊,瞬間就能想起‘卡爾’這個名字啊!
寓言是過來給賽婭發工資的。
到最后每次都是平日非常想見寓言的賽婭求著人離開。
“你快走吧,一會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寓言本來就要離開了。